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韵笙眼神复杂地看着蓝绮。
    “人类这么伤害你，你真的不恨？”
    蓝绮靠在蓝韵笙的怀里，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恨。但我恨的是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母亲，我觉得黑尾说的没错，我不能因为一部分人伤害了我，就因此痛恨整个人类。人类之中也有很好的人不是吗？比如父亲，比如贺斯渊，还有江栩、佳怡……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蓝韵笙没有说话，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看着蓝绮。
    蓝绮继续说道：“母亲，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个族人做了坏事，人类就认为所有人鱼族都是威胁，要消灭所有人鱼，您会怎么想？”
    蓝韵笙闻言，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人类想要消灭所有人鱼自己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最后到底是谁被谁消灭也未可知。”
    蓝绮嘴角一抽，这就是大佬的自信吗？
    不过也是，以蓝韵笙的实力，确实有能力跟人类抗衡。
    一个蓝韵笙就够人类喝一壶的，人鱼族现在可不是只剩下蓝韵笙一个鲛人。
    真打起来，确实不好说谁先灭。
    但幸存下来的那一族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母亲，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蓝绮说道，“母亲，您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人鱼族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吗？纵观鲛人跟人鱼族历史，曾经的鲛人多么强大？地位多么崇高？人类还处于蛮荒时，鲛人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文明，可是现在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人类的发展越来越强大，鲛人渐渐陨落。最终只剩下寥寥数几的鲛人存在于地球上。
    不仅是人鱼，曾经在这个星球上强盛的种族，后来逐渐没落，最终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鲛人因为曾经跟人类相恋，诞生下人鱼。这才勉强延续至今。
    即便如此，鲛人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
    人鱼的能力跟鲛人比起来差距太大，一旦鲛人彻底消失，以人鱼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抵抗的住人类的残害。
    毫不夸张地说，人鱼族之所以还能至今延续，完全是靠鲛人的庇护。
    而鲛人如今的诞生率微乎其微，甚至如果不是跟人类结合，都生不出鲛人。
    蓝韵笙跟蓝绮都不是傻子，如果非要用“物竞天择”这四个字来解释，鲛人跟人鱼族摆在眼前的前路只有两条，要么跟其他那些传说中的种族一样，渐渐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淘汰，彻底消失。
    要么就是跟人类结合。
    跟人类结合的前提就是，人鱼族跟人类和解。
    “母亲，你想要的是鲛人跟人鱼族彻底消失吗？”蓝绮仰头看着蓝韵笙的眼睛问道。
    蓝韵笙那双淡到近乎发白的金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蓝绮说的这些她又何尝没有想过。
    “蓝绮，人鱼族一旦低一次头，往后的无数次都只能继续低头。我身为女王，要的不仅是种族的延续，更是有尊严有地位的延续。”
    如果延续的代价是要没有尊严地活着，那么她宁愿带着人鱼族跟人类同归于尽。
    蓝绮看着蓝韵笙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从蓝韵笙的角度出发，蓝绮不能说蓝韵笙这想法有问题。
    而且纵观历史，她从传承记忆里面也看能看的出来，鲛人历来是拥有傲骨的种族。
    也就是现在鲛人少了，要是鲛人多的时代，人类干的那些事，早够被灭族几十次了。
    这场谈话最终无疾而终。
    蓝绮无法说服蓝韵笙放弃自己的坚持，蓝韵笙也不能要求蓝绮憎恶所有人类。
    ……
    蓝绮在鲛珠的帮助下，以最快的速度康复。
    在蓝绮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贺斯渊跟霍恩也开始正在筹备“引蛇出洞”需要的道具跟演员。
    霍恩不愿意让蓝韵笙冒险，所以贺斯渊只能另外想办法。
    不能透露出鲛珠可以净化海洋这件事，所以就只能用另一个理由。
    只是蓝韵笙现在远不到退位让贤的时候，而且就算退位也用不着把自己的鲛珠传承出去。
    所以用蓝韵笙当借口反而不容易让白煜上钩。
    贺斯渊想了想，想到一个人——黄淼。
    黄淼原本是金沙海域的王，为了赵一翮放弃了王位，一直隐居在人类世界中。
    贺斯渊从贺澜那里得知，黄淼当初让出王位后并没有将自己的鲛珠让出去。
    因为一般只有在上一任鲛人快死了的时候才会把鲛珠传给继承王位的人鱼，没了鲛珠的鲛人不仅会实力减退，寿命也会减少。
    黄淼不继承王位是为了跟蔚蓝海域这边的赵一翮在一起，并不是不想活了。因此他在离开金沙海域的时候并没有将鲛珠交给下一任王。
    只是承诺，金沙海域有难，他一定会回去。
    因此，现在金沙海域的王就是一个没有鲛珠的人鱼担任。
    贺斯渊想的是，正好可以让黄淼配合他们演一场戏，把白煜引出来。
    黄淼听说了贺斯渊的计划后迟迟没有说话，赵一翮倒是觉得非常可行。
    “淼淼，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斯渊的计划可以考虑。”赵一翮看着黄淼说道。
    黄淼躺在躺椅上，靠在赵一翮身上，整个人跟没有骨头似的。
    贺斯渊以为他是有什么其他的顾虑，便道：“黄先生，您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让您真的拿出鲛珠。只要您陪我们做一场戏就行。到时候白煜出现，我们立刻就会将他抓住。”
    黄淼看向贺斯渊，轻笑了一声，“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贺斯渊问。
    黄淼看向赵一翮，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亲爱的，你说，我是不是该履行我身为王最后的职责了？”
    贺斯渊一怔，疑惑地看向赵一翮。
    赵一翮的表情也有些惊讶，垂眸看这黄淼，“你确定？”
    黄淼笑了笑，“差不多了吧，我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他没有鲛珠一个人治理那么大一片海域已经很为难他。也是时候让他轻松一些了。至于我……我现在将鲛珠给他，依旧还能陪你活几十年，正好跟你……白头到老。”
    赵一翮闻言，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不后悔？”
    “后悔什么？还是说等我老了，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时候你会嫌弃我？抛弃我？”黄淼搂着赵一翮的脖子问道。
    “不会，我发誓。你老了我也老了，我们谁也别嫌弃谁。”
    黄淼满意地笑了。
    贺斯渊在边上看着，一开始还以为黄淼不点头是有什么顾虑，结果莫名其妙就被强行喂了一嘴的狗粮。
    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
    果然，他不乐意见到这两人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