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是普通案件
    “肖小红，男，1998年12月出生，籍贯青苹果市，家庭出身商人……”刘宇西一边掀开包间外面的警戒线，一边戴上手套，同时还听着身后一个现场勘查的警察关于被害人的报告。
    现场一团糟。这是刘宇西对法乐酒吧豪华包间下的第一个定义。
    包间很豪华，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包间内的鲜血混合着某些白色物体，溅得到处都是。满地的玻璃碎片和衣物，几瓶白兰地翻倒在桌上，流淌的液体沿着桌边，浸湿了地板上的地毯。酒精味、血腥味，还有人体的汗臭味，不知名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就像一锅乱炖，充斥着鼻腔神经，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鉴识组的同事们正在现场紧张忙碌，为混乱的现场再蒙上了一层血腥的阴影。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刑事案件。这是刘宇西下的第二个定义。被害人肖小红斜躺在沙发上，面孔朝天，双眼空洞，瞪着天花板。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身体还未完全僵硬，尸斑也未必会出现，如果没有额头的那个弹孔，如果没有掀飞一整块后脑骨，或许别人还会相信肖小红只是因为累了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
    弹孔。白酒杯一样大小的弹孔。有弹孔就会有子弹，有子弹就会涉及枪。不管是什么样的枪，只要一扯到枪，案件的性质立时就会发生变化。恶性的重大案件。最优先等级的案件。
    刘宇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她第一次遇上这样恶性既重大的刑事案件。有点紧张。
    “有什么发现？”刘宇西的背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极具磁性，如果放在平时，一定会吸引人。但在这样血腥暴力的场合，无论再怎么磁性的声音，也无法吸引异性。
    刘宇西不用回头也知道。王凯来了。重案组组长。发生这么大的案子，重案组组长一定会到场。
    “我刚到。”刘宇西不太想理会王凯，视线依然停留在正忙着现场勘查的朱大传身上。朱大传是市刑警支队的鉴识组组长，秃顶中年男人，看上去的年龄比实际年龄最起码大上十岁。他是青苹果市首屈一指的鉴识专家，当然，专家的“专“，并不是砖头的“砖”。
    王凯瞅了刘宇西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默默地点上，深吸一口，对朱大传问道：“老朱，好了吗？”
    “没有。”朱大传头也没抬，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根头发，放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中，然后转身将证物放进一个白色的箱子内。
    鉴识组没有勘查完现场，就算是警察局局长来了也不能随便进入案发现场。这是规矩。
    所以，王凯和刘宇西只能在边上等。
    “被害人的资料收集了吗？”收集被害人的身份信息，这是任何案件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我刚到。”刘宇西还是重复了第一句话。她跟他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王凯好像对刘宇西的态度有些恼怒，但又有些无可奈何。好在边上的一个提前到达的警察眼色好，赶紧将掌握的资料向王凯汇报。
    趁着这个机会，刘宇西开始仔细审视整个案发现场。酒吧包间的确很大，四周完全透明的玻璃墙，显是用了高档的单向透视技术，看上去很豪华很有科技感。之所以她下这样的判断，那是因为透明色的玻璃墙密布细小的暗黑色的纹路。没有普通的玻璃会出现暗黑色的纹路。但是不是单向透视玻璃不太重要，重要的还是玻璃上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一张纵横交错的地图，而地图中间，就有一个洞。弹孔，硕大的弹孔。
    视线越过舞池，就是青苹果市的夜景，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闪着灯光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流。之所以是隐约，而不是清晰，那是因为现在是深夜，酒吧和包间里都亮着明晃晃的灯光，透明的玻璃墙上，在镜像原理的作用下，人眼视线只能在酒吧舞池止住。
    但刘宇西还是一眼注意到玻璃墙外的一栋高楼。玻璃墙上的弹孔上，插着一根弹道标识标，而标识标的标识方向正是那栋离创业大厦不远的高楼。
    刘宇西走出包间，来到酒吧内。法乐酒吧其实是一家露天的酒吧，位于在创业大厦的最顶楼。所以，站在酒吧舞池内，视野极好。包间位于舞池的最边沿，也算是舞池的最高点。如果包间是酒吧的最高点，那也就是创业大厦的最高点。这就是说，如果想要开枪射杀包间里的人，很显然，酒吧里的任何射击位置都不太理想。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射击之人不在创业大厦完成对肖小红的射杀。不在创业大厦里，那会在什么地方？
    答案不解自晓。
    临港大楼。弹道标识标指向的地方。她掏出手机，快速查询临港大楼的方向和位置。临港大楼位于创业大厦的西南边，距离两条街。两条街的距离，大致估计一下，只有2000米。
    2000米？
    刘宇西对枪械知识了解不多，但再少也依然大概知道枪支射击距离。步枪800到1000米，手枪50到100米。临港大楼和创业大厦的距离2000米，远超出了一般步枪和手枪的杀伤距离。那么子弹，会是什么枪发射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