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有冷气的凉爽教室，校园里被夏日炎炎的太阳炙烤着，吸入的气体灼热着人的鼻腔。
    谢茹雪跑出校门之后，满头大汗躲在校门口一旁不起眼的大树阴下，弯腰大口喘息着。
    她以为出到校外，不知道学校帖子的陌生人就不会用异样眼光看着她或指责她。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霸凌致人死亡的事，不仅在学校内被传开，就连广姚市都有自媒体在报道，爱上网的人也都很快知道了。
    校门外刚看到霸凌有关视频的人们，正好讨论霸凌者现在就在眼前的学校里读书，又刚好发现了跑出来的谢茹雪。
    他们不经意靠近，确定树下的女生就是他们刚才看到视频里的人时，手指指着谢茹雪的脸，气愤骂道：
    “你这种霸凌者就应该下地狱！怎么还有脸来这么好的学校上学的哈！”
    “那么漂亮的姑娘娃儿就这样被你给弄没了，你会有报应的呦！”
    “你个扑街！自己咩个丑嗨样，怪不得会嫉妒人家靓女啦！”
    谢茹雪一脸懵，她看着明显不是学生的大叔大妈在骂她，不明白他们怎么也会知道她那件事。
    没过一会，又有一群人走到校门口，这次有人拿着长长的横幅。
    横幅上面写着“杀人犯谢茹雪，还我女儿命来！”，有的人甚至开始敲着鼓。
    谢茹雪和她周围的人都被那群声势浩荡的人吸引，谢茹雪在看到那群人最前方的人时，瞳孔瞬间放大，身体紧张的一抖。
    因为她看到很久之前就远远看过一眼，但印象深刻的人，那人就是跳楼女生的母亲。
    她还记得她得知女生自\/杀后一直做噩梦，那时她内心深处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所以就在女生被下葬那天偷偷找了过去。
    谢茹雪乔装打扮了自己，但也不敢靠近一点，只敢远远的观望，当时她看到与死去女生长得很像的中年妇女。
    她吓得连连后退，就算后来猜到那哭泣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女生的母亲。
    但之后她总感觉那女生还在那附近，所以她吓得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噩梦，但那次的梦却变了，在窗外想把她往下拉扯的女生一下子变老，但却依旧美丽、有气质。
    梦里的谢茹雪嫉妒心再起，她忘了恐惧，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开始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女生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
    最后，她亲眼看着变老的女生在她眼前坠落，她勾起得意的笑看着女生绝望的表情，心里无比畅快。
    等了一会，她没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疑惑又好奇的探头往下看，却没看到应该坠落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女生。
    可谢茹雪没看一会，后背突然感觉被人猛地一推，她快速回头发现是那个女生。
    而她则在女生的阴森微笑下，身体飞出窗外，不停往下坠落，坠落到地底下，仿佛坠入万丈深渊的地狱里。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着陆，所以一直处于恐惧之中。
    那次见到女生的母亲，也就是加剧她神经紧张的关键，也有了后面谢母迫不得已把她送出国治疗的事。
    谢茹雪不用想都知道敲锣打鼓大闹学校门口的那群人，是死去女生的家人，她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隔了那么久还来闹。
    她不想看到女生母亲那即使变得满头白发、沧桑，却依旧和死去女生很像的那张脸，她害怕的想偷偷挤出围着她的人群。
    突然，谢茹雪面前被一个大妈堵着，那个大妈还对着不远处拿着横幅的人群大声喊道：
    “喂！这呢！那个害死人的霸凌者在这里呢！”
    谢茹雪被大妈的声音吓到，她看了一眼女生母亲那边，确定没人听到，赶忙推开大妈。
    但大妈力气很大，一个甩手挡开谢茹雪的手，然后宽大的身体再次堵住谢茹雪前进的方向。
    “你们有病吧！认错人啦！都给我让开！”，谢茹雪气急败坏骂道。
    围着谢茹雪的大叔大妈见谢茹雪做错了事，态度还那么嚣张，也生气的一起往横幅那边喊人。
    “快来呦！人在这哦！”
    “拦着她，别让人给跑咯！”
    “……”
    终于，横幅那边有人注意到谢茹雪这边的情况，他们听到谢茹雪就在那里，马上放下手中的横幅和鼓，气势汹汹跑来。
    谢茹雪看到女生母亲也跟着人群过来，那张让她恐惧的脸越来越近，她的情绪也越来越崩溃。
    围着谢茹雪的大叔大妈看人来了，纷纷让出一处空位给人靠近谢茹雪。
    谢茹雪在人还没有靠近她的一瞬间，低头蹲下身体，快速将自己的脸埋在手臂之下，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刚走到谢茹雪面前的人群被突如其来的哭泣看的一愣，他们还没看清是不是真的是谢茹雪呢。
    女生母亲虽然对谢茹雪充满了恨意，但她没弄清楚面前蹲下的人是否是谢茹雪本人前，不会做什么。
    “你是谢茹雪吗？”，女生母亲冷声问道。
    “呜呜呜……我不是，他们认错人了！”，谢茹雪伪装声音，委屈道。
    谢茹雪一是不敢看女生母亲的脸，二是想尽量拖延时间，心里希望母亲派来接她的车能快点到，不然她就真的要完蛋了。
    大叔大妈听到谢茹雪不承认，都气愤拆穿道：
    “她骗人！我刚就看了视频，还对比了一下，就是她害你女儿没错了。”
    “我去！她这声音也一下子就变了个调，这是想装傻扮懵，死不承认呢。”
    站在最前面班花的父亲，听到大家都那么确定，直接走到谢茹雪面前，伸手想把谢茹雪的手扯开确认。
    谢茹雪听到脚步靠近的声音，当她感觉到手臂被人触碰，吓得不停低头挥舞着手，大喊着：
    “啊啊啊！都说了我不是谢茹雪啦！流氓非礼人啊！一群人欺负大学生呀！”
    女生父亲手上的动作一停，老实人的他第一次被人说是流氓，当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后面站着的女生母亲倒是开始确信前面不敢见人的人就是谢茹雪，她手指紧握，心中浓浓的恨意翻涌着。
    但她没有被恨意冲昏头脑，她不会让人打谢茹雪，更不会弄死害死她女儿的人。
    因为她知道喜欢法律的女儿肯定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么一个烂人而坐牢或赔上性命，也知道人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
    这时，女生母亲想到昨天凌晨，她因为女儿的死也得了抑郁症而久久入不了眠。
    之后一通陌生电话打来，她接通电话后和一旁的丈夫说明天有人会帮忙提高女儿死亡事件的热度并说有人教如何报复谢茹雪。
    她虽然不知道这通电话会不会是骗人的，但也开心地睡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好觉。
    从回忆回到现实，女生母亲拉开前面的丈夫，垂眸眼神冰冷看向又用手臂挡着脸的谢茹雪。
    然后，她呼出一口气，开始用女儿的口吻一字一句说道：
    “谢茹雪，你做过的一切我都记得，但你还记得那个高高的楼层和那个蓝色玻璃窗户边吗？
    你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还看着我笑，你还记得我当时的绝望表情吗？不记得的话，敢现在抬起头看看我吗？敢吗？”
    蹲在地上的谢茹雪闭着眼睛，听觉感官被放大，她清晰听到以前听过的说话口味和声音。
    这让她记起以前在全班人面前扯下班花的校裤后，就曾嘲讽过那娇滴滴的声音和那明晃晃勾引男人的说话口味。
    而且她听着面前人话里的内容，就是她以前经常做噩梦的内容，场景和动作都完全符合。
    她埋藏在心里的恐惧感被唤醒，一大片噩梦的痛苦记忆涌入她的大脑，让她惊恐得面色苍白，反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