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您的本事比我厉害，能否帮我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子？”说着那老太太便朝着声笙跪了下来。
    听着老太太的话，声笙也跟着有点生气。
    见老人给自己跪下，连忙抬手制止。
    不过声笙却也不是别人随便说点什么，她都会相信的人。
    她靠着自己修为比这人更高没让鬼跪下去。
    认真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自然会帮你。”
    她虽然靠着自己的这点修为对这件事情有了基本的判断。
    但是到底真是假，还得找顾知还确认一下，免得她好心办坏事。
    老人依旧感激的朝着她拱手道谢，“应该的应该的。”
    衙门前，百姓将这里百姓将这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想要知道一个真相，大家便也都不急着去做自己的事情。
    都不想做被糊弄的愚人，他们想知道自己追捧的县太爷是不是真的是青天大老爷。
    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看去。
    衙役挥着鞭子，“让开都让开，赵家人来了。”
    百姓们本也惧怕被马儿踩踏，当即呼啦啦让开了一条路。
    很快，衙役带着赵家的儿子便进了衙门大堂。
    “赵顺，你来看看，这老太可是你老娘？”县太爷拍了一下惊堂木，朝着刚进来的人说。
    赵顺应是，上前看向被捆绑了手脚堵住嘴巴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了的老太太。
    他一靠近，立马捂住了嘴，一脸嫌弃。
    而后忍着恶心蹲下身，一副仔细辨别的架势。
    心中却忍不住的后悔，早知道在老太太开始喝泔水的时候就已经直接将人溺死得了。
    这样也省了今日麻烦。
    奈何他还想着自己亲娘能好起来，这样就能继续在家中给他们一家人洗衣做饭。
    如今可真是得不偿失。
    他很快起身，朝着堂上县太爷行礼，“回大老爷的话，这人并非草民老娘。”
    说到这儿，他惭愧的跪了下去，一脸痛悔，“草民老娘三年前因嫉妒杀人，犯下大错，早已经被斩，怎么还会活着。”
    “草民虽私心里希望母亲还能活着，但这人却不是家中老娘。”
    这人守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外面看戏的众人觉得这场面有点难评。
    “既然不是赵家老太，大老爷，此人竟然敢污蔑您的清白，不如拉出去砍了吧。”顾知还又在人群里说道。
    这一开口，顿时引来无数目光。
    顾知还美艳的面容一脸义愤填膺：
    “定是有人想利用这个傻子想污蔑咱们青天大老爷。”
    “这种傻子给点泔水指不定就能被人利用，到时候还不一定要祸害谁呢。”
    许多人听到这里，忍不住的点头。
    有几个男人痴迷的看着顾知还，已经忍不住举起手：
    “对，不能让她继续在被人利用来污蔑我们青天大老爷。”
    顾知还继续慷慨激昂：
    “咱们村子里要是出现了疯狗，不以免他咬伤了人，不都是大家一起拿着棍棒将那疯狗打死吗？”
    “如今这老疯子，和那疯狗也没什么区别！”
    有人继续跟着应和：
    “对，不用大老爷去请折子，咱们邻里乡亲一起动手！”有人当即跟着喊。
    “一起动手，一起动手！”
    百姓一起挥起拳头，跃跃欲试。
    跪在大堂的赵顺心里咯噔一声，落在膝盖上的手青筋暴起。
    他自己后悔想弄死老娘是一回事儿，但是别人想打死他老娘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余光看到堂上没有阻止，甚至眸光精明的县太爷，他心凉了半截。
    自己母亲若是真的这样闹腾，对上面这位的确是个麻烦。
    背后是百姓们的呼喊，他忍不住回头，视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前面最耀眼的女人。
    如此美丽的女人，却如此恶毒。
    竟然鼓动人将自己的老母亲当恶狗一样乱棍打死。
    百姓们情绪高昂，顾知还又看向堂上的县太爷。
    县太爷也正看她，心中猜测这个漂亮的女人这么做的目的。
    此人应该不是林城人，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
    终于，在百姓们都恨不得去抢衙役手中棍子上手的时候，县太爷啪啪拍了两下惊堂木。
    百姓们高昂呼喊的声音逐渐一点点的消散开来。
    “乡亲们稍安勿躁，切不可如此草菅人命。”他端坐高位，一脸严肃。
    “她只是年迈脑子不清醒，却罪不至死。”县太爷满身正气，仿佛那正道的光就在他周身环绕。
    “三人成虎，大老爷，若是让她再继续造谣，只恐会乱了民心。”顾知还继续道。
    县太爷看着这漂亮却实在毒辣的女人，心道：
    如今就是你在乱民心啊，这漂亮的脸蛋做底色，无论说什么那些个男人都会点头说对的。
    不过这倒是也给了我一个机会。
    声笙飘荡在人群上空，疑惑的抓着耳朵，小声咕哝，“顾大人又在教唆别人杀人，这次还是鼓动这么多愚昧的百姓。”
    话音落下，顾知还一记刀子眼飞了过来。
    声笙忙讨好的笑了下。
    “先将此人收押入狱，以防她以后出去胡言乱语祸害乡里，余生便在狱中度过了。”县太爷十分冷静的开口。
    “大老爷可真是仁善啊。”他的这种行为在百姓眼中自然博得许多好感。
    顾知还勾唇笑了，看向赵顺，对上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满是恨意的目光。
    事情有了结果，天色已经大暗，众人盯着咕咕叫的肚子渐渐散去。
    “去查查那个女人。”众人散去，终于得清闲，县太爷吩咐自己的心腹。
    “顾大人，您今日这般是要成全那县太爷的美名？可我总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南星一脸不解的跟着顾知还往客栈走去。
    顾知还不在意的笑了下，“牢狱之中，阴气最盛，不如也看看，这人性的恶，能低到何种程度。”
    南星不解。
    声笙却是懂了些什么，迫不及待的问，“那姓赵的想弄死自己老娘了吗？”
    顾知还不由心中感慨，这还是鬼精明啊。
    跟在声笙后面老太太，这个美艳的女人竟然能和鬼沟通？
    想到刚才这人站在人群里说的那一番话，老太太一时之间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好是坏。
    好人断然不会动不动就喊着要杀人。
    可要是坏人？那赵家死老太婆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杀她的应该是好人才是。
    “南星，你去买些吃的回客栈，我很快就回。”顾知还吩咐南星。
    刚才这一看戏，跟着那行从君山来的几个人也都凑了过来。
    这些妖魔鬼怪看到顾知还都很老实，不管有什么歪歪心思，一个都不敢表露出来。
    但有他们在南星身边，顾知还也放心。
    南星不多问，点头，“好。”
    夜色渐浓，看够了好戏的人都各自忙碌，街上的人寥寥无几。
    顾知还迎着黑夜独自前行，拐入一个东西朝向的大胡同。
    百姓家中炊烟袅袅，刺啦刺啦的炒菜声伴随着香气一块飘了出来。
    还有的家中有大嗓门在怒吼：“你个老不死的，今天看到那个女的眼珠子都要黏人家身上去了！”
    声笙和老太太飘在空中偷偷看顾知还。
    顾知还不以为意，仿若不闻，继续前行，只道，“去赵家宅子瞧瞧，你孙儿的事情，我已经知晓，自前去查探，稚子无辜，但你却不无辜。”
    老太太这下确定了顾知还真的能和他们鬼交流。
    顾不得想太多，只连忙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再去看前路，的确是往赵家走的路。
    顾知还嘲讽的笑了，“不用感谢我，我救你孙子于水火，却也会送你入地狱。”
    老太太脸色一僵，“大人这是，何意？”
    她问的小心。
    顾知还没再理她，拐进了一个南北朝向更窄的巷子里。
    陌生的脚步声和两只鬼的靠近引得巷子里的狗吠叫起来。
    声笙和老太太都是一个哆嗦，都不由自主的靠近顾知还，想寻求庇佑。
    声笙胆子大些，直接趴在了顾知还的背上让她背着，小脑袋却忍不住好奇的看老太太，这老太婆做了什么恶事？
    看不透，便凑在顾知还耳边好奇的问。
    “她杀死了自己三岁的孙女儿。”顾知还简洁明了。
    声笙扒着顾知还肩膀的小手一紧，“重男轻女？”
    老太太灵魂震颤，“大，大人——”
    这么私密的事情，这位大人竟然会知道。
    她思绪忍不住被拽了回去。
    想到了她家里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孙女。
    但是前些年林城资源少，儿媳妇什么都留给那孩子吃。
    那孩子长大点后倒也懂事的紧，并不吃独食，但即使如此，好东西还是不够吃啊。
    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孩子，却因为吃食都紧着女娃子，孩子不到五个月便流了，后来两年多都没动静。
    她就那一个儿子，他们老刘家不能无后啊。
    所以一狠心，她便将她那在冬日里冻的高热不退，而后，年幼的孩子自然而然的没能抗住，就没了。
    那孩子死后一年多，儿媳妇终于再次怀孕，生下了聪明机灵的大孙子。
    林城的物资也多了许多，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这个大孙子是个福星。
    虽然午夜惊醒，她还是会做噩梦。
    但是想到老刘家有了后人，便又觉得自己这个恶人做的值得。
    “你那孙子并非被赵家人请了什么人设了法阵困住了，而是被你死去的孙女缠住了。”
    “幼童至纯，你这把年纪沾染了太多世俗的混沌，自然无法靠近那个以魂设下的阵法。”
    顾知还看着陷入回忆的老太太，平静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老太太干巴巴的想解释。
    可是对上顾知还那双狐媚却冰冷的眸子，却又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
    当时孙子死后，她之所以悲伤过度卧床不起，也是因为心虚，觉得这可能是报应。
    可她心中还是不甘。
    凭什么她只杀死了一个孙女，她的孙子就要受到这样的磨难。
    而赵家那死老太婆杀死了四个孙女，孙子却还好好的活着？
    第二天的夜里，她在赵家不肯走，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赵家老太太吃饭的时候得意的说：“杀了他们家孙子又怎么样？我不还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吃饭？”
    赵家老太太十分得意。
    刘家老太太听的却是怨气噌噌直冒。
    可惜，她一个新鬼，能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巷子口。
    怨气不散，杀死孙子的人还没死，她也没能去投胎，也不愿去，她要报仇。
    日复一日，竟然还能修炼出了些本事。
    直到前些日子，她终于能追着赵家去讨债了，这才有了这些事情。
    “赵家孙子痴傻已经是最好的报应了，那孩子是残魂讨债，要够了，自然会走的。”顾知还冷不丁语气冰冷道。
    老太太哑然。
    声笙之前还很同情老太太，现在是一点都不想靠近这人。
    又看顾知还不推开自己，便撒娇的赖在顾知还背上。
    又拐进一个巷子，终于到了赵家门口。
    对顾知还而言，破旧的木门仿佛不存在，她直接穿了过去。
    声笙则是飘了起来，从门上跟了过去。
    院内阴气很重，全都来自那个早已经没了猪的猪圈。
    里面的臭气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因为许久没有人修缮，也没有活物的气息，土胚的猪圈坍塌的厉害，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
    “我孙子一定是被困在这里了，我喊他回家吃饭，他还能回应我。”
    老太太也顾不得羞愧自己杀死孙女儿的事情，现在只想救孙子。
    她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一定有办法。
    比起老太太的无法靠近，声笙毫无阻碍的便盘旋在了猪圈上方。
    “大人，有六个孩子？”声笙惊讶的看向顾知还。
    其中一个女童的声音好奇的看着声笙，稚嫩的童声问她，“你也是被你奶杀死的吗？”
    赵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在三岁之前被赵老太太以不同的方式给弄死了，其中最小的那个刚出生一看是闺女，赵家老太太直接就给捂死了，说是生了一个死胎。
    穷苦的地方，孩子养不大太正常了，儿媳妇就算是心中有怀疑，但有的也盼着能生下儿子，也就装糊涂了。
    声笙看着比自己小一脸童真却眼睛猩红的小姑娘点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我奶奶给杀死了。”
    天真的小鬼顿时觉得这就是同类，看声笙的眼中都带上了同情。
    顾知还能清楚看到猪圈里的情况：
    五个小姑娘，其中一个婴孩仿若混沌未开，躺在中间。
    其余四个女娃娃各占一个方位，将小女娃保护在中间，单纯的想让女娃哪怕做鬼也能活下去。
    而刘家的孙子，被困在其中，几个女娃汲取他身上的鬼气供养小女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