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真过瘾
作者:慕月君   我遇到一个很像你的人最新章节     
    安歌无语,眸光冷厉又转向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语气散漫道:“之前是阿桃上前厅唤得奴婢,可有我家公子作证,半路时换成了您身边的这位嬷嬷,嬷嬷,您倒是说句话啊!”
    疯婆子毕恭毕敬,上前侧身行礼,毫无表情道:“禀夫人,小姐,若言并未见过这位姑娘,也不知她何时到来,刚刚去西苑找小姐,没找到她,我就自行返回了。”
    尼玛!真是世道险恶,人心不古!
    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
    安歌瞪着疯婆子,疯婆子面不改色退回原位。
    此时她想捶死南宫玥,还有他的这个邪教信徒!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翻脸不认人的功夫和她主子一模一样!
    缓口气,安歌不急不躁地鼓鼓掌,“好,真好,你们的地盘,你们说了算,我一个外人百口莫辩!这厚着脸皮颠倒黑白的本事我自愧不如,可以派人去寻我家公子前来,就可真相大白!”
    大夫人淡笑一声,“陆小公爷怎么着也是个外男,避嫌还来不及,怎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进入我这内眷后院,这位姑娘,就算有下人忙中出错将你领了进来,你也应该有自知之明,奴婢永远是奴婢,这辈子都不可以上主人的桌子,若是你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京中大小官员的内眷都会十分乐意的帮助你,这是京圈的规矩而已,婉儿只是略作惩戒,换作他人你早挨了板子!”
    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是世家大族们维持自身利益而形成的一种现象,他们不允许寒门和庶民破坏这种身份的象征。
    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的事情,你不可以!
    立规矩的人,往往不用守规矩,而规矩从来都只是约束遵守它的人。
    安歌,显然是那个不守规矩的人!
    周围的夫人、小姐平常都深居内宅,好不容易有这么狗血的剧情当然十分亢奋,众人很快围成一圈。
    夫人、小姐都被嬷嬷搀扶着,各个跃跃欲试想一逞口舌之快,后院现在全是女人,环肥燕瘦,美女如云,这样一看颇为壮观。
    她们才不会帮理说情,即使刚刚有看到嬷嬷和安歌在一起过,也会闭紧嘴巴,人家可是一个统一战线的。
    安歌心中怒骂:狗屁!就是你们一群老娘们儿没男人爱!闲着没事干,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心理变态!维护着阶级等级带来的优越感而已。
    安歌不想跪着说话,站起身不以为意的拍拍土,正色道:“您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宁小姐手下留情喽?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夫人当场赐教,大庆有哪条律法说奴婢上桌就要被罚?”
    宁婉儿不屑道:“就你一个贱婢,还配讲什么律法!”
    “宁小姐,咱们大庆的天子,英明神武的庆元帝,在立国之初就颁布了大庆律法,除圣上以外,大庆律法就是最权威的准则,载有明文,凡庆朝子民需以大庆律法为准,有大庆一日,《大庆律》就是根本大法!我虽为奴婢,也是这大庆子民之一!今日我犯了什么法?”
    大夫人冷笑一声,还真小瞧了这个丫鬟。
    宁婉儿慌乱道:“你…你强词夺理!”
    大夫人身旁走出一位面庞素削的女子,是柳府的二小姐,横眉瞪眼道:“你非法闯入他人内宅,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安歌被这些权贵的冷漠震惊到了,就为了这么个小事,就要取走别人的性命?
    摆布别人人生,掌控别人生死,随性而为,这就是人人向往的权利吗?
    二小姐见安歌不回话,自以为镇住了她,正要开口,就见安歌大胆的举起旁边的茶壶,对着壶嘴猛猛得灌了一壶茶。
    小姐们杏眼睁圆,夫人们怒不可遏。
    二小姐是有几分英气,但是如此被安歌漠视,让她气急败坏,“这回你要如何狡辩!”
    安歌需要润润嗓子,今日本是高高兴兴来凑热闹,不料这么多人等着她这个小小丫鬟跳入陷阱。
    先是被小丫鬟阿桃诓骗起身来这后院,又被疯婆子诱引到山洞,被那个王八蛋南宫玥打击到记忆恢复,想起痛不欲生的过去,现在还要被这些娘们儿欺负!
    我靠!老虎不发威你们以为我是哈喽kitty啊!
    “首先!我不是非法闯入!是跟着我家公子,拿着你家的喜帖,大大方方从正门而入!换句话说,是请来的!却没想到柳家待客之道别具一格,令我大开眼界。”
    安歌声音洪亮,帅气的将茶壶倒置在桌上,竟是一滴未剩。
    “其次,我也不是无故闯入这后院,是你们的下人带我来的!下人不承认,这一院子的人眼睛都瞎了,没关系!我家公子!顾鹏远顾公子,都可以为我作证!就算闹到县衙,闹到镇府司也得讲究个人证物证!不能你们说我有罪,我就有罪!”
    安歌走向二小姐,带着街溜子的感觉调戏道:“最后这论罪定罪是听官老爷的,还是二小姐的?难道你们柳府就是可以断案定罪的衙门吗?是可以私自处决奴婢的高门大户吗?”
    二小姐惊得后退一步,这样高的帽子扣下来,父亲定会被人拟本参奏,气得一甩袖子,回到原位。
    又一位红衣女子出列道:“律法中无任何条文比对说奴婢上桌要罚!但有以下犯上,僭越之罪!你个小小丫鬟竟敢对大夫人不敬!对这一院子人不敬,说我们是瞎子,好大的胆子!”
    安歌讪讪一笑,“我胆子其实很小的,哪敢冒犯各位贵人,但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我这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平白无故受一顿打吧!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出是谁装聋作哑,我骂得是那些明明看到,却不敢作证的人,又或者,有些人本就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正是因为尊敬各位,才想努力解开误会,莫扰了大家雅兴。”
    夫人小姐们各个表情怪异,有偷笑的,有气愤的,有无语的,有按耐不住想扇安歌耳光的,被嬷嬷紧紧揪住衣袖按捺住。
    “你说我以下犯上,犯了僭越之罪!非也!凡事都要讲个前因后果!若不是有人想冤死人在先!我何必拼了命的争辩!平民百姓,奴仆贱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不能随便一句话要我们死,我们就必须闭住嘴巴,乖乖去死吧?就算是官老爷也得听我们把话说完,画押呈报通判才能决定我们是生是死吧!”
    红衣女子怒火中烧,“别拿衙门、镇府司压我们,动不动死不死的!这里没人要你的命!你冒犯贵族,违抗尊长,就是以下犯上!这点小事犯不着去衙门治罪,轻罪轻罚,任何一个贵族都能处罚你!大夫人待人宽厚,宁小姐仁慈善良,只是罚你掌嘴而已!若是在我府中,你定当掌嘴五十!以证视听!”
    安歌鄙视的看着红衣女子,轻蔑道:“只是掌嘴而已?”
    如果掌嘴五十,当时死不了,过个个把月肯定会病死,而这样病死的人每年每个府里不下十个,人们只会道一句:“不知生了什么病就去了,可惜啊。”
    她看着这些衣衫华贵的妇人女子,转了整整一圈,“圣人道,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就算是下人,也是有尊严的,做错事可以罚他们的月例,可以辞退他们,可以发卖给别人家,为什么一定要以伤害别人的身体作为惩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也是爹生娘养的人啊!”
    远处,几个小丫头已经掩面而泣。
    “再有,天道好轮回,你们谁能保证自己永远荣华富贵!总会有比你们地位还高的人存在,若是他们也要以个人喜怒来惩戒你们,你们会甘愿受罚吗?若是因为位高权重就可以动用私刑,那大庆要律法衙门干什么用!天下岂不乱套了?今日,我不过是依法自辩,不愿受不白之冤而已,还请各位夫人小姐体谅。再者,我也奉劝各位,动不动打杀下人,造成孽债,死后要入阿鼻地狱的!永世不得超生!做人还是积点德!不为自己,也为子孙。”
    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位夫人心中震动,她们都是刚刚秘密处理过几个丫鬟小妾尸体的主母,此时觉得后背似乎刮过嗖嗖凉风。
    安歌越说越激昂,“说我冒犯贵族,何为贵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敢在这大庆朝里自称贵族的人,除了圣明帝王的内外亲族,谁人敢说自己是贵族?你们的丈夫儿子也只是大庆的臣子而已!更何况你们这些内眷妇人!”
    红衣女子像吃瘪了一样,涨红着脸回到原位,就算他们是实际意义上的贵族之后,也不敢公开叫板,更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下自称家族排在皇族之后。
    宁婉儿不愿认输,不死心道:“你…你还违抗尊长啦!”
    安歌等的就是这句,不急不躁走到另一案桌前,拿起一块烤鹅吃了下去。
    “何为尊?《礼记·表记》中有最早的注解,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亲,如此而后可以为民父母矣。既是我的父母,怎会因喊我上桌吃饭而又诬我陷我,若要人尊,需行正义之事,而为老不尊即可为贼!”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都看向柳府大夫人。
    安歌继续道:“何为长!长可以理解为长者,这里尊长,指的是有德行的人,有威望的人,年长的人,但是,年长之人不辨是非,无公德道义,何来德行威望!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值得尊重的!有些人越老心越坏!”
    柳府大夫人气得差点向后跌倒,被疯婆子搀扶住了。
    丈夫身居高位,自己有儿有女,掌管柳府二十多年,还未曾被一个下人如此羞辱,说自己没有德行,没有威望,只有年长?
    对一个女人来说,你说她老和说她丑是一个意思。
    “放肆!”柳府大夫人嘴都有点歪了。
    安歌又拿起一块烤鹅道:“厨子手艺不行,都烤糊了!”
    柳夫人将安歌重新打量了一番,扯唇讥讽:“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若是之前的事情确实是个误会,那么你没有致命的过错,但是,现在,你有了!”
    随即语气冷厉:“碧蓝,碧缇,将大闹酒宴,顶撞主家,翻弄是非的刁仆给我拿下!”
    安歌丝毫不惧,高声喊道:“大庆律法,奴婢因政府统一管理户籍而入主家户籍,我就是陆府的私有财产!大夫人,您打狗也得看主人!我家老太爷是一品国公爷,任太傅,入阁拜相,就是太子殿下也要称一声老师的人,就因为我这个奴仆在这宴席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行为,怎么就值得表小姐如此大发雷霆,还要派四五个婆子抓我,抓不住就喊您这姑姑做主,若是您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大不了这就是一场误会而已,但是现在看你们这些人不依不挠的架势,真不知是不是杀鸡给猴看,还是意有所指,逼我家公子与您家的大公子反目。”
    还有几个贵女想替宁婉儿出气,都被自己的长辈眼神制止,不敢妄动。
    安歌站得稳稳的,不见着急,“大夫人,我想您本意并非和我过不去,踩死我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起因都是这两个下人的过错,撒谎成性,欺瞒主子!要罚,也是你们罚自己人去!作为主家,如此大宴用人不当,造成两府猜忌,臣谊不和多不值!”
    疯婆子的嘴角微微抽动着,心中暗忖:玥公子这是招了个什么玩意儿!
    阿桃则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大夫人的两个丫鬟一看就是练家子,听到安歌的话踌躇着不敢行动。
    安歌又道:“大夫人如果只是想教习规矩,这次这么大的阵仗,奴婢真的铭记于心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回府后定当约束自身,谨言慎行,行事缜密,尽心服侍公子,也不枉费诸位贵人对我的调教。《大庆律法》每条每项都有明文规定,而这些内眷规矩没有白纸黑字写出来过,总会有人像奴婢般蠢笨,误闯了仙人聚会,各位仙女人美心善,定不会和我这山沟沟里出来的粗野丫头一般见识!小的这就滚回去面壁思过,让我家公子好好罚我!”
    说着,安歌就要离去,被碧蓝、碧缇拦住去路。
    柳府的几个女儿偷偷拉扯着母亲衣袖,有坡就下吧,这丫鬟怼不过啊!
    安歌环视四周,鸦雀无声,无人敢与她对视,生怕她火力全开。
    柳府大夫人实在气不过,这次放走她,她躲在陆府不出来的话,自己便要成为这京中人的笑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