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蛟端详面前之人许久，才玩味道：“姑娘，本巫看你，貌似有点眼熟。”
    “是在哪见过呢？”他垂眸思索。
    蓝灵儿临危不乱，夹着嗓音道：“我见大巫，亦是觉得亲切。”
    “依我之见，定是前世有缘，才能在此相遇，以后说不准，还能相知，相爱。”
    白千尘：“……”
    许是，大概说对一半。
    如果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那确实是前世缘分。
    只是这缘……
    是相杀。
    青蛟闻言，低低笑出了声。
    他倾身而至，附耳呢喃，“没想到鱼统领竟找了你这么个有趣的人。”
    “早知道，就不杀他了。”
    “没关系。”蓝灵儿接过他话茬，“我替他谢过大巫的惋惜。”
    “好。”青蛟微微转头，对不远处的侍卫道：“厚葬鱼统领。”
    “是！”侍卫们领命，前去抬起那条被掐死的鲛人。
    蓝灵儿正要趁大反派不备，招出本命神兵行刺，忽有一股妖风阵阵，掀飞她衣裙。
    “疯子，拿命来！”
    一道女子阴森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巫灵期威压荡开。
    下一秒，锋利如刀的狐爪袭至。
    蓝灵儿推青蛟去挡伤害，忽觉腰身一紧，两人身形翻转。
    薄凉的笑钻入耳蜗，“看得出来，姑娘愿为本巫去死的决心。”
    “这般爱意，怎能辜负？”
    “放心，等你死后，本巫追封你为本巫唯一心爱之人，永生的伴侣。”
    “并且，会亲自把杀你的人，送去九幽地府见你。”
    蓝灵儿翻一个白眼。
    她回眸，便见附身六尾狐的蛇女杀到面前，“大巫要杀人就杀人，找什么借口？”
    凤羽一震，涅盘之火熊熊燃烧。
    毫无防备的青蛟被灼伤手，愣神之际，蓝灵儿长臂一揽，钳制住他肩膀往后一拉。
    “噗呲！”
    青蛟胸膛被抓破，鲜红染青纱。
    他眼底的笑更甚，说出的话带着几分病态疯癫。
    “赤焰，你敢伤我，那我杀了你，阿卿也不会说什么，对吧？”
    说完，他化成一条蛟龙，长长尾刺狠狠横扫，正中六尾狐胸口。
    不止是她，附近众人皆被波及。
    蓝灵儿寻个安全之地继续看热闹，白千尘挥动蝶翼，落在她身边。
    他用画灵笔悄无声息布下隔音阵，问：“何时离开？”
    “嗯？”
    “不是说打不过，要去寻求帮助？”
    “别急。”
    蓝灵儿唇角噙笑，“化神期初期对上巫变期，虽没胜算，却也不会简简单单的死。”
    “万一这条小长虫受伤，我们就能趁他病要他命。”
    “没受伤呢？”白千尘瞥向半空互相厮杀的一蛟一狐。
    蓝灵儿转眸，余光扫一眼眉头快要夹死苍蝇的柳卿，似笑非笑道：“身体不受伤，心也会受伤的。”
    “到时候，我就挑拨离间，让巫族自己人反目成仇，然后坐山观虎斗。”
    她挑眉，“闲来无事，尊上猜猜，这个柳巫使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不知。”白千尘注意力始终在青蛟身上。
    蓝灵儿撇嘴，“无趣。”
    “我不是他，自是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若是我，绝不会允许自己心爱之人冒险。”
    “许不许是你的事，别人冒险与否不是你能决定的。”
    “……”
    “没话说了？”
    “那么，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会陪着一起面对。”
    “这还差不多。”蓝灵儿满意地点点头。
    白千尘侧目看她，平静如水的眸底，泛起微不可察的笑。
    “轰隆隆……”
    剧烈打斗声不绝于耳，夹杂玄铁链的啷当碎响。
    青蛟肩胛骨，腹部和手腕全被铁环穿透，强行动用巫力后，伤口涌出一股又一股血流。
    可即便如此，六尾狐仍旧落了下风。
    “噗……”
    她右手腕被捏碎。
    紧跟着，丹田被狠拍一掌。
    最后，青蛟眸光落在六尾狐眉心，也就是她藏身魂魄的地方。
    蓝灵儿懂了。
    这位大巫分明在戏弄。
    或者说是虐杀。
    不过是为了，逼柳卿做出选择。
    是留下，还是不顾一切，与蛇女魂魄生死与共。
    “砰！”六尾狐丹田碎裂，整个人从天上坠落，将地面砸出巨大的坑。
    承受重伤至此，她从头到尾未吭一声。
    青蛟紧随而来，巫变期威压笼罩下，每一颗飘飞的尘都凝滞虚空。
    快得像一秒。
    又慢得仿佛一千年。
    蓝灵儿眼中满是讥讽，亦是了然于胸。
    她嗓音清淡如水，让人听不出其中含义，“白千尘，赤焰以魂修煞，这一死，大概率会魂飞魄散。”
    “她的爱人，许是放弃了。”
    白千尘脊背一僵。
    转过头，就见原本站在原地的柳卿不见了。
    “不会。”他缓缓伸手，与蓝灵儿十指相扣，语调坚定，“就算死，也会有人陪着她。”
    说时迟那时快。
    六尾毙命于青蛟掌下之前，一条数丈长青蟒撞开一路守卫，快速游走而至。
    青蛟被巨尾拍飞。
    “阿卿，你当真要背叛我？”他修长身姿跪坐在地，狼狈至极。
    “早知道，我便是连她的魂魄都不给你留下。”
    “当初她死得彻底，你就不会总想离开无天城。”
    “本巫就不该对你心软。”
    一字字，一句句，越来越冷，越来越低沉阴戾。
    他撑着身子站起，磅礴巫力疯狂涌出，地面碎石倒飞，宛若星辰般吊挂天上。
    “马上要相爱相杀，我们躲远点吃瓜。”蓝灵儿握紧白千尘的手，运转周身灵力。
    奈何，未等她行动，柳卿的声音远远传来，“白公子，你还要装女人到什么时候？”
    “你来无天城，不就是想击杀大巫，离开封印之界？”
    “跟我合作，杀了他！”
    闻言，蓝灵儿脚步一停，转身看去。
    只见高耸城墙上，数千侍卫手执弓箭，箭尖直指这方。
    近处，守卫拿着刀叉将她和白千尘团团围剿。
    青蛟望向蓝灵儿，嗤笑一声，“为杀本巫，竟扮女子。”
    他抬起薄如云雾的广袖，骨节分明的手指拭去唇边血色，从容不迫，下令道：“杀！”
    先是差点被柳卿当做赤焰的挡箭牌。
    后又被当众揪出，为他与心爱女子逃离做垫脚石。
    蓝灵儿抬眸，瞥见趁乱想逃跑的二人，被气到笑了起来，“等等，大巫别急，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