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呢，就直接笑成那样让人心动的模样，何妄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没出息心动，一边又忍不住快速的抬起眼眸看向了顾行歌。
    这也是何妄来到了那个地下实验室仓库的具体原因。
    何妄又在思考着和顾衡之间说的那些话。
    聪明人的谈话，从来都是藏在不经意之间透露的信息里。
    何妄已经在问话里面得到了顾衡的答案。
    普通人和异能者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变成丧尸的。
    顾衡说了，那是一般的情况。
    所以肯定也是有着不一般的情况的。
    而且在那间小仓库里面，顾衡就没有朝着里面走进去过，一直都任由着自己去寻找。好像是对着那些数据不在乎。
    不可能不在乎的——何妄盯着指尖的藤蔓，看着藤蔓上开出的的小花朵，想着。对方不在乎，那就是证明那些数据是不重要的数据，是没什么用处的数据。
    真正有用的数据，肯定还在某一处。
    ——更何况.....
    何妄懒洋洋的勾了勾唇，冷淡懒散的眉眼望着自己指尖被揉搓碎掉了的花朵。
    能让顾衡上了锁的小仓库， 没什么人能够进去的小仓库。
    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不对劲的。
    和顾衡聊秦时，那不过是何妄随口找出来的幌子，他也汲取到了另外一个信息。
    正在进行的实验体都是有着数据记录的，而那些数据记录都会在实验室。
    他的小猎人说，自己会感觉到嗜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原因。
    之前何妄是带着顾行歌到了地下实验室的，也知道顾行歌之前是在哪里看病的。
    所以，他会再一次找个时间。
    来到这个地下实验室，来到之前顾行歌治疗的那间实验室。
    把里面的数据给偷出来，在把里面的数据拿给自己认识的熟人去看看。
    ——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异常。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的事情，还是先去看看他的小猎人。
    何妄笑了下，看着浑身狼狈的自己，但不能是今晚。
    他要收拾好自己。
    夹克在男人的身上，血腥气让周围碰着打了招呼的人，说了几句，就飞快的朝着旁边的位闪了过去。
    这实在是太臭了。杀了多少怪啊。
    第二天的时候，顾行歌在早饭的时候遇到了何妄。
    顾行歌正在吃饼干和一碗不知道什么植物熬制出来的稀粥。
    绿色黏糊糊的，像是菜叶煮成的粥还在冒着热气。
    这也是因为现在的黎明基地是大基地，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要是是其他地方的小基地，稀粥都已经成为了稀罕货。
    现在其他的地方有些人，已经开始悄摸的偷着人的尸体了......在极度缺乏食物的情况下，有些事情不言而喻。
    漂亮的小少年喝着稀粥，吃着饼干，卷翘的睫毛下那双漂亮的眼珠子含着像是星星一样，亮晶晶地盯着何妄看。
    像是在期待一个答案。
    顾行歌已经紧张兮兮的一个晚上了。
    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让他不太愿意去回想的梦.....
    何妄的嗓子某名再一次干了起来，他飞快的捞起自己带过来的粥，吞着到了肚子里面后，对着顾行歌低声的说着：“你说的那个事情，我昨天已经去问了。”
    他知道少年最害怕是什么。
    所以此时的他便咽下了一些会让少年感觉到害怕的部分，何妄说：“别担心，正常人除非被丧尸攻击，一般情况是不会突然变成丧尸的。”
    “第一波的丧尸病毒扩散之后，活下来的人在变成丧尸是不太可能的。而你的嗜睡问题应该是另外有原因，也许真的是因为你之前喝的那些药剂产生的。”何妄编着话，说的让漂亮的少年缓缓的舒出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他有点放下心来，继续吃着手里面的东西。
    此时的顾行歌像是个小仓鼠一样，吃小饼干喜欢整个塞着到嘴巴里。
    像是旺旺小贝一样大的饼干被少年嚼碎，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少年的脸颊边还能看到可爱小小的鼓起。
    顾行歌抿了抿自己的唇瓣，饼干屑被少年舔舐的干干净净。
    不能浪费一点点的食物！
    少年吃完之后，眉眼弯弯的又笑了起来，声音小小的开口说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行歌之前是单纯的性子，朋友和熟人给的答案，他也一般很少怀疑。
    他确实就是那种被人骗了还会数钱的性子，也是因为之前遇到的那些朋友都不错，品性也不错，没有把“顾行歌”这个家伙给卖出去。
    可人也确实是会成长的。在之前的丧尸沦陷区里面经历的事情，经历的那些人性已经成为了顾行歌不可分割的组成色，在他的身上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让他现在在道完谢之后，又盯着何妄看了一下，然后声音轻轻的小小的问着：“你应该不会骗我吧？”
    何妄心跳漏了一拍。
    被拒绝后，仍旧是会为对方的语气和问话感觉到可爱。
    他的指尖放在自己的衣领口，感受着漏了一拍的心跳，一边扯了扯脖子里面的十字架，何妄：“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的。”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了你。”
    顾行歌听懂了他话语的另外一个意思。
    听不听看你自己。
    顾行歌的指尖放在了自己碗的边边上，看着周围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在末日里面挣扎求生后的麻木和仓皇。
    最后又一次想到了昨天的那个梦。
    他梦到了施明灵。
    那个丧尸区的大boss笑眯眯的对着自己说道：“我的宝贝儿乌龟弟弟，你确实跑了好远呢。”
    “不过没关系，我允许你跑这么远，允许你有着自己的小性子，到其他的地方玩一段时间，允许你先去做一些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丧尸姐姐伸出手捏了捏少年的脸蛋，愉悦又语气昂扬：
    “因为你的时间不多了哦。”
    “宝宝，我可爱的人类弟弟......”辫子发出了铃铛清脆的响声，像是能够一下子敲在人心脏的位置。
    丧尸姐姐在梦里面笑眯眯的对着顾行歌说道：“宝贝，你注定是我们这边的人哦。”
    顾行歌打了个寒颤。
    那个梦太可怕了。顾行歌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变成丧尸这个东西，他不想失去自己的意识，不想自己去咬人。
    他也不想自己脏兮兮的。
    他真的很讨厌成为那个样子的怪物。
    他还连着两个晚上，做了同一个梦。
    就像是什么预兆一样。
    顾行歌的记忆很好，好到他能够记清楚自己看过的这本故事书的细节。好到他想要回忆一段事情的时候，只要用力去想，那些事情都会纤毫毕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论是梦境。
    还是之前经历的事情。
    之前在丧尸沦陷城的时候，顾行歌听到过施明灵说过的话的，施明灵曾对自己说过红痣人。
    ——红痣人是两种情况。
    一种是丧尸，另外一种就是被神眷顾的人。
    前面那一种被很多人知道，后面这一种知道的人却很少。
    顾行歌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后面的那一种。
    一个原因是因为恐惧，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在那个牢笼里面，他祈求力量的时候，得到了“神”的回应。
    就像是光落在了顾行歌的身上一样，让顾行歌浑身都暖洋洋的，感受到无比的温暖。
    他后面碰到那个在冰洞里面的人，那个穿着白金色长袍的男人，那个自己当做朋友的喻则安后，他有一瞬间觉得。
    见着他，就像是碰到了之前感受到过的那一股力量一样。
    一样的温暖。
    顾行歌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喻则安是光的异能，才让他产生了那样的错觉的。
    可最近的反应，让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变成怪物了。
    因为大表哥顾衡给自己喝橙汁、喝牛奶，他除了睡的格外沉，第二天醒来还会至少发半个小时的呆。
    根本不受控制的发呆。
    他还有些异常的反应就是背后很痒。
    痒的位置不是别的地方，是背后红痣的位置。
    之前卧室里面的镜子不小心摔碎了，顾行歌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镜子，也没能看到自己后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他惦记着这个事情，并且打算在和何妄说完这些事情后，就去找表哥的秘书，去找简秘书问问能不能借镜子去看看后背。
    顾行歌的心脏又开始跳的有些快了，他感觉脑子有些晕，耳朵也传来了耳鸣的声音。
    他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前几天，他忐忑的问过表哥，为什么自己偶尔会心跳加快和头晕耳鸣。
    卧室里面的大表哥放下手中的书本，唇边微笑的同着他说，“也许是低血糖，你之前体检报告也说过你贫血的事情的。”
    表哥无奈的叹着气，说着：“以前就不爱吃早饭，以后还是要好好吃早饭的。不然以后的毛病会越来越多。”紧跟着表哥就给自己塞了一把糖。
    “以后你要是还头晕的话，就吃点糖。”
    顾行歌喜欢甜的，在末世里面，他也拒绝不了甜的诱惑。
    这诱惑力实在太强了。
    何妄就见着了眼前的少年，像是陷入了什么思考一样，吃东西的动作都跟着慢了下来，瞳孔有些涣散。
    好一会儿后，顾行歌从那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之中回过神，漂亮的脸蛋仍旧是苍白的，顾行歌捏紧了一点自己的指间， 抓紧了自己的衣袖，语气轻轻的开口说着：“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了，刚刚脑子有点晕。”
    漂亮纤细像是玉石一样的指骨，放在了黑色的大衣里面摸了摸，指尖都带着些许的颤抖。
    几颗糖滚落了出来。
    顾行歌指尖还有着一颗糖，他剥开那颗糖果放在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也许顾衡大表哥说的是对的。
    自己确实是血糖比较低吧。
    不然，为什么在吃了糖果之后，过了会儿就觉得整个人好了起来呢。
    何妄从地上把那些掉落的糖果捡了起来，并放在了少年的面前。
    少年的脸色仍旧是些许的苍白的，过了会儿，把那些何妄捡起来的放在自己面前的糖果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衣兜里面，漂亮的眼睛轻轻的垂落下来，低声的道谢说着：“谢谢。”
    他已经对何妄说了好多次谢谢了。
    少年是礼貌的。可何妄有时候宁愿小歌在自己的面前任性一点，那样他也能骗骗自己，这也算是亲近。
    何妄还有着自己的任务，可现在少年的情况让他不放心。
    他打算送少年回去了，自己在去做任务。
    少年走在前面，何妄拉开椅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凳子下边还有颗掉落的糖。
    看着前面穿着黑色大衣，单薄又有些柔软乖巧的少年，何妄弯腰，粗大的直接捡起了地上的糖，放在了自己的兜里。
    像是一个小山的身体，弯腰又挺直。
    糖果在掌心有些硌手。
    他还没有从小鬼这里拿到过什么东西呢。
    便捡起一颗属于他的糖，珍藏吧。
    也算是骗骗自己，拥有过少年的一丝甜。
    顾行歌浑然不觉这些事情的发生，他疑惑的转过头时，揣好糖果的何妄已经跟了上来。
    顾行歌舌尖舔了舔那颗还没有化掉的，过分甜腻的糖果。
    “你这样低血糖的情况有多久了？”何妄忍不住有些关心的问着。
    卷曲的头发落在何妄的肩头，他随意的拨弄在了自己的肩膀后面后，一双眼睛专注的看着顾行歌。
    顾行歌想了想，神情有些怔茫，好一会儿说：“之前，我好像是没有的.....或者就算是有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情况重吧。”
    “是回来之后变得重了。”
    顾行歌挠了挠自己的脸蛋，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热。
    身体暖暖的顾行歌尤其觉得背后热，就像是贴了个暖宝宝一样的感觉。
    顾行歌喜欢温暖，也怕冷。
    他便以为今天的天气回温了，毕竟今天没有下雪。
    对于何妄担心的语气，顾行歌做出了安抚。
    “别担心。”少年唇瓣红红的，眼神柔软带着笑意，“等后面我按时吃饭，慢慢调理，就会好起来的。”
    语气朝气蓬勃，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充满了对未来的生机和希望。
    他觉得自己能够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