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肖洬把假眼球还给她，“那个破朋友是不是被吓得跌下椅子了？”
    张婼黎捏了几下假眼球，面无情趣道：“她不怕，没劲。”
    肖洬偷笑。
    他可不是没看见张婼黎和蒋楠南在跑道上相互扶持的画面，更何况比赛结束还小打小闹起来，不论从什么角度看，张婼黎明明不讨厌对方才是，现在说话却像打枪一样处处致命。
    要不是肖洬亲眼见，还真信了张婼黎恨蒋楠南恨到骨子里。
    “你这么报复人家整人家，她反击吗？还是怂了？”
    张婼黎的眼睛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怂啊，怂得要死。”
    “哦，依你这性格，不欺负白不欺负，继续报复她一直报复下去？”
    肖洬蛮期待张婼黎的回答的。她若答“不是”才应该是实话正解，若“是”，那就难以捉透了。
    但张婼黎瞪了他一眼，答话不如他所期：
    “我可没心思花时间欺负一个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傻子，一脸真诚假样看了就恶心，要我欺负的人还得排着队呢，她最好跑到太阳系那里待着排，要么早点滚。”
    那你摔倒为什么愿意拉着她的手起来？以前你教训别人都是拳打脚踢粗口连天，对她就是掐掐脸就完事了。
    肖洬歪了歪头，手臂曲起撑着脑袋说：“哦？你这么随心所欲，但你们是同一个班的，每天都要眼睛对着眼睛，不会觉得很烦心么？”
    “我说得很清楚了，我并没把她放眼底子里，哪有时间烦不烦的，倒是看她一脸烦我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肖洬想，但愿你能行胜于言，别到时候被我说中致命点头都抬不起来了。
    张婼黎一直能把无理硬吵成有理，到了她醒悟那一刻，她会是什么样子，肖洬很难猜。
    -
    据说学校放学那片路段有跟踪狂出没。
    外宿的女生说近些天放晚学回家，身后总会传来诡异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
    放学那段路的路灯比哪儿都亮，晚上也会有校警巡逻，暂没发生什么人身安全。
    翌日，蒋楠南找张婼黎还外套。
    校运会结束后，楠南不小心把外套带回了家，总是忘记拿回学校，加上张婼黎不催不吭声，一个星期过去了，楠南终于记得拿了回来。
    张婼黎走在前面，楠南小跑过去，喊她：“婼黎！”
    不知是因为张婼黎忽然后退一步，还是楠南刹住脚，她一股脑撞上对方的背。
    楠南恍惚地揉了几下额头，把手放下时正好对上张婼黎那双藏满情绪的眸子。
    “干嘛？”
    楠南把手里的外套举高了些：“我来还外套。”
    张婼黎的视线下移，停在了那外套一小会，拽起它转身就走。
    她被昨日肖洬那番话洗脑到了现在，最让她在意的是这句：
    继续报复她一直报复下去。
    张婼黎早就不会那么做了，总觉得肖洬在怂恿她继续记旧恨。
    楠南在她身后叫道：“等一下！”
    张婼黎思绪被打断，脸上的表情是烦躁，但实则心里并没有那么烦。
    楠南跟上前，从兜里捧出五块金币巧克力，把它们往张婼黎手里放：“这个忘了给你。”
    张婼黎又是震惊又是不解：“赢的是你，干嘛送我？”
    “你那是要求我送给你，我这是自己自愿送的，不一样。”
    如果张婼黎的情绪消化有十秒，那么前两秒用来感动，后八秒渐变成了厌倦，露出充满戾气的笑：“呵，你这么有慈怀，初三那年叫你帮我抄作业为什么不见得这么自愿？”
    “……张婼黎。”可能是被对方揶揄的口气影响，楠南有些生气了，“你能不能别老是翻旧账？我不想像你一样活在过去。”
    “谁说我活在过去了，我是过去、当下、未来一起活，你不懂就别瞎说。”张婼黎一手紧紧握住巧克力，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楠南的脑袋。
    楠南的眼睛暗下来：“所以……你还是把我当仇人？”
    “翻旧账就代表这个意思？你想多了吧。倒是我想先问问你，你把我当什么？”
    楠南说：“朋友啊。”
    张婼黎听闻，收起了笑容，把手放上对方脑袋上，只说了两个字：“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