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到站了，拿着大包小包的人们向外冲。仗着身手灵活，行李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上了站台。
    天没亮，站台上很热闹，出站的大包小包，接站的大声说话。顺着人群走出车站，在黑暗中，上海站几个大字闪闪发亮。
    找到去南桥汽车站的长途车，买票上车，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敢睡觉。想着先去机电厂把单位要的东西先敲定，剩下时间会比较自由。
    摇晃的厉害，掏出清凉油，抹在太阳穴上。失策了，上车前忘记吃晕车药了。
    车里侬来侬去的一句听不懂，就她一个外地人。售票员每到一站，用沪腔浓郁的普通话报站名。
    大概有人问，售票员回了句什么，她没听懂，猜着应该在说她听不懂报站什么的。因为售票员说完，大家冲她笑笑。
    首发车比较早，人比较少。走走停停的终于到南桥汽车站，下车在路边蹲了会儿，再不到她就要吐了。
    胃里翻腾的难受，看看周围没人，从空间摸出根冰棍儿，赶紧咬一口。
    冰凉凉的舒服多了，剩下半根冰棍儿又放回去。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怕被人看到。
    步行10分钟，看见机电厂大门。在门卫室递上介绍信，保卫科直接带着姜茶去销售办公室。
    现在是计划经济，卖方市场。敲门进办公室，只有一个梳着分头，白衬衫戴眼镜的男人在。
    “领导您好，我是钢厂采购部的姜茶，您好！这是我的介绍信和工作证，”男人接过来仔细看看内容。
    “姜同志你好，我是机械厂销售科副科长，姓孟。”孟副科长把证件和介绍信还给她。
    “孟副科长，是这样的，我们单位需要贵厂生产的微电机轴承，具体型号在这张单子上，麻烦您看一下。”把采购单据递过去，看他在那边翻库存单。
    “我们需要一周时间备货，价格还是维持现状，你把单子带回去，凭单据提货。”孟副科长没有任何废话，迅速办完手续，事情就办好了。
    从机电厂出来，都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完事了。姜茶张罗着请吃顿饭，这位孟副科长直接拒了。说是还有几个人在后面排着，心意领了，其他就不用了。
    接着坐车去南京路，下车都快晚饭时间了。先找住的地方，国营招待所。介绍信递过去，押金五角，房费一元。
    提着暖壶去房间转一圈，木头的单人床，桌椅摆在墙角，墙上有面镜子。床单和被罩看着发旧，肉眼见的还算干净。
    暖壶放在桌上，用钥匙锁好门，楼道的最里面是厕所和水房。推门出来就是大马路，下班时间到了，街上到处都是人。
    国营饭店离得很近，饭点人很多，在柜台点了红烧肉和鸡毛菜一碗米饭。一共1.6元，三两粮票，一斤肉票。
    沪市的红烧肉会更甜一点，汤汁也会更粘稠一些，香料也没有那么多。不一样的好吃，一定要打包带回去。
    饭后哪也没去，乖乖的回去睡觉，从昨天晚上就没睡好，今天又跑了一整天，困的睁不开眼，回招待所开门进屋。
    从空间掏出一个装满玉米的麻袋（麻袋装满大概120斤），直接顶在门后面，又插上插销。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拿自己的被褥铺在床上，这套被褥还是 她上大学那年买的，用了快四年了。回空间洗个澡换件衣服，出来直接睡觉。
    为什么不在空间睡觉？随时有人查房，在里面睡着了听不见。半夜果然有敲门的，没打开就应了一声，一觉睡到中午。
    睡足了精神都好了，起床收拾东西，被褥和玉米都收了。在空间洗漱换衣服，背着包拿着暖壶退房。
    假期还有三天半，算上周末还多一天。大名鼎鼎的南京路，坐电车两站就到了。
    街上人挨人的超级多，街边的饭店里吃了一顿葱油拌面。简简单单的小葱、酱油和糖，奇妙的融合在一起，吃起来满口生香！
    拿出包里的饭盒，又打包两份带走，好吃的坚决不能错过。上次在大库请客，预备了十多个白铝饭盒。
    那会儿每天下班路上，在不同的供销社买的，每个1.4元工业票3张。现在空间里有一大摞饭盒，随时准备装好吃的。
    沪市第一百货，在这个时代，是最时髦的存在。顺着人群进到里面，一层烟酒茶叶，各类糕点糖果巧克力。
    挤到最前面，大白兔五斤，每斤2.5元，铁盒上海糖果5个，巧克力两斤每斤4元，杂拌糖五斤，每斤0.8元。糖票10斤，巧克力、铁盒糖高档货不要票。
    售货员习以为常了，来他们这里买东西的外地人都这样。谁还没有三五个亲戚，出差捎带东西太常见了。
    烟酒柜台这边，茅台八元一瓶，五粮液5.5一瓶，汾酒5元一瓶，石库门黄酒3.5元每种都要了10瓶（价格编的）。
    糖塞进空间了，装包里几瓶，剩下的他们给找了个大箱子，姜茶就这么抱着先出了百货大楼。
    走到大楼后面，靠近后门的地方有个死角，赶紧把酒都放到空间里。头发散开编成一个辫子，包扔进空间，换绿色书包。
    有转身回去接着买买买，龙井茶买，熊猫香烟买了五条，回去送人的。
    糕点类普通的都不看了，铁盒的饼干、三牛饼干，蝴蝶酥买了五斤。还买了三盒白脱奶油蛋糕，价格是有点贵。
    这个年代第一次见手扶梯，上到二楼，各种布料多到眼花缭乱。成衣的款式好看，料子也好，不怪大家都喜欢沪市的衣服。
    一点点的把手里的东西，偷渡都空间里。所以人都往柜台里面挤，根本没人注意她。
    印花哔叽，贡缎，红色格子布，黄底小花布～买了七八种布料。买了一件卡其色上衣，款式有的像短款风衣。一件黑色的纯羊毛大衣，摸了一下手感很好！
    现在很时髦的“的确良”衬衫，姜茶挑了两件。她要白底黑色圆点的，给小童挑件白底小红花。
    “的确良”只有沪市才有，人挤人的柜台转个身都难。买鞋子的柜台飞跃运动鞋、回力帆布鞋、蓝棠皮鞋、翻毛皮鞋、皮靴等等。
    买了两双回力鞋，一双蓝棠皮鞋，两双带毛皮靴。这时候的皮鞋皮靴，质量好到能穿二十年不变形。
    去趟商场的洗手间，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空间。换衣服，换发型，带上平光镜，拿个帆布袋出来。
    跟着人群挤上三楼，整层都是自行车、缝纫机、三五座钟等等这个年代的奢侈品。
    2元一个的手电筒买三个，电池两盒，熊猫收音机一个。钻石花的手表105元手表票一张。还买了一块劳力士满钻，560元不要票。
    从楼上下来，想着再看看，买点什么。纯羊毛的毛线买了，羊绒衫买了七件。这两样东西花了将近四百块钱，拿着装好的毛衣出了第一百货。
    没想到价格那么贵，羊绒衫42元一件，纯羊毛线16一斤。羊绒衫打算回去送给刘叔和他爱人，赵叔柳姨和狗蛋儿一人一件，自己留一件，最后给李叔邮寄一件。
    原主印象里，他驻扎在外很少回来，每月工资打给郭丽50，给姜茶单独邮过来10元。
    这几年一直是这样，直到这次上班了，自己给他写信，告诉他有工资了，这才不单邮钱过来。
    李叔自己舍不得花钱，除了给她们邮钱，每月还要资助其他战友的遗孤。
    下午从第一百出来，又去沈大成。条头糕、酥糖、核桃云片糕、桂花糕、芡实糕。外地人大包小包的，不会问太多习惯了，外地过来都这么买。
    姜茶心里窃喜，借口都不需要，这下可以多买点东西了。手头的票据还有很多，钱更多，这次来沪市，她还打算出售一批生猪。
    来自她的猪场，里面上万头猪，靠她自己吃，大概可能没戏了。屠宰深加工，这个年代也没有条件。
    城隍庙买五香豆，、梨膏糖、粽子糖。晚饭直接这边吃生煎，鸡汤泡泡馄饨。
    一面煎的酥脆焦黄，一面薄而劲道，上面撒上芝麻和葱花，咬一口汤汁丰富。泡泡馄饨馅少皮薄，用鸡汤打底，鲜香味美。吃完打包两份馄饨，两客生煎，这样的好吃的必须打包。
    吃好了满大街转悠，寻找可能出现的黑市入口。谁想真让她撞上了，走过一条街在转角碰上挎篮子的老太太，和推着车行色匆匆的人。
    姜茶找个隐蔽的死角进空间，先找一件男同事的黑色冲锋衣，黑裤子，黑色运动鞋加增高鞋垫（男女生宿舍收集洗过）一副劳保手套。把头发用假发网罩住，选了一个奶奶灰短发（感谢时髦宿舍女孩儿）。
    双眼皮贴粘出三角眼，眼影加粉底凑活抹出黑皮肤，手上用胶水搓出皱纹。观察外面没人，迅速出来拐进黑市入口。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黑市人不多。“买？卖？”懒洋洋的问每一个进去的人，买东西进去一角钱，卖东西免费进去。
    “找你们说了算的，有笔买卖做吗？。”姜茶冲着看门的小子，摆摆手让他去问问。小子没想搭理她，仨瓜俩枣的生意，还动不动就找他们老大。
    可这人穿的衣服很奇怪，一动哗哗响，不像雨衣，也不像雨伞。这么奇怪的衣服，万一真有买卖呢！
    “老大，外面有个老太太，穿这件奇怪的衣服，找你做生意。”小子问过老大，把姜茶带进一条弄堂，绕来绕去的转到一间屋子里。
    “就是你找我谈生意？多大的生意啊？说了听听”坐着的应该是老大，除了那双眼睛盯着人很有压迫感，就是个扔人堆里找不着的普通人。
    “嗯，有点东西，不知道你们吃不吃的下。”姜茶拿着劲儿，不经意露出点东北话的尾音。
    “痛快点儿，什么买卖？别兜圈子。”老大眼一瞪看着她。“生猪500头，吃的下吗？”笑眯眯的问他们，不笑不行啊，眼皮粘的疼，笑起来不那么疼。
    蹭的站起来，眼睛使劲盯着这个女的，她岁数绝对没那么大，伪装什么的他不关心。
    他听见有生猪五百头，真是大买卖啊！马上给姜茶倒水，“价格怎么说？”什么价格，黑市都炒到1.8元一斤了，没肉票2块。就是没货
    只要她不离谱，说什么也要拿下来。“生猪身体健康，没有宰杀，毛猪算你一斤1.3元怎么样？”姜茶没多要，市面猪肉0.8元一斤搭一斤肉票，是便宜买不着啊！
    “便宜点，毛猪还要去毛，这价格再低点吧！”这会儿瞧他都快绷不住了，看来这价格利润不小。
    “1.2元最低了，咱也不说废话，行不行？”没和他磨太久，伪装穿的厚，大夏天的再不走妆就花了。
    晚上在郊外坟场旁边的树林接货，这是姜茶研究地图找到唯一空旷的地方。说好时间晚上11点半，她在那边等他们。
    说完姜茶直接出来，也不担心会不会有人跟踪，溜了一圈转到公共厕所，里面没人赶紧进空间。
    一进去迅速把冲锋衣脱了，腰上缠的抓绒毯子解下来，裤子也脱了，里面还有一条阔腿牛仔裤，嘴里还吐出两个棉球。
    这么穿在身上，看起来她是个150斤的胖子，脸也是圆圆的。缺点是太热了，这会儿自己都起痱子了。
    拿藿香正气水倒进浴缸，泡了一会儿不痒痒了，也看不见痱子下去没有。穿个短裤半袖，去猪圈捆猪。
    这活儿简单，一大捆绳子挨个儿给它们系死扣，捆了五百头，这澡白洗了。
    又洗一遍，穿件普通衣服，看厕所没人先出来。看时间晚上8点多了，路上人不太多，先走着去公交车站。坐的车终点站是郊区，距离交易地点，骑车半个多小时路程。
    公交到终点站，就她一个人。背着包淡定的走着，装作是晚班下班的。走了大概五分钟，周围黑乎乎的一片。拿出货车里面装上五十麻袋玉米，慢慢开着去约定地点。
    这辆货车还是新款电动的，操作简单安静，静悄悄的来到树林。把车又收回去，把叉车开出来在附近压几圈，自己来回穿五六双男鞋在这边到处踩踩。
    看时间11点了，迅速变回交易的模样。把捆好的猪，挨个儿用赶猪器电一遍。随着电随着扔出来。
    刚弄完他们就到了，来了二十个人，开了三辆卡车。好家伙，这树林都快没地方下脚了。
    这群人干活非常麻利，上秤计数装车，流水线式作业。“哥，它是活的…”静悄悄的树林里猛地一嗓子，还挺吓人的。
    “废话，这么热的天，死的早就臭街了。”姜茶小声回了句，翻身上车推开那个一惊一乍的，冲着哼哼的猪捅了一电棍，逗呢，叫唤起来大伙一块完蛋。
    跳下来挨个儿，用保安室的电棍捅一遍。把这群人都给吓坏了，有那么点小心思，都吓回去了，这是个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