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多少钱？”
宁十一抬头眼睛死死盯住老王头。
大概是她的眼神过于“凶猛”，保安老王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停顿了足有两秒钟才回答道：“两、两百块。”
他说着话掏出自己的手机，慢吞吞地找到宁十一的头像，伸手给她看自己手机中的聊天记录。
宁十一低头去看，清晰地看到对话框中上个月的聊天记录。那个浅橙色的转账图标，上面显示转账200.00元，下面一行小字写着：已被接收。她盯着两百块的数字有些呆。
“这可是熟人内部价，你知道的，要不是看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我也不会帮这个忙。”老王头压低声音道。
停车场的包月缴费应该去pos机或者二维码上缴，不会要保安代办，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老王头可以从中拿点好处费。
“小宁？”
见宁十一表情还有些呆呆的，老王头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这丫头是咋啦？看你早上起来就傻乎乎的，是不是今个儿上班迟到被领导批评了？”
宁十一回过神来赶忙打断老王头的长篇大论，笑得有些勉强道：“没有。”
她按下心中不耐，把手机上转账金额删除，重新输入2、0、0这三个数字，然后当着面给老王头转了过去。看到对话框中的转账提示被收取，宁十一心中莫名抽疼了一下。
老王收了钱倒是蛮高兴，还不忘提醒她道：“明个儿是周末，你早上洗漱的时候注意些，你知道的房车床车不好停的，被领导看到……我不好交代。”
宁十一答应一声，等终于送走了老王头，心里不知为何觉得闷闷的。
她四下看了看，江滨路停车场还是老样子，过了下班时间还停在这里的车并不多，隔好几排才间或停着一辆。初夏的傍晚，天空的云彩透着一抹紫红色，很美。宁十一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好似这平常的景色很久未见过似的，贪心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后脖子发僵才低下头来。她抬手扇了扇，怎么一丁点儿风都没有？
在车边站了一会儿，宁十一叹了口气转身往洗手间走去。上个厕所，然后趁天还亮着她要去趟菜市场，这会子还能买到菜。收摊前的菜卖得便宜，明早还得做饭。
心里琢磨等会儿要买些什么东西的宁十一转进女厕所，刚想踏一步进隔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跨上台阶的脚停住，缓缓转过头看向厕所最里面的那个隔间。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着，光线有些苍白却并不昏暗，宁十一看着那个半敞着门的隔间心跳莫名加快了几拍。她缩回脚，转身朝着最里走去。
或许是四周过于安静，宁十一觉得自己的脚步声跟平时不太一样，鞋子踏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有些冷冰冰的。走过白炽灯下，自己的影子被灯光投得越来越长，映照在半敞的门板上。此刻的安静无声中渐渐弥漫出一种惊悚感来。
“吱呀”的一声，在她抬手握住门板时，金属合页和木质的门板之间摩擦出一阵有些让人牙酸的声响。宁十一“唰”的一下拉开门。
狭小但整洁的单人间里，一个白瓷马桶普普通通地安在中间，旁边是个垃圾桶，里面的垃圾袋新换过，看起来很干净。
宁十一松开门板，转身平静地往外走，在门口的公用洗手台处细细地洗了个手。
微凉地自来水流过指尖的感觉很真实，这一切都很真实。
“扑通——扑通——”
只有她自己能清晰地听到胸膛中一颗心脏正突突跳动的声响。
她洗完手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齐肩长发，发质不错，她抬手把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眼角瞥见，远处的保安室门口人影一闪。接着屋里的灯光亮起，那是老王头。
宁十一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车上，车子往停车场门口去，老王头果然从窗户里伸出头来，招呼道：“小宁，你还出去呢？”
宁十一朝他笑笑回道：“买点东西。”
自动感应的抬杆升起，宁十一装作无意地瞥了一眼墙上的工作人员牌，上面老王头的蓝底五寸照片还很鲜亮。照片上的人穿着工作服，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冒汗。
车速并不快，路过菜市场的路口宁十一的车并没转弯。她今天不想做饭，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车子继续朝着公司方向驶去，偶尔有一辆车与自己擦身而过，很快又消失在前方，宁十一看到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女人，她车后座上还带着个孩子，她忍不住偏头去看，只是那两人都戴着头盔，看不清长相，很快也在路口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叮咚——欢迎光临。”
便利店里的迎宾电子音还是一成不变，宁十一进门看了一眼柜台，店员不在柜台后面。
她转身走了几步，发现店员正蹲在冷藏区上货，她正在把提篮里的食物往里面摆。大概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年轻的女店员还回头朝宁十一笑了笑：“您要结账吗？”
宁十一看清她的脸，这是个长相普通的女人，五官毫无记忆点。她嘴唇抿了抿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来：“是。”
她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两瓶饮料。
“两瓶冰红茶，7元。”店员扫完码说道。
“你今天上夜班吗？”
宁十一打开手机付款码对着她，随口问道。女孩拿着扫码枪笑着点头：“是的。”
“给我拿个袋子。”宁十一想刚想起来似的补充道。
女孩弯腰拿了个袋子，扫码道：“一元。”
宁十一见她把自己买的饮料装进袋子里，动作娴熟。她伸手接过东西，突然问道：“夜班不是九点才开始吗？”
女孩愣了愣，好像不明白她的意思。
宁十一指了指柜台后面墙上的轮班表说道：“夜班时间21点到7点。”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时间表才解释道：“我是帮同事替班呢。”
“中午我买饭的时候你就在了，你这是一个人上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