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随着脚踝掠动，撩起飘逸弧度。
    发丝穿过起泡酒爆在空气中的樱桃味水汽，带走甜腻分子。
    她提着裙腰，穿过半个会场，往刚才离开的中岛桌靠近。
    眼神不断在人群中搜索，本就眼圈红红惹人垂怜，现下更是像个丢了珍宝的不知所措的小女人。
    惹得周围男人余光飞溅。
    她找的急，根本没看到那身烟色西装。
    “傅海棠……你去哪了。”她努力咬着下唇，才忍住眼中再度溢出的泪。
    傅海棠从没想过，她离开，还能再回来。眼前的女人好像走得急了，雪白的胸口微喘起伏，荡出诱人的浪。
    发丝上一秒还在背后追赶她的步伐，这一秒又乖顺绕在她脖颈。
    她在人群中一手提着裙腰，一手握着手机张望。
    到底在找什么？这么急，在找陈放？
    傅海棠心里吃味，酸涩翻滚，站起身就要走。
    没走两步，手机响了。来电：宝宝。
    被伤惯了，下意识地，他觉得现在找他一定没好事，手指在接听和挂断之间来回滑动，最终选择了挂断。
    宋未雨听着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音，心沉谷底。
    他是因为初雪那晚诀别的话，才不搭理她的，这么多天他不见面，也不回消息，也肯定是因为那句话。
    宋未雨迫不及待想收回那句话。
    可是，随着脚步停下，心脏逐渐平复，她不可避免地想，如果傅海棠问她：不离婚行么。
    她该怎么回答？
    不离了？那陈放怎么办？
    任由他心如死灰、破釜沉舟，去赌去拼，去赔上一条命？
    离？
    那此刻她寻到傅海棠，跟他说收回初雪那晚的话，有什么意义？给颗糖，还没等他吃完，就再刺他一刀么？
    ……
    她觉得自己站在岔路口，而两边都不是路。
    宋未雨迫切地希望得到李赫的点拨，但他一直不接电话。
    试探着再次打过去，响了两声，终于接通了。
    “小雨，怎么了？”
    李赫声音沙哑，浓重的疲惫感，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低沉？
    宋未雨到嘴边的提问，变成关心：“李赫？你身体不舒服么？怎么听着声音很奇怪。”
    李赫那边沉默着，过了快十几秒，才说：“我没事，正在去庆典的路上。你怎么了，有急事么？”
    “你还在路上？庆典都要开始了…”
    宋未雨愈发疑惑，李赫不是个会迟到的人，是被什么要紧事缠住脚了。
    不过，既然他都要来了，那就当面问他吧。
    “那你来了再说吧，你先在车上睡一觉，听着你声音很疲惫，是不是又熬夜做实验了。”
    “嗯好，那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李赫倚着副驾驶后背，眼望着车顶，赤红、悲哀、无奈。
    手边，是傅海棠的血液检测报告。
    -
    宋未雨握着香槟杯，灌下一杯樱桃起泡，又拿起另一杯。
    她迫不及待地想跑到傅海棠身边，想抱着他，摸着他脸颊说：对不起，我回来了。我爱你，好爱你，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离婚。
    她甚至可以想象，当自己说完这句话，傅海棠一定会不信，会看着她说不出话。
    但如果他不信，自己就一遍一遍跟他说，直到他信。
    -早上陈放亲手给她戴上的耳钉，坠坠地疼，提醒她你没资格这样做。因为离开医院去纵横那天，你已经选择过了。
    落子无悔，棋子已经定格在棋盘，你脑中想象的这些，只能是缥缈的愿望。
    太迟了。
    起泡酒顺着喉咙一路撕扯，重重跌进胃里。
    李念拉过吧台椅坐她身边，看了看手机时间，“美人儿，快入座了，可别喝醉了，你还要作为来宾代表发言呢。”
    “喝醉了才好，喝醉了没烦恼。”
    她夹起一块冰块放进嘴里，嚼碎，闭着眼感受冰凉刺激的硌人感，想冰一下躁动的心，却跳得更欢快。
    身体每一颗细胞都在跟她的理智对抗：去找你爱的那个男人啊，快去啊。去拥抱他，去吻他，去看看他胳膊上是不是真的有伤口，去告诉他你有多爱他。
    宋未雨，不要再一错再错。
    错爱半生还不够么？
    难道非要错爱一生，你才会真的后悔？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现实也不可能有什么重生的戏码，抓住眼前人，不好么？
    她快疯了。
    “李念，你说！”她推开酒杯，耳垂被酒精染红。
    “如果你是我，你选陈放还是傅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