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来份手抓饼！”
    海城一中，校门外。
    街边的摊贩已经抢好了位置，在这个地段卖小吃无疑是最赚钱的行业，臭豆腐、麻辣烫、烤冷面……各类美食缭乱，令人无从下手。
    一位模样清秀的少年走到摊位面前说了句话。
    老大爷抬了抬头，来往的人很多，顾客一般都很难让人记住。
    而面对眼前这位少年，老板却好似十分熟络。
    他咬着牙，似在克制，强忍道：“六块，先给钱！”
    杨兼的脸微微抽搐，说：“老曹啊，你在这里卖了两年手抓饼，我买了两年，哪回吃东西不给钱？”
    老曹脸色很黑，“大爷我在这里摆了两年摊子，就没见过哪个顾客为了占便宜点个六块的手抓饼，各种小料要加倍，连番茄沙拉都不放过！”
    “可恨的是这天杀的每次来兜里都只带五块钱！”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老曹只当对方出门忘了带。
    可这厮整整买了两年，每次哄骗自己先把饼做好再给钱，现在连材料都涨价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套路。
    杨兼笑着脸，劝说道：“老曹啊，你看你，一看就不是会做生意的人，做生意讲究的是什么？是做人，对人不要太抠，大方一点，钱更好赚。”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见对方不松口，杨兼叹了口气。
    语气转变，声音变得嘶哑：“真不是我小气，你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多摊位每次我都来你这吗？”
    老曹一双老眼望向他。
    这同样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这里其他的东西不比手抓饼差，更有些价格还便宜，怎么这小子偏偏就这么执着盯上了我的东西。
    难道是看我老人家好欺负？
    “是看你比较好说话吗？不！”
    杨兼摇头，尾尾说道：“你不知道每次来我都要下很大的决心，谁也不愿意绞尽脑汁的去砍一块钱的价，你知道有多丢人吗？”
    “可是……”
    他哽咽说道：
    “我很小父母就离世了，只剩下妹妹，为了供养她读书，我放弃了学业这些年一直打工，省吃俭用，你也是为人父母过来的应该知道其中的艰难。”
    “任何人天天吃手抓饼都会腻，更何况是整整两年。”
    “我当然想换换别的口味，臭豆腐、烤冷面、哪个都很香，可是和这些比起来，你的手抓饼更能填饱肚子啊！ ”
    对方最后一句话，让老曹心底微微触动。
    今天这些话是杨兼第一次说，老曹听得出来对方说的不像是撒谎。
    眼前的少年不过也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比同龄人多了许多成熟。
    这些年风里雨里每周都来接她的妹妹放学。
    老曹虽然没见过他工作的模样，却是看着他逐渐褪去稚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孩子过得真是太苦了。
    “罢了。”老曹不再与他计较。
    “还是和以前一样？”他取出手抓饼铺在铁板上，熟练的煎一根火腿肠，准备加料。
    杨兼听着对方的问话，面露感动，本能的点头，说道：“所有小料都要。”
    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抓饼，杨兼看到里头分量很足，还是熟悉的双倍。
    唯一不同的是里头的面饼有两张。
    杨兼有些晃神，直到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五块，别赖账！”
    “多了一份……”杨兼刚开口，就被老曹打断，“那两张是被冻住的，分不开就懒得分了，别婆婆妈妈了，快付账。”
    他老眼一瞪，“你不会连五块都不想给吧？！”
    “不不，不是！”杨兼心中一暖，有些感激道：“我杨兼是个重感情的人，今天你多给了我一份饼，以后你就是我兄弟，只要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除了借钱。”
    杨兼没怎么读过书，从小出来打拼，一开口就就是老江湖了。
    老曹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听这语气，是出来混的？”他下意识的想到了黑社会。
    杨兼连忙摇头，立刻道：“别误会，我是个守法公民。”
    “只是以前为了赚钱干的工作有点多，做过一段时间嘀嘀打人，后来发现赚得还没赔的多，就不干了。”
    “现在专职送外卖，不过你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接。”
    “当然，打完你负责赔钱。”
    “过去那些不正经的工作就不要做了，现在是法制社会，如果你进去了，那你妹妹可就真的无依无靠没人照顾了。”老曹劝告。
    杨兼听得真切，“你放心，我都明白，违法的事我不会做。”
    听到对方诚恳态度，老曹欣慰的点点头，然后道：
    “给钱！”
    杨兼取出钱包，想拿五块，无奈里面没有零钱，只有三张红皮。
    他拿出其中一百，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今天没带零钱，麻烦找我九十五。”
    老曹明显一愣，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那神情好像个偷似的，看得杨兼抓着钱包往怀里缩。
    “你干嘛，我可以拿你当兄弟，兄弟归兄弟，不能动我钱！”
    老曹呼吸急促，视线挪到对方脸上，看样子十分生气，怒道：“你他娘带了三百，连六块钱你都要砍一块？！”
    “额，这……”杨兼有点尴尬，这的确是他意料之外，总不能说是砍价砍习惯了吧。
    他回道：“别激动，要知道有钱和花钱是两码事，就好像路上这些开车的，他们买的起十几万的车，但不一定加得起八九块的油。”
    “我也一样，虽然有三百，可我只吃得起五块的手抓饼。”
    “你也不希望我本就贫寒的家庭因为你那一块，变得雪上加霜吧？”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耽搁时间。
    老曹虽然气的涨红脸，却也没有再和他争辩，只是下定决心下次一定按原价收取，便将钱找给他，招待下一位顾客去了。
    在杨兼转身离开时，老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要小心，最近一中不太平，有几次我半夜路过学校边的小巷角，时常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在嘶吼，你妹妹在里面读书可要多多留意她的安全啊。”
    杨兼听后微微皱眉。
    自己虽然每次都来老曹这，忽悠他的饼，可对方从没开过玩笑。
    “有问题？！”
    一中占地面积很大，总会有一些不知名的角落，那里没有摄像头，也没什么人经过，如果真的有人在那做些什么，很难被发现。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放学，平常这个点妹妹应该已经走出校门，在门口等着自己，可是现在他巡视一圈根本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
    “半夜路过？”
    “校园小巷的嘶吼？”
    “娘的！妹妹不会是被学校那些不良少年给堵住了吧！”
    “要真是不良，看老子不把他们打出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