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快说，水我已经给你舔满了。不许耍赖！”吴小雅指着林锐说，黄金生也走过来，拿起被吴小雅扔在沙发上的〈吴苏晚报〉坐了下来。
    “好吧，我就给你们说说我最近是怎么想的和怎么做的，反正也要在这等着他们的信息回来。”
    “你不要讲商业机密就行了。”看到林锐这么正式，吴小雅反倒打起了退堂鼓。林锐笑了笑：
    “对别人可能是商业机密，但我们不是。金生也需要了解一下我的思路，因为以后我们搭手的时候最多，很多决策都需要我们共同决策。你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又是广告公司的业务员，接触的公司多而广，眼界高，说不一定还能给我们提供新颖的思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吴小雅抬手竖起三根指头：
    “我吴小雅对天发誓，如果做了对不起林经理的事情，就天打五雷轰，出门……”
    “好了好了，你出口没遮没拦的，也不知道轻重，以后这种话少说！”见吴小雅没反应，林锐又说：
    “说你呢，听到没有！”吴小雅乖孩子似的点了点头。
    “这么毒的誓你也敢发。”黄金生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两人一起看向林锐，林锐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了起来：
    “我前三四个月的信息员不是白做的。因为在燕津当过半年的促销员，所以非常了解促销员的心理、习性、担忧什么和抗拒什么。按理说，要想了解消费市场，就必须了解消费者，只有摸清消费者的需求心理，才能够对市场实行对症下药。我试图从陈健和苏喜庆身上找到当地消费者的生活习惯和消费习惯，因为他们是直面消费者的第一人，又是公司1000名大学生计划的一份子，应该很清楚这个计划的底层逻辑和最终目的，但是，他们一问三不知，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混吃、等死、碰运气。所以我只能依靠自己了。”林锐掏出烟，递给黄金生一支，然后又将一支叼在嘴上，突然想到吴小雅是女士，停止了点火，问她：
    “我们可不可以抽烟？”
    “抽吧抽吧，你要是怕我吸二手烟，那我就陪你们抽一支。”林锐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说：
    “你就不要作怪了，老实听着吧（点火）……还好，我们的33家商场几乎都是本地人，在和她们不断地接触和聊天的过程中发现：本地人虚荣心强、好面子、认死理，害怕被人瞧不起。你不要生气哈，我这是在分析市场。”吴小雅一本正经地说：
    “你分析得很到位，一针见血。我就是这种人！”
    “哈哈哈，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扣，这让我还要怎么说下去啊？哈哈哈”
    “你说的就是真实的呀，吴苏人就是这样子的！一点都没有错。你接着说，我一点都不在意！”林锐对她竖起大拇指：
    “孺子可教也。能知耻而后勇者，必成大器！”吴小雅学着江湖中人双手抱拳向林锐表示感谢。林锐和黄金生相视而笑。林锐接着说：
    “〈时代广场〉的王大姐逼着我和〈海王〉的促销员约过一次会……”
    “好啊！你这个伪君子！我就知道你每天晚上肯定没有干好事！骗子！”
    “我约会就是骗子？我又没结婚，为什么不能约会？”吴小雅捂着耳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突然放下双手，用手指着林锐的鼻子问：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老子连手都没碰到她的！”
    “丢人现眼！”吴小雅露出鄙夷的神情，“要是我，早就……”然后以手做刀状向下切去，接着好奇地问：
    “诶，有楼下的美女漂亮没有？”
    “没有，比楼下的美女差远了。”
    “哟，你还是喜欢楼下美女的嘛！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无耻小人！”吴小雅故意提高声音。
    “你神经病啊？你问我答，实事求是而已。我怎么就喜欢上人家呢？你问他，”林锐指着黄金生，“谁跟她说过一句话？”黄金生笑着说：
    “所有人她都不理睬，别说和他说话了。”
    “你们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你们那些破事儿。你接着说吧！”吴小雅摇着手让林锐继续说。林锐整理了一下思路，还没开口，吴小雅又问：
    “她有没有我漂亮？”林锐站起身来：
    “说不下去了，这……”
    “好了好了，我不说话了。你继续说！”吴小雅双手把林锐拽到座位上，林锐看向黄金生，他说：
    “有病。”
    “而且还不轻。”林锐说完，见吴小雅真的一句话也不说，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只能继续说下去。
    “王大姐认为〈海王〉那促销员喜欢我，就给我安排了这次约会……”
    “嗤”吴小雅将脸转向一边，林锐见她也没说话，就继续道：
    “我就和她去街上吃了饭，并送她回家。嘿嘿，她从头到尾都不冷不热的样子，如果不是担心王大姐下不了台，我早就走了。嗨，到了她家门口逛服装夜市的时候，她就活泼了起来……”
    “她家住哪？”吴小雅突然问。
    “青浦区，哪条路我也不清楚，她带的路。”
    “澳门街？！”
    “不知道。”
    “那里是不是卖服装和饰品，还有很多小玩意儿，而且人山人海的地方？”
    “对！你知道这个地方？”吴小雅抓起茶几上的包站起身，顿了一秒，又坐下。林锐和黄金生莫名其妙地看着气呼呼的她，没有说话，林锐没招惹她，继续说道：
    “给她买了几个不值钱的小饰品后，她就彻底地开心了……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是不是贪图便宜、小恩小惠也是人性的弱点？”
    “你要说吴苏人就说是吴苏人，不要讲什么人性！但是，我就不是那种人！”吴小雅愤怒地对林锐说。林锐的确是说的吴苏人，但鉴于吴小雅在，才扯到“人性”上去的。被吴小雅看破，林锐和黄金生都尴尬起来。林锐装着没听见，继续说：
    “有了这些感觉，我就开始了自己的整体策划和布局！首先，冯婷婷的现象，让我知道了……”
    “冯婷婷又是谁？又是被逼去约会的另一个女孩？”吴小雅打断了林锐，黄金生接过话，打抱不平似的说道：
    “冯婷婷是我们的促销员，在最差的商场做到了销冠的位置！”吴小雅没再追问，林锐接着说：
    “冯婷婷让我知道了我们30家商场存在着人员和商场不合理的搭配现象，于是给了徐姐‘生杀大权’，让她去按照我的规划进行调整。你是知道的，”林锐对着黄金生说：
    “徐姐也是一个敢吵架，而且不服输的女人，有她出马，应该能对付这些促销员大姐。”黄金生笑着点头认可。
    “抓住吴苏人认可‘日本货’这个特点，我就提出了‘采用日本原装进口压缩机’这句口号来吸引消费者，因为这次回总部，空调技术部的汪工告诉过我，我们〈圣火〉的空调就是采用的日本原装进口压缩机，主打的就是一个性价比。有了这个逻辑，再加上人员位置的调整，我敢肯定：这个月的销售量一定翻翻！”黄金生激动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吴小雅也露出了专注的神态。
    “我为什么要把报纸广告做得那么丑？因为，只有最美和最丑的事物才能吸引人！”林锐打开茶几上的报纸，翻到空调广告那一页，指着〈圣火〉广告说：
    “你们看，整个版面最不协调的就这几个字，而我最想让消费者看到的就是这几个字！花了小钱做大事啊！”林锐靠到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
    “可惜了广告费，如果还能在主要路段做一个户外广告，上边也写着：采用日本原装进口压缩机。那就：堪称完美！唉……”三人都沉默下来，黄金生低下头皱着眉头，像在思考着什么。
    “告李炳章！他一定拿了不少回扣。告他！”吴小雅这一大声的吼叫，把林锐和黄金生吓了一跳。林锐苦笑着说：
    “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太他妈吓人了。”黄金生大笑起来。这时，林锐的大哥大响了起来，周经理在电话里说：
    “林经理，我负责的商场都已经把报纸送到了。唉，我们的促销员太优秀了，她们没等我送到，就已经自己掏钞票把报纸给买了。我很惭愧啊。”
    “辛苦周经理了。您放心，这个钱我一定会给她们报销的！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还能开拓什么市场？那只能寒了我们促销员的心！”
    “好好好！有林经理这句话，我们绝对能打一个翻身仗！”林锐挂断电话后，看了一下手表：9：44。十分钟后，又接到了徐姐的电话：
    “林经理，我负责的商场全部送完了。她们每个人都自己掏腰包买了报纸，好几个促销员还不止买了一份。”林锐说：
    “告诉她们，公司会为她们报销的。刚才周经理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这说明促销员大姐们已经做好了跟市场战斗的准备。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您辛苦一下，随时关注我们促销员的困难和要求，只要合理，我全力支持！”
    “好，有林经理这句话，我再苦再累也愿意！”林锐放下电话后说：
    “一切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门外传来跑步上楼的脚步声，陈健和苏喜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