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妹妹小时候就喜欢水花纹样，说是自己名字带水，绣的帕子也是这样的。”齐子彦看着那个小花纹微微笑开。
    连续四日的高烧，让他整整瘦了一大圈，也让周围人越来越紧张，好在第五日温度渐渐降下来，他精神头也尚可，才让人松了口气。
    “主子是要去的吧。”元宝将请柬仔细地收起来。
    “那是自然，”齐子彦思考片刻，看向一旁的阿九，“这次阿九就在府里吧，我单独去。”
    眼见着阿九和元宝都有反对之色，齐子彦给他们解释，“且不说颜夫人在场，外男有所不便，上次虽然没发生任何事，但难保她不会对阿九有警戒心，不利于我们开诚布公的谈话。”
    “而且既然已经确定对方要杀阿九，把阿九带去有可能大家都不安全，我和婉清妹妹是明面上的人，阿九不在，他们不会在公开场合对我们下手的，”齐子彦看着这些天来一直不分昼夜守着自己、但依旧比自己精神不少的阿九，“这段时间很可能有在外面盯梢阿九的，你的身形也不好隐藏，最近最好不出府，对方晚一天知道你无碍，我们就多一天调查的时间。”
    确实是这个道理，而且在确定自己就是对方的目标后，他跟在齐子彦身边反而可能给齐子彦带来危险，阿九于是也就认同了。
    “还有，我从明天开始起，得独自去各家茶馆戏楼转两天了。”齐子彦叹气。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阿九皱眉，齐子彦退烧不过三四天，身子还虚亏不少，最好是能静养的。
    “我也不想去，可是如果这几天都不出门，当日直接前往茶楼就太明显了，也就枉费了颜夫人这番遮掩的苦心。”
    齐子彦也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现在身子不适，茶馆戏楼的嘈杂吵闹想想都让人头疼，可事情不等人，现在一刻也耽误不起了。
    阿九和元宝也明白这是无可奈何，也就不劝了。
    “我去找申大夫，让他根据主子的安排，多开些药和补品。”阿九边说边往外走，徒留变得更郁闷的齐子彦和偷笑的元宝。
    三日后，齐子彦带着几个普通护卫前往春风茶楼，刚到门口，一个小二便上前迎接。
    “欢迎贵客，您订的雅间在二楼右侧，新戏申时正准时开场。”
    这小二一看就是被吩咐过了，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即使落入人眼也不显得有可疑之处。齐子彦也没问具体哪个房间，直接上了二楼，右侧果然有个房间的门微微敞着。
    春风茶楼本是说书听戏的休闲之所，客人多是文人学子或女客，不算豪华，房间倒也简洁清新，桌上的暖炉和瓜果点心茶水都备好了，没有其他人。
    他刚坐下，侧面连接其他雅间，白日皆会上锁的门被推开了，颜大人和齐婉清携手走了进来。
    “见过二哥。”齐婉清还是行了在府上兄妹之间的礼，颜大人也行了个同辈男子友人间的礼，倒是都显得亲近，想来也是对齐子彦表现善意和平等相待的态度。
    这对夫妻果然都是聪明人，齐子彦边回礼边想着。
    双方坐定，颜大人先是动手给齐婉清倒了杯热水，又拿了两块糕点放在她碟中。
    “让二哥见笑了。”齐婉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也能看出幸福的得色。
    “有什么见笑的，”齐子彦的笑容比齐婉清印象里还要温暖许多，“你过得好，是最好的。”
    齐婉清愣了下，她这个二哥，从前虽然也温和，笑容却总是不真切，现在虽然形容憔悴，但眼神里的关切和暖意是自然不作假的。
    “齐兄，这才几日不见，怎么清减了不少？”颜辉顺应着气氛，关心道。
    “那日之后病了些日子，无碍，养几天就好了。”齐子彦对颜辉是真的有几分欣赏，两人之前从未单独打过照面，虽然笑容浅淡倒也不显疏远。
    三人又闲聊了两句，外面一阵嘈杂声，显然是戏要开场了。这茶楼的雅间，为了方便客人看戏听曲，在朝内侧有个大扇窗，一推开就能看到舞台的全貌，颜辉的侍从将窗户打开，屋内顿时也热闹起来。
    “此处吵闹，还请齐兄多担待，不过这样也防止隔墙有耳。”颜辉声音放小，但齐子彦还是能听清的。
    “我以为不方便让人看到颜兄在此？”齐子彦看着大敞的窗。
    “这窗的结构设计有机巧，外面的人即使是在走廊中也只能看到屋内的屏风，除了台上的人以外没人能看到屋里坐的客人，这里的老板跟我有些关系，与我讲过其中奥妙。”
    齐子彦点头，明白这就是他们选择这家茶楼的目的了。
    “今日二位约我前来，想必是想知道那日宴席发生的事。”齐子彦也不啰嗦，压着音量将当日的情况大致捋了一遍，没什么可隐瞒的。
    “如此说来，世子在那日之前就已经对二哥下过手了？”齐婉清看着瘦了一圈的齐子彦，蓦然有点疼惜。
    “对，所以我才会有所戒备。”齐子彦看着这对夫妇，“事情大致就是如此，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齐兄认为世子为何要针对婉清？”颜辉面上看不出疑惑或愤怒，倒像是单纯询问。
    “为何针对尚无法断言，但我认为此事背后并不单纯是世子的设计。”齐子彦察觉出颜辉微妙的试探，对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这样遮遮掩掩恐怕不会有太多进展，不如直白铺开。
    “你们夫妻既然约我当面商谈，想必是有所考虑的，不如我们干脆些，”齐子彦看齐婉清和颜辉点头，先提问道，“对此事，你们是只想了解后有所防范，还是有再进一步的想法？”
    颜辉微微一肃，倒是齐婉清忍不住笑开了，“你看，我跟你说二哥很聪明，必是能察觉的。”
    “是，齐兄通透，”颜辉也露出笑意，“既然过了当日还要追溯，必然是有所打算的。”
    “我虽不知全貌，但当日算计婉清妹妹大约是因为颜大人以及宴会的便利，既如此，以后就算再有什么动作，也不一定会刻意安排在婉清身边，她和她的孩子应该还是相对安全的，如此，你们也还要深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