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掌心之上
作者:行远子   月汨影最新章节     
    飞蛾振翅,落下撮撮莹粉,豆蛾的两翼白翅上布着火红一圈相互交织的花纹。
    “发什么呆呢?”山崖之上,树荫底下小歇的柳璃悄然起身,瞅着双眸,靠近突然噤声沉默的飞镜,果不其然他的食指尖一只飞蛾正悬停其上。
    “这是小伍的傀蛾,他应就在附近。”飞镜解读出这蛾子所具意象。
    “那就是说小伍兄弟要回来了吗?”柳璃眨眸问起。
    “璃璃,你先回寨里等我!”忽而飞镜神色戒备,一瞬如弓子迸去,踱步旋身已然窜落在那一棵参天大树梢。
    柳璃抬眸眺望,顷刻那一星点人影已飞身入丛林。
    “什么嘛!说好的教人家练剑的啊!”感到被撇下的柳璃喃喃一声郁闷又生气,右臂一甩正巧落在斜插在地上的剑柄子上,将手一握一提,对着那精巧小剑眸转心窍灵机一动。
    无数的虬枝藤棘横过耳际四肢,拼了命的往前奔跑,尽管膝盖也是摔的模糊一片,最要命的是小腿上那个弩箭的伤口显然淬了毒的,尽管吃下阿伍事先准备的避毒丹,只一丝毒性游离入脉,以至脸色发青,一对眼眶底下一圈晕黑,模视线亦有些模糊不清。
    乱石杂草渺然无有尽头,恐怖的森林野兽传来嘶吼,鬼魅乱舞溃破人心,慌不择路终是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只想放弃,就那样妥协等死,起码不用这么费力受苦,再挣扎也是折骨流血徒劳而已!”这一步的姜芄芄已是放弃的念头,伏倒在地来不及喘息,仅仅一瞬,扭头就见那个黑衣杀手,举着锋利的剑刃朝她劈了过来。
    惊声尖叫,抱头鼠窜,杀气横扫背后已落入绝杀之中。
    那个危机瞬间得亏另一道剑影杀到,撅开几乎削入脖颈的剑刃。姜芄芄抱着脑袋摸了摸,切实无恙眼耳口鼻正不多不少。
    面前打斗如啸风袭卷,尤其是那黑衣人欲速决,再次被人横插一杠之下,掀刃流转攻势险峻,飞镜辄快速接招破招,以退为进。
    剑声落叶杀气接踵荡走,两柄利刃如麦芒针锋抵转,随着飞镜翻身连纵,当剑如轴荡转横扫,转腕反戈,划上那人半壁身子。
    只那人狡猾灵活,便下歇一仰,直那肩头被挑上一道,反以扫腿回击。
    几番对峙之下,两人皆有负伤,一个在背上,一个于肋下。
    拧眉攒目,御剑近势再战,只一刻止步,耳后是骨肉开裂之声,一剑从背胛刺穿而出,如负重担。
    那人紧扣牙关,弹指点在锁骨间的创口旁,更往前一踏,脱身离开身后剑刃,另一手挽剑反刺那可恶的偷袭之人。
    此刻的柳璃偷袭算是成功,却没预想如何招架反击过来的白刃,那人当是个冷血杀手,亦直向她心口要害处。
    呆楞在当场不慎往后跌倒,还是飞镜反应及时,提步截断那反戈的一击。
    黑衣人眼见肩上的伤口失血过甚,恐难有作为,趁此空隙一刻腾步而去。
    顷刻然这边剩或负伤或惊惧的三人,还是飞镜手抵着腰腹,上前将坐在地上的柳璃一把拉起,“没事吧你!”
    “都怪你!愣是没多教我一招,否则他还能跑了不!”柳璃此刻又心惊又兴奋,毕竟刀子切入骨头是真的可以束缚别人的行动。
    飞镜当以沉默叹了叹气,此一新手徒弟刚一使些凤毛麟角,就全不顾危险莽撞行动。
    顾及彼此颜面,有事回头再论。便是转身去拉另一侧蜷在地上的姜芄芄。
    “多谢,大侠相救!”尽管姜芄芄灰头土脸狼狈落魄至极,可还是尽力站直抵掌勉强置笑,这亦是从前那个大家闺秀最后的体面。
    她拖着流血的双脚,一瘸一拐,可还是不失礼貌的应对,“大侠!能否告诉我秋分寨该怎么走,还远不远啊?”
    飞镜一刻凝眉瞥得惊异目光,那一剑已撂在她肩上,冷寂道,“你是什么人!”
    …
    寒风萧瑟,红叶老枝,只那新麦却峥嵘油绿。萧泙一改往日散逸与玩世不恭,显得极为慎重认真,“七哥别人不知道,可我清楚他并不是常人眼中的闲散王爷,还真不是与世无争的那种人。”
    而她手边刚触碰地上那簇悠悠小花自是一顿,起身隐隐一笑,避重就轻,此刻她不想讨论关于萧汨为人,因此只说道,“你信我就足够了。”
    “如果我想离开这里,你会帮我吗?帮我让他们找不到我可以吗?”如她这般坦率,萧泙可以想到她是有多么心焦难安。
    草履苍山,眺向湛蓝碧空,一切都跟着悠远倦怠,她懒懒的说道,像是谈及虚幻的梦想,“我想远离那些尔虞我诈的权利斗争的人和事,我一直的梦想是退隐江湖,做只闲云野鹤!”
    天际寒鸦伶仃过,广袤山川何处寻觅一片属于她的归鸿。
    萧泙听来当即赞同,“姐姐你在黑羽能幸存下来,多少会有不可磨灭的阴影,如今我的能力不足以护你周全,可能到时候只会连累了你。”
    于是他决定帮她完成心愿,拍起胸膛,“过几日启程回金岩,半途我就找个理由让你得以离开。往后天涯海角,姐姐想去哪里便是哪里!”
    他又想起重要事物,“可必须要备足盘缠,没钱毕竟寸步难行。”解下坠在腰间玉带的那只花纹锦袋,“这里头加起来差不多五百来两就先充作姐姐的路费!”
    寒影见他也是个明白人,简直一点就通,但她不是贪婪之人,摇头推还,“钱财够用就可以,如今带多了反是显眼受累。我身边还有一些私房钱,等安定下来就能找个活计,丰衣足食。”
    “这可不行,在外头一丝一毫都没有情面,你少了一文钱啊就得饿肚子,所以能够多备些最好,再说这也不算多,又是银票,放心不会显摆,就当防身用好了!”萧泙执意相授,非得交于她的手里才肯作罢。
    这几日眨眼而过,到了启程之日,早间拜别了安阳一家后,他们三人分别坐上马车挥手告别。
    临别之际,穆云阳看出端倪,但他并不明说,立在原地远远的瞥过一抹视线,眼神中的告别。
    “寒影姐姐,本王将那随身玉佩落下了,你骑个马现在就去替本王取回来!”萧泙的理由便是如此。
    而寒影领命,登鞍上马揽辔驰去,不负包裹,孑然一身亦无回头!
    浮云花开,一路奔向下一个镇子。
    自由得来不易,又怕被人跟踪就先换了个装束成了一名村妇,花色短袄头上斜披一方碎花巾子,也是个俏丽娘子。
    傍晚夕阳铺水,渔樵归舟,这个陌生小镇还是挺错落有致,夜市琳琅,茶米油盐店子罗列有序,更有花楼赌坊人头攒动。
    当晚夜宿客栈,寒影将那马匹交给由店前揽客的小二,那小二热情周到,一路不停的讲这里的风土人情,她也趁此打听了一些人文地理,打算在此观望小歇几日。
    客栈后院之中,莫心正叉起一条腿,横坐在一条木凳上,未料见到熟人,不远处寒影一刻扭头就走。
    身边那个小二不明就理一下诧异,偏拦着她问,“嫂子,你这是想起什么落外头了吗,小的可以代劳的!”
    寒影当是左右绕不开,只那莫心飞步上前,作势一笑,绽得脸上两个酒窝子,“老大等候多时了哦!”
    “为何你们在此!”寒影问,心里恨的要死,故意问那小二,“难道此地就一家客栈吗?”
    小二不禁点头称是,“嫂子你说对了!像样的就我们一家,其余三两家你就是去了也得调头回来我们这里呢!”
    而莫心讪讪一笑,“于暗中保护某个人物,什么一举一动啊都要细心留意的,尤其需要注意大变活人的戏法!”
    望及天色,正是红尘昼昏,夜黑风高。只那小二一头雾水,自以为是,“诶呀!原来客官你们等着是这位嫂子啊!”
    莫心微微点头,亦是冲他撇了撇手,那小二识趣也就别处去了。
    寒影如逢当头棒喝,不由握紧双手,趄步回退身旁亦是晒架木栏杆子,她正了正嗓音,“有什么事让他出来说,明人不说暗话!”
    果不其然,那个身影窄袖雾霭长袍,恭谨有度,万顷波开挥洒自如简直一落拓侠士。
    望而动衷这般入眼,可她看来全是道貌岸然斯文败类。当下判度形势她孤身一人面对即便零星几个黑羽卫,也是无从应付的。
    遂极快摸了袖子里那泛着白光夺目的一柄匕首,径怼自个脖间,那态度宛如一潭死水,竭蹶不肯随波入流,只开悟言明,“狼行千里吃肉,抱歉,我宁死不回的!”
    对面呢俨然一条偶尔蜷爪谄笑的狼,獠牙微勾笑意惑人还到友善,止步敛襟,冲莫心抬手一阻。
    示意无妨,且是徐然感喟,“不失天真蒙昧,也是难能可贵。之所以来到此地便是想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
    寒影不屑,而她也受不起,微风动摇额发,“用不着!假仁假义!我不怪酷吏杜大人秉公职守,难道大人愿意跪在我面前让我抽个三五鞭子吗?可能吗?”
    长衣皎洁,挺修青翠,笑容漾在嘴边,目光时不时扫在她脸上,兀是颔首明快调子,“那甚好,若你执意如此,我可以啊!没问题!”
    “阁下内息高手,所以不必了,免得我手疼!你真有那份心,放我无恙离开便是!”寒影也不想七绕八拐,于是开门见山说了个明白。
    杜银月心照不宣,无非彼此心里敞明,挥袖风飘,从容示意,“请!”
    寒影收祛匕首也不想再停留,只抱拳作别,“祝杜大人前程似锦,官运亨通,告辞!”
    出了客栈,便慌张起来,又是临近黑夜,她对着一家人声嘈杂的赌坊有了个奇怪主意。
    那掌柜见她孤身一个女子于是就琢磨起来。伙计上来就让她下注,寒影推脱她带的钱不多,只想赢顿饭钱,只能玩玩小的。
    于是买了筹码,开局下了赌注,也是运气好,赢了不少,可寒影只想混个一宿天明,以及确认那些尾巴是否真的离开。于是就把赢的钱在最后一局几乎全部输了去。
    众人起哄摇头,也就是个一时侥幸之徒,没什么能耐!
    很快各自散去,寒影也躲到一边观望,掌柜叫人递了她一杯茶,她并不喝。她又思虑计划了一番,迷迷糊糊却在一旁的角落打起瞌睡。
    待醒神发现店里没人了,店门也关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了。
    她错愕惊呼,却一下被其捂住嘴巴。四肢乱蹬中被按在那张赌桌之上,她急声痛斥,“趁人之危,酷吏杜大人光天化日又想继续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吗?对一个无冤无仇的女流之辈你就如此痛下狠手吗?”
    杜银月笑而不语,松手放开了她,抱臂悠然道,“在下想跟你赌一局。赢了放你走,输了跟我回去,怎样?”
    此中形势架势皆没得选了,她执意,“那么骰子必须我来摇,否则…”
    “当然可以!凡事你小,我就大!我们对着来!”杜银月欣然应允,风度远谷任她徘徊。
    于是第一局开得四五六,寒影输了,他笑着偏让,摆手道,“三局好了!”
    于是她盖碗继续摇,那骰子咕噜落定仍然为小,她赢了。
    直至第三局她还是赢了。
    难掩欣喜眉间若有笑,却故作沉淀只问他,“算不算数!”
    他则亲自开门,一挥衣袖,恭请她当即可以离开。
    当她走街串巷,也是目的明确。本欲远走高飞,那就直奔可以销声匿迹的去处。
    当商队的伙计将她领到商队头领跟前,一身裘皮的中年汉子正与几个铺子老板围坐喝酒。那伙计愣是喊了好几声,才够瞥了眼,醉醺醺的说了句,“出关是要盘缠的!”
    “诶诶!知道这个规矩。”寒影点起头,“那请给个数?”
    那老板叉起黝黑手掌,比划道,“五十两!”
    待交了盘缠,那伙计带她往那罗列一行的马队走去,停下步子正是其中一辆马车前,撂开帘子只见拥挤促狭的车舆内已是挨了三个女子与大小包裹。
    倒是其中一个红花袄子的女子冲她笑笑,主动将一只包裹挪了个位置,“那就坐我旁边吧!”
    “诶哟,都挤的跟什么似得,还能装吗?怎的满眼都是钱啊!”坐在对面抱着只包裹的兰衣女子抱怨起来。而另一头的暗色衣裳的女子则低垂着头缩在一边闭眼打盹。
    寒影埋首莞尔置之,坐于这拥挤凌乱中却反倒能静下心来,掩耳盗铃正是她这般。
    “你怎么一点行李都不带吗?”身边那女子不由相问。
    寒影就扯道,“住处着了火,也是没什么可以带上的了。”
    “竟然是这样啊,所以你才去关外吗?”那女子神色一变,略是吃惊的口形。
    寒影颔首,“确实,只能去关外投奔亲戚试试!”
    “既然我们萍水相逢,一路上可否相互照应!”那女子说道,“我叫红泥。”
    “红霓!”寒影念起,一闪而逝的紧张感猝然上头,应激过甚是她当下的状态,她自哀“简直鼠辈!”
    “咱是此地乡野人家,这名字啊按得土里土气,图个顺口!这不就是那栽树种地的红泥呗!”只见那女子甚是利索的说来。
    她又问,“不知道怎么唤你?”
    “我叫小田。”寒影也是随口起了个名。
    也是等了好久,那车帘子一把被人撩开,冷风透来,只见商队老板满是络腮的大脸,呼着浓烈酒气,浑黄双目精明锐利,自是往里头扫过一遍。
    这边即闻车外窸窣之声,“就这几个吗?”
    “对对,女的就这几个人!”
    “货呢!”
    “货也都装足了。”
    当马车缓缓启程之后,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寒影无意识的拍了拍心口。便见红泥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有些闷,透不过气,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
    寒影当然觉得这最里头的位置得天独厚,“没事,我是早间吃多了,有些噎食而已!”
    “对了那后边到了晚上我们是下车住店歇息吗?”寒影随口问起。
    “你是做梦啊,还是哪边来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给你住店啊!”那兰衣女子啐起声投来鄙夷目光,瞟了眼对面酣睡之人,“你看人家不正一宿值夜,这会才睡得跟个夜猫。跟你说啊,今晚可是轮上你值夜的,我说新来的!”
    “我吗?”寒影看向对面言辞很是刻薄的女子,那女子风貌娇媚,十指涂着红色丹寇举手投足简直一副迷之自信。
    只见她即是一通乱倒,“没人值夜,你睡得着啊,你以为那些男人可靠啊!都是自发值夜的,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去跟老板商量,换个有酒有肉的香车去。”
    “不对啊,可是今晚应该是白术你啊!”红泥似乎想了想,适才一句。
    那白术翻了一眼,抱起双臂抬着那尖尖下巴,“红泥,我道你怎的热情招呼人家,原来是找人拉帮结伙,你可真是个心机高手!”
    “可呢!今晚那就我去值夜。”女子向来多执,但未免聒噪不休,寒影不下说道。
    到了深夜,车队停驻野外官道路旁的空地,寒影吃了个红泥给的馒头后下了马车,伸了伸腿脚,四下瞧了瞧,亦是寂寥荒芜。
    马儿被卸下栓在一侧木桩子上,马车当是用支棱架起,她将身斜坐在赶车人的那个位置,虽有一件还算厚实的毯子披在身上,也是没多久就浑身寒冷哆嗦,时不时需要下车踱步,如此这般困乏是不可能困乏了。
    为了打发这寒冷之夜,到了下半夜她就在平地上小幅运起了以往所那一些招式,身形看着行云流水健步如飞,却实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了,只可惜了那身内力。
    白术揉着睡眼缓身挪下马车,漆黑难辨,摸到寒影跟前,“喂!你不怕黑吗?在这里活蹦乱跳的像只兔子,不累啊!”
    寒影则反问道,“怎么需要我陪你去林子里解手吗?”
    白术像被言中,只一时拉不下脸面,又碍于内急,也就不再争辩。
    “喂!你可别走远啊!”白术在这头的树丛里不时张望。
    “在呢!你放心!”寒影向后摆起手。
    “你倒是胆子挺大的,从前干什么的啊!”片刻之余,白术拍去衣襟上扎到的苍耳子,逗留面前,昏暗中只见这女子不慌不忙,乐在其中真是少有!
    寒影莞尔轻叹,“山里打猎,地上放牛,村里人!”
    “不,你肯定不是,就像她们也都不是,曾经沧海都没那么简单!”白术撂指,别有意味的想在她脸上捕捉一丝异样。
    而寒影只是平淡的冲她挥了挥手,回身继续在这荒郊野外的寒夜里守望一缕渺茫微光。
    清晨雾浓朦胧马队亦开始启程,到那日轮耀眼之时,已是行过数里,寒影与那赶车人并坐着,饶是早春依旧天寒地冻。
    她亦问起赶车人如今地处何方,何日离开南琰地界。马车在一处崖旁空地驻足,今日也就在此打住歇脚了。
    她们几人一齐下了马车,帮着捡拾了柴火,自是马队里的几个男子架了口锅子用来生起炊烟。
    分着简单的饭食,呷了几口。而那马队老板自与几个男子支了木桌马扎围坐,正喝酒吃肉,许是烈酒封喉,难免辛辣到面肌抽搐,又不时对着周围瞟过激灵目光。
    而红泥正打起哈欠,伸展腰肢手臂,挨到寒影身侧,亦是向那喝酒的一桌瞥了眼,小声道,“今晚怕是难熬了。”
    “什么意思!”寒影不明。
    “要是她来找你换,你可不能答应哦!”红泥只道。
    “换?”寒影欲再问,可红泥头也不回的绕开了她身边径直走回马车里去。
    晚些轮到白术值夜,她一改白天尖酸孤傲,此时只显得慌张拘束。裹紧那条毯子,警惕的坐在赶车的那个位置上。
    “天色尚早,你能陪我坐坐吗?”白术一刻抬眸,自是对着从她身边撩帘跨上马车的寒影说道。
    “可以!”寒影回道。
    又是晓月当空,远山狼吟之际,马车前头一步一坎走来一人,片刻近前置起笑眯眯的眼目,对着白术道,“小白姑娘,老板请你过去商谈!”
    此刻白术的面庞早亦失了笑意,支吾道,“我这不忙着吗?撇了这里谁来担待姐妹们的身家性命啊!”
    “那不成,反正你现在就得跟俺过去!”那人叉起双臂看了眼寒影,“那你给她看着不就成了。”当是指了指一旁的寒影。
    “小田她昨晩守了一夜,今晚她铁定不高兴了呢。”白术手里捻着那根空落落的缰绳,目光飘忽。
    “呃,我是可以照看一会。”一旁的寒影尬言。
    “这不成了吗!看来她比你明白事理!”那人横眉说道,似乎有些着急,见白术仍然坐直原地,赶是上前伸手一拽。
    而寒影却突然明白个中隐秘,而白术被其拽住臂膀拉下了马车,径直架去。
    “诶!谁让她是一张狐媚娇艳的脸蛋呢!这不被老板看上了,这都好几回了。估计等到了北祁啊,儿子都能喊娘了!”身后红泥便是探出一个脑袋,风凉透顶的说起。
    “可是人家并非意愿如此,那老板岂能强人所难!”远处白术突得挣了开,正要往后跑只又被人拉了住。
    “山高路远,我们好歹谢她挡在前头,可不知道后路如何,大家自求多福了。”红泥摇了摇头哀哉不已的缩了回去。
    “她说的没错,你这新来的,看你人是黑瘦干瘪了些,不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本大爷也就不挑食了嘞!”当是马车后边隐来一人,摸着下颚尽显猥琐之态。
    寒影一记撇开冲她面颊撩来的手掌,对上那人视线,“好的呢!我也正有此意!荒山野岭不就玩个野字吗!”
    便是一下跳降马车,那男人只觉的新鲜有趣,别看这村姑脸上泛着泥土气确实主动风骚,果是丑女难缠。
    于是乎他咧道,“不如去那边林子里耍耍!”
    寒影瞥了他一眼,默声跟着他过去。那人不由脚步轻快,甩臂吹嘘起来。踩着砾石杂草,往那丛林里去,回头看去亦是能见商队里的几盏夜灯幽幽泛光。
    那人回身露出贪婪之色,搓着手,扑向寒影,而她亦是挨着棵树将身一转,躲在另一侧小声道,“诶呀,大哥你别太心急!人家这会子有些内急,等一等我嘛,长夜漫漫,反正也不差一时半会!”
    “差差差!过一会儿老板就该带队启程了!我可得抓紧办事!”那人心急的一跳。
    “什么,今晚前行吗?”
    “当然了,前面就是回声谷,出了谷便是玉壶关,打通了关系,只能连夜出关,天一亮可就不作数了。”
    那按在指尖的匕首只一刻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