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赵海河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曾以为沈月陶粗鄙，低俗，蛮横无礼且不堪教化，根本不配做他的未婚妻。
    他也曾相信柔弱美丽娇憨的宋菲若是他从小就捧在手心的白月光。
    他这一生，只会爱宋菲若一人。
    直到沈月陶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龙卷风一样，毫不留情地打碎他的尊严，他的信心，他的三观甚至是他的爱情。
    她像摧枯拉朽的大规模杀伤性热武器，不管他乐不乐意，都在他心里刻下了永远不能磨灭的烙印。
    他深知自己厌恶沈月陶。
    这个女人不按牌理出牌，从不肯给他一次好脸色。
    当他把宋菲若带回赵家，他真的相信宋菲若就是他证道的最佳选择。
    然而夜夜梦醒，想到心爱的姑娘就睡在一墙之隔，他居然一丁点儿心猿意马都没有。
    高山道人在别墅四楼一步不出，却仿佛洞悉一切。
    “小子，你选了这条路，却连谁是自己真正喜欢的女人都分不清吗？”
    老道士冷笑连连。
    “不过你接回来的这个小丫头，身份确实有点意思。”
    赵海河不太明白高山道人意欲何为，老道偶尔提及宋菲若，一双浑浊的老眼中仿佛算计着什么。
    但那并不是淫邪的眼神。
    他只知道，高山道人对宋菲若感兴趣。
    他也没混账到打算把宋菲若献给高山道人。
    就算他以后不爱宋菲若，他也希望她一生平安。
    如今奶奶把宋菲若与宋秋池亲密接触的照片拿给他看，倒是帮助赵海河理清了自己的感情。
    原来他真的已经不爱宋菲若了。
    哪怕她给自己送来个绿帽子，他内心也平静如老狗。
    每每修炼剑术，出现在他眼前的幻影，依然是沈月陶，从来不曾是宋菲若。
    赵海河的头脑第一次如此清醒。
    他跟沈月陶就是彼此的孽，直到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命陨方休。
    “奶奶，我真的明白了，感情的事没法勉强，不爱就是不爱，我对菲若只有兄妹之情，我愿意继续照顾她。”
    话虽如此，以后菲若又该何去何从。
    宋秋池想跟宋菲若在一起，第一个障碍就是林宝儿。
    那林家大小姐身边的长发男子玉藻前，是赵海河根本惹不起的高手。
    还有他自己该怎么办？
    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赵海河的心情再度沉重起来。
    他很清楚，在沈月陶眼里，他赵海河跟一块臭豆腐没有区别，她见了自己只想捏着鼻子绕路走开。
    她如今实力强横，自己跟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靠什么得到她的心？
    他凭什么杀她证道？
    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笑话。
    一步一步来吧。
    赵海河不会停下修炼的脚步，当有一天他能击败玉藻前，就能把宋菲若好好的还给宋秋池了。
    至于沈月陶，他相信精诚所至金为石开，只要他不断表明自己的真心，她总有一天会接受他。
    “哈啾，哈啾！！！”
    环城路999号练武堂，沈月陶一个懒驴打滚躲过黄姨的羽扇，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春暖花开的，我怎么会忽然感冒？”
    她揉了揉鼻子，大惑不解。
    黄姨拿羽扇遮住红唇，一双美目眨了眨：
    “你现在的体质可谓百毒不侵，不可能会感冒，我看是有人在想你了！”
    沈月陶低头笑了笑。
    她明白黄姨意有所指。
    偶尔玩笑间，黄姨会特意提起令久。
    那个太阳一般强大又像月亮般温柔的男人。
    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站在令久身边。
    他在她无法抵达的地方参与着神战，那是她现在没有能力接触的战场。
    沈月陶看令久，就像看宇宙中浩瀚星云，只能欣赏喜爱，却没有勇气去拥有。
    她很明白自己这一辈子的目标是什么。
    好好学习，尽可能团结校友中藏龙卧虎之人，去寻找破除末世丧尸危机的办法。
    她还要建立末日地堡，为老爹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如果可能，她希望能找到办法恢复老爹的生机。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继续赚钱。
    今晚她又该开始直播了。
    “网上有个如月直播间”的词条不知不觉中传遍各大平台。
    人们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地谈论着只有一双手的如月小姐。
    事实上已经有警方通过直播平台的后台信息联系了沈月陶。
    好巧，当时她就站在私房菜后院警务室里，尤赤风顺手就替沈月陶接了电话。
    几句寒暄接着几句交待，如月直播间就顺利解封了。
    尤赤风脸上永远那么严肃：
    “除魔卫道可，封\/建\/迷\/信万万不可，掌握好尺度啊！”
    沈月陶连忙点头称是。
    直播之前，她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月陶，我是赵海河，我们能不能谈谈？”
    沈月陶面无表情地拉黑删除一条龙。
    也不知道这货发什么癫，都已经抱得美人归，怎么又跑回来骚扰她？
    晦气！
    打开直播软件，她发现后台私信差点爆了。
    与上一次直播结束后门可罗雀大相径庭。
    她快速点开浏览了一下，绝大多数都是想找她买符纸保佑考试和恋情顺利。
    还有一些饭圈女孩想买符保佑自己家爱豆哥哥。
    她摇头笑笑，正打算关闭私信，忽然看见一条略显特别的私信。
    “如月小姐，我愿意用五十万买一年份的符纸，寄送到伦敦，等您有空回复，谢谢。”
    很特别的要求，沈月陶看了眼对方头像，是个看书的异国少女油画，账号名也吸引眼球：躲在墙角哭泣的安妮。
    她想了想，回复了一句“展开说说”。
    沈月陶打开直播，一双手如往常一样出现在镜头前。
    直播间人数不断上涨。
    一分钟后就已经上万人，并且还在不断涌入新的观众。
    网络效应初步显现了。
    弹幕雪花一般快速闪动。
    换了别人肯定是看不清了，但沈月陶的眼睛不比常人，每一条都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她就锁定了今晚要连线的目标。
    对方视频一打开，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沈月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画面中是一个密室逃脱游戏场馆，镜头中惨白的月光洒在破败的旧建筑上，锈迹斑斑的铁门顶上挂着个血淋淋的牌子：
    密室逃脱之盗梦空间。
    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嘻嘻哈哈地站在铁门前，对着镜头比了个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