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死神
    在窗边，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
    有人在脱衣服，走动，躺进被子，又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他静静地听着房间里那个老男人爆粗口，又挂完电话，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他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老男人一点警觉性也没有，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感觉很不爽，他这么一个人，活生生地出现，老男人居然没注意？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故意咳了两声。
    老男人终于听到他的咳嗽声。转身，瞳孔迅速扩大，之后马上再次转身，跑向办公室的门。
    但他不急。一点也不急。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情况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他所料，办公室的门紧锁，分毫不动。
    老男人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拼命拉动门锁。上下摇晃，左右硬掰，甚至还用脚猛踢房门，嘴里还大声呼救。
    没用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如果他是老男人的话，这个时候一定会沉着冷静下来，仔细审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办公室是老男人的，应该知道哪里还可以走，哪里还可以打开，甚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呼救。可惜的是，在发现房门紧锁之后，老男人似乎失去一切平静的情绪，疯狂地拍打房门。
    他冷笑了两声。老男人应该清楚这个办公室的结构，四周布满了隔音棉、防火墙，而且他的办公室在楼顶，边上并没有其它相邻的房间。孤零零的一个房间。虽然可以保证隐私，保证办公室里面发生的一切绝不会传到外面，但同时也隔绝了在危险发生时该存在的生路。
    他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怎么富人、有钱人都喜欢把自己封闭在与世隔绝的空间呢？难道每个有钱人都会有见不得人、肮脏卑鄙的秘密？
    好吧。那就让这些见不得人、肮脏卑鄙的秘密随着他们一起沉入无底深渊吧。他抬起手，放到嘴边，又轻轻咳了一声。
    老男人转过身，脸色顿时霎白。比白纸还白，比死人还白。这里说的死人，指的是入殓后的遗体。通常死人的脸色是灰白的，但入殓师给他们化了妆，会刷一层粉白粉白的粉，避免给家人不适感。所以，入殓以后的遗体，通常看上去会更白一些。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想要干什么？”老男人倚在房门上，惊恐地连声发问。这个时候，谁都会惊慌，惊慌以后就会乱，一乱就会出错。这很正常。
    但他不会，至少他能克服惊慌，避免出错。
    “你只能问一个问题。”他将双手支在膝盖上，盯着老男人。他的姿势，就像一个判官，或者是阎罗，正在审判一个即将坠入地狱的恶人。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你想要干什么？你从哪里进来的？”老男人的身体开始发抖，抖得连说话也含糊不清。
    不过，就算再含糊不清，他还是听清了老男人的问题。四个问题。这不太好。没听他的指令。他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老男人瞪大双眼。
    “对了，这就是一个问题。我只会回答一个问题。这就是答案。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结束。”他微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锋利的散发着无尽寒气的小刀。他的手指灵巧活动，小刀在他指间流动，行云流水，丝滑顺畅，就像魔术师玩的把戏一样。他玩刀的技能水平应该还算可以。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他把刀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茶几上有一把茶壶，一个杯托，还有四个小茶盏。
    “不要杀我，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老男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声哀求。
    “钱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想要什么？”
    “命。你的命。”
    “大哥，除了命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房子，女人，钱，珠宝……什么都可以。”老男人慌乱地摘下手腕上的表，“这是一块金表，宝达斐丽的，价值最起码在一百万以上，你先拿着，我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保险柜，里面还有美金，还有珠宝，我去拿……”
    办公室的另一侧墙边，竖立着一个顶天的大柜子。柜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小缝，可以看到里面真的有一个黑色的保险柜。
    但他对保险柜一点兴趣也没有。什么钱不钱的，他无所谓。他要的是这个老男人的命，是社会的公平，是人类的正义。他代表的就是正义，就是法律。他紧紧盯着老男人，注意到老男人的目光越过办公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办公桌上有一台手机，放在两面鲜红的台面小国旗边上。那台手机正是老男人刚才使用过的手机。
    很新的一台智能手机，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苹果手机。不管是苹果手机，还是其它品牌的手机，好像都有一项功能，就是紧急求救。一键直达的紧急求救。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老男人的目光也落在手机上，两人又同时把目光抬起，望向对方。从老男人的目光，他可以判断老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手机，如果能抢到手机的话，那将是老男人唯一的求救机会。
    但求救是求救，能不能有得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他并不想给老男人机会。一丁点机会也不想给。他要把老男人唯一的求救通道也彻底堵死。现在，老男人在房门边上，房门距离办公桌大概四五步远，如果步子迈得大一点的话，或许二三步就可以了。他坐在沙发上，距离办公桌大概七八步，况且前面还有一张茶几挡着。如果论距离，老男人绝对可以在他之前拿到手机。
    但他一点也不急。真的不急。他相信自己的速度，相信自己的能力。
    “你想都别想。”他平静地向手机努了努嘴，“如果你觉得手机可以救命的话，你可以试试。”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动作平缓，慢条斯理，提起茶几上的那把小刀，居然又把小刀放到了茶几角的另一边。“我也可以把小刀给你，如果你想试试的话。”就算手里没有武器，没有刀，他也一样能简单明了地结束老男人的生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我明白，我明白，我只是想让你看看保险柜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真的，真的。”老男人像是吓坏了，双手上下比划着，极力解释。
    “嗯。”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又往沙发椅上靠了靠，但就在这时，老男人居然动了，动得比兔子还要快，比猴子还敏捷。老男人居然扑向了他放在茶几边上的刀。
    他笑了。“我就知道。”话音未落，手指一动，身子一斜，茶几上的刀已然不见。再见那把刀时，刀身已经没入了老男人的脖颈动脉处。
    很精准的动作，很丝滑的角度。
    “这不能怪我。”他又叹了一口气，看着老男人痛苦捂着伤口，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哀嚎声，“我还想跟你多说两句话，让你多活两分钟，是你凑到我刀口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