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之所以有此一问，除了是降低自己的嫌疑之外，也是确定了众人对他的态度。
    相比起刚才的恶意值起伏，现在已经平稳下来，大多停在了30—38之间，已经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张光伟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跟王楚解释。
    最后还是李浚皓觉得隐瞒根本没什么必要，远的先不说，若是真的还有圣宗余孽，以王楚飞速攀升的势头，绝对也在他们的名单当中，就说现在他们或许对王楚产生误会，做出了逼迫之举，事情一天不确定，他们就不能将关系破裂。
    解释一通，正好能让王楚了解他们的情非得已，还可以帮他提高警惕，若是真的遇上圣宗余孽，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于是他开口解释，尽量简短而又重点突出的讲述了有关圣宗的大概情报。
    官方这十位半神，并非人人了解，有些只是刚刚突破不久，还没来得及确定权力地位，对于一些隐秘往事也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知道。
    如今听到李浚皓的话，字字句句好像都在挑战他们的世界观。
    其实聪明人都能听出来，圣宗余孽固然需要严加防范，但更需要注意的，是特调局背后宗门的态度。
    他们自诩超然于世，但又不愿意放弃权力，在特调局上上下下各个重要关节都安插了人手。
    从李浚皓的讲述中，众人包括王楚都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似乎对那些宗门极为不满，却又在刻意隐藏。
    这种奇怪的现象，就不由得让众人深思起来。
    如今的特调局在前任局长周老的带领下，已经突破了种种桎梏，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贯彻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方针。
    特调局的整体实力已经超出了背后的几大宗门，可时运不济，元气复苏，隐宗出世，压力全面提升，让特调局内部不能够出一点乱子，否则将会万劫不复。
    可是固步自封的老家伙们，眼高于顶、藐视众生，真的能应对时代变化吗？
    他们认为强者为尊，可又无法贯彻实力至上，所作所为都是在控制而非激发，真的不是仅仅在贪恋权力吗？
    周老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却因为王楚的一点失误就被免职，虽说其中也有他自己退位的意思，但其中未必没有元老会的逼迫和纵容。
    许崇州既任以后，没有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总体还是照搬周老的规矩执行，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小动作，也能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甘愿认输的人。
    仔细想想，军方和特调局的矛盾，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爆发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爆发的？哪个地方最先开始的？
    这一切都没有头绪，仿佛是突然有一天，双方毫无征兆地撕打在了一起，都在指责对方有错，可有什么错却根本说不出来。
    难道这就是一场戏？只可惜他们作为最有希望突破半神的种子，在双方矛盾爆发之前，就被统一召集，集体闭关，对其中详情不甚了解。
    出关后恰逢南、北、西三线开战，他们急急奔赴战场支援，也没有时间了解始末，再之后，就是难得的休息时间被抽调赶来武门援助。
    要说最有可能了解点内幕的，除了李浚皓，就是断罪持有者二人而已，可现在看来，他二人也并不明白其中深意。
    不过李浚皓的态度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标准，如果顶尖战力都对元老会心生不满，那中层不满者也得占了多半。
    所以跟特调局内部与元老会的矛盾比起来，特调局跟军方的矛盾好像没有必要，而矛盾的爆发又让特调局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作为领导者，会对这样的意志置若罔闻吗？肯定不会的，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表示呢？
    众人好像抓住了什么契机，只是暂时想不明白，不过今日之后，他们对待彼此的态度，绝对会发生改观。
    王楚想得要比十人更加深入，他作为局外者，看到的也更多。
    他总算知道，为何军方都已经主动承担了多线防御，有着明显的排斥态度，特调局依旧派人援助了。
    为了大局考虑的因素肯定是有的，若是没有这个大前提，双方的争斗可能还会再上一个层次。
    但换种角度考虑，这是不是特调局在隐晦地铲除内部的不稳定因素呢？
    既然元老会在特调局上下都安插了人手，如果明面上撕破脸，元老会完全可以通过控制这部分人，使得特调局职能瘫痪，这是最坏情况。
    为了铲除异己，甚至不惜牺牲忠于特调局理念的人，残忍吗？或许更多是无奈吧。
    他也明白了为何特调局和军方派来武门援助的战力几乎是持平的。
    持平，代表彼此都无法压制对方，也没办法确立谁主谁辅，而王楚的性格也被考虑在内，他必然是要确定领导地位的。
    在这种前提下，两支孤军，能依靠的只有彼此，敞开心扉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
    同时，暂时放下了特调局和军方的矛盾以后，他们也能将目光抽离出来，整体地看待矛盾问题，或许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他们是火种啊，只要他们能想明白其中关窍，等到回去便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更多人，来打一场心照不宣的配合。
    闹掰，分权都是幌子，特调局最初的机构独立性是最好的借口，军方完全由群众组成，在元气复苏的大世来临，军方内的蛀虫是最容易被清理的。
    清理干净以后，剩下的都是特调局最理想的职能构成。
    如果特调局想，完全可以将军方并入机构内，有个统一的领导，命令执行不是更加方便吗？
    但他们是怎么做的，传授功法秘术、派修士进行教导、寻求血脉异变并共享等等，都是在为军方增强实力。
    串起来了，一切都串起来了，这是周老在位时布下的局，时机成熟后由许崇州执行，而许崇州最初扮演的是亲近元老会的一方，实则心底向着周老。
    所以周老退位时推荐他，元老会不会加以阻挠，反而会认为这是周老的妥协和认输，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
    许崇州也不用表现太明显，只需要等待一场足以引起全境混乱的机会，在危难中与虎谋皮，将这一局补齐。
    王楚心中无限感慨，自己还是太嫩了点，自己几次进京州搞出的动静，好像都成了推动这一局发展的因素之一。
    就连这次《归源术》的暴露，都促使了眼前几人的态度交流，不然想等他们敞开心扉一舒心中意气，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还自认是局外人、旁观者，早都被算计进去了都不清楚，他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