第23章 流过指缝的光
作者:行远子   月汨影最新章节     
    “荒唐!简直胡来!”当使穆云玖一掌拍案惊起笔墨纸砚为之一震,一横墨迹泼入那幅青山画卷之上。
    穆云玖暗蓝的一袭收祛常服,甩袖似风豪雨横,遏声指责,“云阳,昔日明堂所涉律令刑法自你离开大理寺之后惟淹旬旷月,抛诸脑后了吗?”
    “手间执笔的每个案子都积撰成案牍,所以兄长需要翻阅辨照吗?”穆云阳从案上拿起那张画卷,只见原本兰草萋萋、古道旧亭的那些山林景致已被一堵墨迹打断阻遏。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围场一案落由黑羽卫彻查,足见棘手异常。呈王岁轻恣意,那你呢,不避兹事体大,反而明知不可为之,竟联同刑部一同上书奏表。”
    穆云阳却是一副青山不语水落无痕,听之任之没什么的态度,只让穆云玖更为光火口诛笔伐,“好你个穆云阳,你是记恨我将你调离大理寺还是闲愁无法落脚,我就问你那封联名奏表的文书为何是我的署名?”
    “此案攸关皇嗣非同小可,大理寺理应责无旁贷替上分忧,尽快缉拿审理真凶!”
    “君子不倚危墙,你既不松口去庆王身边做那长史,却为此案连夜奔走面圣请命,难道心系那个女子的安危…”穆云玖不由揣摩推测道。
    “兄长既然如此认为,我亦无可执念!”穆云阳只捧着手里的画卷,寻思蹙眉,若说不在意穆云玖此番问声责备,倒像只似习以为常。
    “看来当是我没将你调出京师,才如此有恃无恐,云阳,你何曾为穆氏族人立足于朝堂,尽一份绵薄之力?”穆云玖又起火冒三丈,看那体统,只够气得在这书房之中负手来回踱步。
    “兄长从小就使我们谨记慎思明辨笃行!现如今兄长跻身权威,难道就可以有所懈怠,无视冤屈隐情吗?”穆云阳沉默片刻,反刍一句。
    “诶呀,你们兄弟二人都别争论了,我觉得此一回云阳他们做得对,再要是慢半拍啊,那个姑娘可不就糟透了!”
    “我说小玖啊,除了那些个铁律金规,能不能有些人情意味,黑羽卫所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好好一个姑娘被祸害成那个样子!”只见丁香色衣裾的妇人叹着声迈步进门,放下手中木盘上端着的两碗糖水,端起一碗朝向穆云玖。
    笑脸慈蔼关切眷注,“小玖,你平日公务繁重以寺为家,难得回来一趟,喝一碗娘煮的桂圆糖水先!”
    “对外用兵,对内用法,本就相辅相成,拨乱世以反诸正。”但见负气正盛的穆云玖,撇手不接那瓷碗,只一味专注说道,“娘!如果讲究仁慈和善那就礼佛说教,掌律令刑狱当是森严酷施,方正法典。”道废仁出,慧出大伪的他素日不苟言笑,当是履霜坚冰、循行其道。
    “走,云阳,怎么感觉这儿有些冷啊,我们去看看何姑娘,她这会应是醒了!”那妇人将手里那碗糖水往回在那木盘上一搁,拉起穆云阳的衣袖,往外头去。
    倒是穆云阳正尝了一小口糖水,也不得不放下碗,随着她的步子拐了出去。
    寒影也不知昏沉了多久,惊蹶挣扎在危恶幽墟之中,醒来时发现躺在陌生的幽室,身上当是裹满布条扑鼻是草药的苦涩气味。
    侍女撩帐赶来床沿,弯腰扶住欲下榻来的寒影,甚解人意的搀扶她去了湢室。
    待来回,她看着躺回榻上眉头紧锁的寒影又是好言道,“何小姐,虽然大夫说你的伤挺严重,可是你别太难过,只要配合喝药涂药假以时日很快就能恢复如常的。”
    朴实的圆脸转是抿起笑意,“对了,我叫小娟,小姐有什么事啊尽可唤我!”
    “多谢,我明白!”寒影点头,浑身筋骨一牵则全身噬魂剔骨,光是耐住那些穷凶极恶的严刑,不至烛尽光穷尚能有所恢复,十之八九是那颗最后被喂入嘴里的药丸的蹊跷使然。
    此一回寒影深刻认识到侥幸儿活下来对于往后未见得是好事,只那家伙真够变服诡行人面兽心。往后她的日子只会更加扭曲痛苦,她亦不知如何去面对那些心狠手辣的主儿。
    “只是,这是何人何地呢?”眼见的虚弱无力,手抖气颤的问出声。
    “当然是椋平府啊!”
    “穆家?”她略是惊讶,无有血色偏白的唇微微一嗫,拧不住眉心揪起一缕愁绪。
    只那夫人施步走来,亦是平和容貌,委婉话音,“何姑娘,当下安心在这归云轩子里养好身子,你呢既是我们云阳的学生,也就不必见外了。”
    身边的小娟当是转身一福,“你看我们夫人都亲口说了,我说的都不假吧,我们夫人一向宽宏度量,平易近人。”
    寒影疑惑仍旧,毕竟她是被当成第一嫌犯押入黑羽饱受酷刑的,岂是说放就放了,她不甚踯躅,“那个案子现在如何了,查明了真相吗?我当真不被追责了吗?”
    圆木珠帘前背立的身影,只闻穆云阳因是避嫌,轻咳一声后道,“寒影,你不必过于自责,庆王已苏醒,他表示对于当日在他背后放出冷箭的人并非是你,所以能拿到那份赦免诏书亦是他为你开罪所证。只是遗憾,那个孩子当已来不及…”
    …
    翌日,她当是罩了件外褂挽了发执意下地走动,小娟端着汤药刚一入室,就见摇摇欲坠一个单薄身影,摸向那圆窗槅。搁了手里边木盘子,可奈不过这女子执拗,搬来一只圈椅赶紧扶她倚坐。
    终日在这东南轩窗畔,痴痴瞅着窗外淅沥模糊的雨声,连日的大雨,倦叶落尽气清幽静,体感上越渐寒凉。
    另一日穆云阳接近轩子,得知她气色好些尚能伏于书案前执笔书写了。也就不像往日避嫌,而是步到那张书案一侧,他拿起她写就的一页墨迹文书,默默看了会,只那字眼“孤舟黄云,身留,心留…”,便明白她之所述虽则云淡风轻,却反而不容易释怀。
    “这轩子是大人的书房,只因我的到来,才令大人有所不便了呢!”寒影收起笔娓娓一叹。
    “岂会!你不觉得这里调子冷清就行!其实我也有好一阵没来这里住了。”他放下那心事悱恻的纸页,当即摆起手。
    “那么让我在这里养伤是谁的默认许可?”寒影抬眸问道。
    “本来倒是要回呈王府的,只是中间有些变故,所以直接就近安排了,反正这里僻静正好适合休养啊!”穆云阳如是说道。
    对于什么变故他没说,她隐约也能感知一些,当是带着嘲意黯然笑笑,“或许换成寻常女子,遭遇了这些早就自我了结了呢!”
    穆云阳神色一怔,刚想起开解之词只见她撑起手臂,并着步子已到自个跟前,波光笑眸,醒声笑道,“我又不是寻常女子,怎可能陷入这小小挫折之中,杞人忧天唉声叹气!”
    “我想也是如此!”穆云阳颔首,忍不住抬手摸向脑后,“倒是皇上…皇上说想见一见你呢!”
    “什么!”寒影几乎吓了一跳,腰间酸痛,寻思这起码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调子,偏偏皇帝怎需见她这个微乎其微的人呢。
    当是黄昏天色,雨亦收敛转是风和霞光,她跪叩于偏殿之中,独身面见那位至高无上者。
    近前萧远玄袍常服,坐于案前,亦是有人抬来椅子让她入座。寒影起身并不敢坐,且是埋头躬身道,“民女,还是站着回话。”
    “朕给你两个选择如何,入晋王府做姬妾,或者离开金岩城!你是如何选择?”萧远启声,令人猝不及防的论调。
    此刻她不敢直言确定,一切如此鬼祟,她的那些底细,这高座之人应是了如指掌。
    她若爰哀沉疴旧疾,“民女是贫家女子孑然一身,亦无冗杂羁绊。少时囫囵,契与晋王合作,才得摒弃从前之机,当则改过自新一生悔改。民女对晋王,从来敬畏感激,别无他想。”
    萧远自不予相论,且悠远飘渺的问,“那么关于从前之事,你还能忆起多少?”
    她则垂首回答,“小时候的事很难有所记忆和停留。”
    “身边可有信物挂件之类!”
    “没有!”她肯定。
    萧远闪过凝思神色,一时深叹,只那目光暗藏锋利苍劲,“月霜华实为萧冰玉,她是朕的宗室之亲,星宿阁也是朕年轻时一手创立。后来交由她出掌,短短几载就与离经叛道与扞卫信义的初衷背道而驰。本念她一脉才隐忍,以至于姑息。便着手萧汨能够规劝诫冰玉悬崖勒马,俨然朕是痴人说梦。”
    殿堂之上萧冰玉的音容笑貌当与此刻的萧远重叠,恍若一人,是赫赫威仪的君王,更是善弄权术的幕后操纵者。
    她且谨慎言行,渺小如她当是悔悟深切,“能活着亦感知足,这要多谢晋王的慈悲。民女没想过刺杀庆王,至于那个与我在一起的小孩子是曾经相依为命过,就像当年机缘巧合结识萧泙那样。”
    萧远哼得一声,当属对权力的掌控笃信,“若是当即查不清是谁谋害萧泫,那么黑羽卫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终究无法避免阋墙谇帚,帷薄不修,此亦帝王之殇尔。”
    “民女愚钝,不明所以。只是庆王殿下能脱离险境,民女亦感欣慰。”寒影即感惶恐有意避讳。
    “所幸朕的皇子们都还恪守本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萧远亦下决断,随即撇手,“叫萧泙进来吧!”
    萧泙进来当是请安问候,末了跪地不起,低眉顺眼道,“儿臣想和安阳一块回荭州安阳郡探望柏贤姑姑,所以就想请父皇恩准!”
    “臭小子,这么快就在金岩待腻味了,一心想着玩吧,还是住进宫里,与宁王一道…”
    “这可使不得,儿臣的顽劣早就遍布金岩,可宁王是出了名的勤学聪颖,要是我把他带坏了,届时儿臣的罪责是小,毁坏父皇的心血才是大琰之失。”
    “你少给朕诡辩,不就是想着上哪儿玩!朕许你就是了!不过穆云阳需得随你一起,毕竟那些书籍典故还得跟上。”
    “好啊!”萧泙自没什么意见反而拍手叫好。
    回去的路上,穆云阳讲起,那个刺杀庆王的人,竟然是庆王的侍卫,他只因记恨萧泫夺了弥音坊的黛姑娘的钟情,失去了对那女子的臆想,才伺机痛下杀手。
    对于这个所谓的真相,寒影心照不宣,没有波澜。而她则寻味起萧远问她的那几句话。
    因为寒影有伤在身,就没有和萧泙一起前行。晚了五天,她与穆云阳一道驾着马车轻装简行。
    临了出发,那穆夫人当是准备了好些干果点心,小娟拿起为寒影装点的包裹放上马车后,有些不舍的冲寒影挥手,亦是叮嘱道,“姑娘,药啊什么的都别忘了吃,冷了也别忘了加件衣裳!”
    寒影告手相谢,椋平府门口冲那夫人和几个人侍女挥手道别。
    坐在马车上她有感而发,“只是意外平日知书达理,不争不抢的有些迷糊懒散的穆大人却是个十分有胆识的人。”
    穆云阳赶着马车,对此却是遗憾道,“最后那孩子拜托尹仲埋葬了。”
    只那可怜的孩子终究还是无法活下去,后头的寒影心有余悸,长叹一声,“是不是有些人在这世上就是需要受苦受难,就不配享受福气。”
    “或许就是!有好有坏,很公平!不过人可以做出选择,趋利避害!”穆云阳则说道。
    一路前行,出了城门,寒影见有田野空旷紫色小花特别美还有麦子也熟了,让其停车,跑入田野,无尽的跑了起来,并大喊,“自由无往,出城了!”雀跃转圈。
    日轮暖和的光线透过指缝映入眸中,照在脸上,她索性叠手枕在脑后,将身躺于花草之间沐在阳光明媚之中,那冰冷枯寂的周身得到一些融和。
    穆云阳眺望跟着笑一脸天真的看着比他还天真的她,大概懂了她一些内心的东西。
    一路上不是没想过逃走,可她始终不敢,她怕再经历更加黑暗的责罚。兴许眼线就在暗中盯着她,虽然不易察觉。
    而第五天赶路正好错过驿站,两人就借宿一农妇家里,农妇起先不肯,欲推手关门,“两位还是另寻他处!我这里实在不想再借给来路不明的私奔男女。”
    寒影听得噗嗤一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穆云阳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明媒正娶的,要回安阳郡办归宁。”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塞于农妇手里。
    夜里寒影与他不得已一个屋子。他当是拿出书册,借由微弱油灯发出的光看了许久。
    深夜,寒影看不惯他在桌边发抖的背影,就过去还拉他一起睡,他则错身避开。
    寒影抬起臂膀打趣说,“不怕眼前的这个书呆子!”
    又言,“别看我这个样子,打起架谁输谁赢不一定哦。”
    这一说他连连摆手,立刻闪得远远的,搬着椅子挨在角落将就应付了一晚。
    寒影摇头,从床上分了条被子拿了件过去,罩在他背上,“一路上你驱赶马车很累吧,其实不用在意,这里就两人,我不说没人会知道,就当我是你学生差着辈分呢!”
    他俨然不自在僵直的说,“是学生就更不该了!”
    寒影无奈道,“再争执下去,就天亮了。”
    不料山体滑坡,又下起了雨,两人就在农妇家耽搁了几日。
    寒影帮农妇做菜,农妇说起自己的丈夫几年前被抓去服役,至今未归,也是生死未卜。
    穆云阳问,“是何军营?”
    农妇道,“汐北军。”
    望着面前两人,农妇有感而发,“不光人好看,厨艺也很好,两位真的确有默契,可不是着急忙慌的私奔男女。”
    “难道真的有私奔的男女过来这里?”寒影好奇问道。
    “可不是吗,前不久还赶走了冒充夫妻的一对!其实村子里会有村保过来巡查,我老婆子也不想找那麻烦。”
    寒影笑然,“大嫂风霜之眼,很具独到眼光。”
    晚上两人喝了很多酒,月光透来,寒影暮然回首,一刻瞥见穆云阳真挚无邪书卷气息的脸庞,此刻呼吸均匀安逸和煦,不由感叹一声,他才是自己真正配不上的人吧。
    第二天两人告别了农妇,倒是一路顺利到达了安阳郡。
    萧泙喜出望外,冲过来一把抱住寒影,“怎么那么晚,是不是身体的状况。”
    寒影摇头,如实道出他们遇到了塌方,困在了山坳里五日。
    安阳蔚然欣喜双手插在腰间,朗声高指,“这里是我府上,不用像金岩那样一堆规规矩矩,这个那个小心翼翼。没有人会在意那些刻板的事物。今晚我们四人到天亮都不许睡!”
    而柏贤公主见了寒影,目光明显停留,略有所动,似曾相识一般。
    她拉过寒影手臂亦柔声关切道,“寒影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切勿随那孩子的性子,可要好好歇息。”
    “是夫人!”寒影颔首微微一笑。
    她又近身小声问起,“是不是带着胎记呢?”
    寒影摇头当即否认。因她肩上如一朵紫藤穗一样的紫色印记,可是现在是伤疤所掩盖。即便她长得像她故交旧己,这世上有几个外表相像的人也不稀奇。
    寒影几人在这里度过了短暂快乐的时日,转眼春日时节,公主府里亦正张罗新春,结彩纳福。
    柏贤亦为几人准备了过年的裘袄新服,安阳一早裹了领绒毛围脖,身着锦缎棉袄,红裹裹的脸蛋映衬得格外娇蛮可爱。
    几人皆换上和暖新服,寒影的那件是香叶红的缠枝夹袄配一领雪白貉子毛围脖,亦映肤白若雪。在偏厅里玩了会投壶,很快额间起了汗。
    倒是侍女周到的端来茶点,那边萧泙继续玩着投壶,这边安阳伏案一手托腮,一手三心两意拨着面前的古琴,自是曲不成调,杂乱无章,却是没来由的冒出一句,“你喜欢萧汨对吗?”
    而拎着茶杯的寒影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愣是装傻憋了回去,只听安阳起身念道,“因为萧汨令皇上大发雷霆,他可是一点也不惧,说什么都要要保护你,如果不能救你,他就回晋地此生永不踏金岩呢!”
    寒影听的无言,暗忖那家伙倒会做戏。他操控她的生死,拿捏她的自由,对她狠戾不堪,简直禽兽中的禽兽。如今拿她立那情深人设,她只无奈一笑,放下那茶杯,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郡主一定会错意了。”
    萧泙过来补刀,神秘兮兮的表情,“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能有假吗?原来对姐姐用情最深的是七哥。姐姐,若是你们情投意合,我无话可说。”
    “如果我说那是假的,你们会信吗?”寒影按下心中的波澜起伏,摆手道。
    “什么假的!”安阳显然人小鬼大,不信她这般犹豫说辞,亦是摇头叹声道,“你看我娘亲是公主地位应当不俗吧,可我依然有三个姨娘,更别说那些非正式的了。”
    “我跟泙哥哥都唤你一声姐姐,你就别藏着掖着,如实交代,你与他到底怎么一回事!”安阳好奇百般就像什么都想知晓那般。
    寒影亦是无语,吞吞吐吐像是不打自招,苦想一个怎么着都牵强的理由搪塞,“或许是他暗恋我,或许他只是想找个理由离开金岩!”
    终于有人轻咳一声,步了过来,“呈王,你的中庸论述到哪个章节了呢?寒影,你的崇山峻岭图画到什么地步?”
    趁着穆云阳过来解围,寒影悄然一人跑去公主府后山,坐在田间不禁偷偷抹泪,身后来了一个身影。
    转过身看见萧泙,萧泙忽着白气意味深长的说,“我知道一些事情,比如你并不喜欢萧汨,因为我留意过你,见到他你就会下意识的手抖,甚至语无伦次。这样绝对不像什么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