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黄金生在回去的路上对林锐说：
    “林经理，这是我到吴苏市场后最激动的一次会议。以前只要提到开会，我就会发抖，因为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收场。”
    “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这样平静地听我讲完。看来，促销员的工作经历还是让我取得了她们的信任。”
    “我看这仅仅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你把她们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而且你是真正的了解市场、了解她们。不像……”黄金生突然收住了话。林锐也知道他想说谁，所以也没接话，就当没听到。
    “哎呀！我们忘记叫吴小雅送些报纸过来了。”黄金生停下脚步，着急地看向林锐。林锐没有停步：
    “我告诉过她了。”黄金生跟上了林锐。
    晚上林锐从健身房回来，看见黄金生开门向林锐招手，就走进了他的房间。黄金生笑着说：
    “我给苏喜庆扇了扇风，他激动得手都发抖了。还告诉我一件事，他觉得陈健是假的大学生。”林锐心里一动，对黄金生说：
    “明天，等他们都回来后，你就故意问我〈抽样调查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就有办法测试他们两个了。因为，如果他们两个都不会〈抽样调查法〉，那还真干不了信息员这份工作！”
    “可以！如果真是大学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概率算法。这好像是初中的内容。”
    “对，非常简单。休息吧，明天看他们的表现了。”
    林锐在床上的时候，接到了吴小雅打来的电话：
    “报告领导，广告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嗯，很好！如果我党的高级领导都能够像小雅同志一样，不畏艰辛、排除万难，还能够不分昼夜地努力工作，那么，我党大有希望！回去睡觉吧。”
    “哎呀，我才说了一句话，就叫人家回去睡觉。我不干！”
    “那你还想干什么，仙人啊？”林锐无奈地问。
    “你在干什么？”
    “我？我躺在床上呢。对了，穿着衣服的，就差领带了。”林锐看着自己只穿着裤衩的身体笑着说。
    “嗯，很好。我党的优秀干部……你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我想学。我觉得挺有领导范儿的。”
    “对了。我给你发的明天需要把报刊送达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的留言，你收到了没有？”
    “早就收到了。而且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就放心吧。今天的会议开得怎么样？”原来是这小妮子想知道今天开会的效果，
    “不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就该看造化了。”
    “哼，骗人！我又不是没参加过你们的会议，根本就不是在开会，是在逛菜市场！”
    “哟，还什么都瞒不住你了？你安排在我党的内奸到底是谁呢？”
    “肯定不能告诉你呀，打死我都不说！”
    “哈哈哈，不说就算。诶，你给我打电话有没有看看时间的？已经快12点了，一个人出门，爸爸妈妈放心？”
    “你还好意思，我9点就给你打过，是你没有回，我才这么晚出来打电话的。哼”林锐把传呼机拿过来一看：
    “你还真的打过呼机。嗨，我怎么会没有听到呢？对不起，是小人的错。谢谢大美女的关心！”
    “哼！”吴小雅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挂断了电话，林锐也习惯了，笑了笑放下电话睡了。
    第二天早上7：30的时候，林锐听到有人起床，他以为是苏喜庆和陈健，不一会儿就听出是一个人，他洗漱完毕后就出了门。8点的时候又有人起床，慢吞吞地洗漱完，还煮了面条吃完才出的门，从咳嗽声中他知道这个陈健，看了下表：8：40。林锐想：自己做信息员的时候，每天7：30起床，凌晨1点回来，李炳章是不是也是像自己一样看着时间呢？
    林锐和黄金生下到一楼的时候，看见吴小雅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正在和杨师傅在保安室门口聊天。
    “大美女！”林锐在她身后的这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你要吓死我呀？”
    “你不是要我必须先看到的你吗！”
    “哎哟、哎哟，你掐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吓的你！”黄金生抱着被吴小雅掐疼了的手臂说。
    “我就要掐你，怎么着？”吴小雅说完，高傲地昂着头跟在林锐身后朝后门走去，黄金生一边搓着手臂，一边小声地说：
    “神经病。”杨师傅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个活宝。
    黄金生在开门的时候，吴小雅站在楼梯中间向身后的林锐招手，并勾着腰向一楼办公室指了指，黄金生笑着说：
    “大美女原来对女人也感兴趣。”吴小雅见林锐不动，狠狠地指了一下林锐，扭头对着黄金生，故意将声音放大说：
    “唉，大家都是兄弟，美女谁会不喜欢！”说完又猫着腰看向一楼办公室的齐雅轩，见齐雅轩头也不抬，“哼”地一声跺着脚，让钢板楼梯发出“咚咚咚”的噪音，走进了办公室，林锐摇着头跟在后边上了楼。这女人的心都在想些什么，他真的弄不懂。
    “大美女，你吃早餐没有？”林锐问。
    “吃了，我八点钟就到门口了。还看见陈健一个人慢吞吞地拿着报纸走的，我没和他打招呼。苏喜庆这个小子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吴小雅盯着黄金生问。
    “小苏早就走了，七点半就出门了。”黄金生说。
    “你手上拿的报纸是要带走的，还是送给我的？”林锐问，吴小雅将报纸分别递给两人，敲着头说：
    “都被你们弄晕了，肯定是拿给你们的嘛！”说完就朝黄金生走去。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黄金生和吴小雅在那儿嬉闹起来。林锐打开报纸，找到了〈圣火〉的广告，他非常满意。看到这则广告的人一定会觉得很丑，因为“采用日本原装进口压缩机”的字样跟整个版面很不协调，而他就是要的这种效果，因为，最美的和最丑的，都是最吸引人的。
    “你们昨天开的会，是不是还是像菜市场一样吵个不停！”
    “谁告诉你的？”黄金生将眼光移向林锐，见林锐在看报纸，又看向吴小雅：
    “谁告诉你的？”
    “昨天没吵架？”吴小雅看见黄金生的表情，吃惊地问，难道林锐说的都是真的，她们都没有吵闹，而且还让林锐把事情都说完了？吴小雅这么想。
    “非常成功！你没看见那个场面，30多个大姐一句话都不说，认真地听林经理说完后，大喊着‘把〈三菱〉干掉’就冲出了会议室。哎呀，我们当时都想跟着冲出去，冲到商场去和所有的空调厂家大一场！”吴小雅从黄金生的讲述和表情上看出他没有说假话，于是走到林锐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都说了什么？”林锐抬起头看向她：
    “我又没有发言稿，当时紧张得脚都在发抖，所以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黄金生）既然都记得住，你去问他吧。”吴小雅看向黄金生。
    “你不要掐我，我就告诉你！”
    “好！我不掐你。”吴小雅欢快地抬着凳子坐到了黄金生对面：
    “快说快说！”黄金生慢吞吞地开始收拾桌面，吴小雅站起来三两下将桌面的物品堆放到一边，然后坐下催促黄金生：
    “快说快说！”黄金生小人得志般地慢慢坐下来，看着一脸期盼的吴小雅。突然愣住。
    “你说呀！”吴小雅指着黄金生，见他还是没开口，于是站起来挽袖子。黄金生身体靠后，用手制止她：
    “你别急，让我想想！”看着“怒目圆瞪”的吴小雅，他努力回忆着林锐的讲话，发现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剩下满腔的激情。他慢慢抬头看向站着的吴小雅，苦笑着说：
    “我真的不记得了。哎哟、哎哟，你不要过来！我真的不记得了，你去问他嘛！”
    “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昨天才开的会，而且是下午。”
    “真的真的，我觉得是记住了的。但刚要开口就不知道林经理说过什么了。反正就是很振奋人心，很让人激动。我骗你是小狗！”
    “你就是在滥竽充数，你就是在不尊重领导。林经理这么重要的讲话你都能够忘记，让他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吴小雅一边指责黄金生，一边悄悄扭头看向林锐，见林锐还在看报纸，便慢慢走到林锐旁边，一把将林锐放在茶几上的报纸抓到身后：
    “你能不能不装！你就给我说说嘛！”林锐看着一脸委屈的吴小雅，知道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她就真的下不了台了，于是故作傲慢地说：
    “想听？那就赶快给领导加水呀！”
    吴小雅欢快地将报纸扔在沙发上，抓起林锐面前的杯子发现是白水，便问：
    “茶叶呢，茶叶在哪里？”
    “我们没有茶叶。”黄金生说。
    “我就喝白开水。”林锐说。
    “明天我给你们带一盒好茶过来，绝对的好茶！”
    “我只喝白开水的”林锐笑着说。吴小雅不解地问：
    “为什么？喝茶对身体很好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只要早晨喝一大杯白开水，一天都不会口渴！”
    “谁告诉你的这个强盗逻辑？”吴小雅笑着问。
    “我亲身实验出来的。”
    “你十三点啊，这种事情你都要拿自己的身体去做实验？”吴小雅说。林锐笑了笑：
    “你不懂。我做信息员的时候，每天7：30就得起床，晚上一两点才回来，每天在烈日下骑自行车，口渴得快，一瓶水1元钱，一天随随便便要10瓶水，一个月就是300元，早餐、中餐，有时候甚至晚餐，都得在外边吃。你问黄金生，我的工资就600元钱，怎么可能够用？后来一个老业务员告诉我，早上喝一大杯白开水，一天都不会口渴，我就试了一下。嗨，还真的就不那么口渴了。所以，我就习惯了每天早上喝一大杯白开水都习惯了！”吴小雅把接了水的杯子放到林锐面前，红着眼说：
    “原来你这么可怜。”
    林锐不解地问：
    “你把这叫做可怜？你认为这不是经验，而是可怜？嗨，你这人脑子里的想法和其他人就是不一样！这么好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