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空壳警察证
    李浩然接到电话，立即赶到人才公园。
    是谁打的电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及时得到新消息，并且及时消化处理。
    真的很幸运。李浩然本来就在人才公园附近，所以赶到目的地并没有花了很长时间。
    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公园里还很安静，静得就像披了一层沉重的幕布一样，闷得无法呼吸。
    警方在附近出了一个告示，让周边生活的人们尽量避开人才公园，所以公园里没有路人。其实警方出不出告示没多大关系，因为这个时候的人才公园，尤其是接近早晨的时候是没多少人气的。毕竟在这附近上班的人们，这个时候应该还在赶往公司或单位的路上。
    李浩然踩在小沙石铺成的小道上，“吱嘎”作响。他看到了公园里的一大片红树衫，密密麻麻，如同绒衣上的毛绒线头，有那么一点密集恐惧。草地上露水很重，重得像有人浇过水一样。这在夏天的早上，好像也属正常，毕竟早晚温差大，水份容易凝结。
    如果案发时间在凌晨那就好了。既然有露水，那一定就会留下一些痕迹。但事实上，案发时间应该是在午夜之前，这点已经有人告诉他了。
    他叹了口气，默默从口袋里掏了皱巴巴的烟盒，又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皱巴巴的烟。打火，点烟，深吸一口，长喷而出。他走向红树衫林。
    人才公园的红树衫林。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前两年好像也发生过一起恶性案件。那是一个外籍老师强奸杀人案，外籍、老师、学生、强奸、杀人，这几个关键词一出，立时便引起了轰动，案情一经曝光，引起了市民对外外籍人员极大的反感和厌恶，掀起了一阵排逐外的热潮。
    当时，李浩然还在重案组，所以，他也来过这片树林。可是没想到的是，同样的地方，在两年以后又发生了恶性的案件。
    被害人被一刀捅中了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不过，要想获得更多的细节，必须要到案发现场。
    很快，李浩然就走到了红树衫林里的案发现场。现场周边已经布设了一道警戒圈，黄色的警戒带在微风中微微晃动。他看到了草坪上的几个脚印，甚至还看到了血迹。血的成份不明，dna不明，但大概率是被害人的。他看过签识组传过来的现场报告，被害人除颈动脉处有明显的刀伤外，手掌上还擦破的痕迹，脚踝也受了伤。根据伤情判断，被害人应该在行走过程中摔倒受伤，当然也不能排除因为反抗挣扎而受伤。
    李浩然掀开警戒带，从草坪上走过去。从有人报警到警察到现场勘验检查，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人才公园虽然说没什么多少人气，但人总归还是有的。早起的公园管理人员例行检查，在走到红树衫林里头的一座公共厕所附近时，发现了陈尸在一棵高大红树衫边上的被害人。
    现场的确有些血腥，估计那个报警的公园管理人员在余下的人生中不可能再抹除这样恐怖的记忆。
    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冲他摇了摇手，走了过来，大声询问他为什么掀开警戒带，闯进案发现场。
    李浩然也觉得警察说得很对。为什么他要掀开警戒带，闯进案发现场？这不是他的案子，他不是警察，没有调查案件的权力。就算他掌握了一些证据，也不可能成为呈堂证供。国内的法律就是这样规定。
    当然，如果他作为警方邀请的专家，提出一些建议性的意见，让警方获得证据，那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他不得不一大早把刘宇西叫了过来。
    李浩然默默地抽着烟，呆在原地，看着那个值班的警察。案发现场通常不需要值班警察，但如果现场勘验还没结束的话，那就得派专人值守。毕竟这是一个公共场所。
    说话间值班警察已经走到了李浩然跟前，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恼怒的神情，“这里是警戒现场，闲杂人等不得进来。赶紧走。”
    李浩然看了一眼值班警察的肩膀。只有两条斜杠，没有银豆。这意味着值班警察还只是一个见习生，甚至连执法资格也没有。不过，像这种看守现场的工作，似乎也只有见习生来做。他可以不理会见习生，但不可能不理会见习生背后的人。
    值守警察通常直通指挥中心，而指挥中心的主管就是警方高层。他只是一个没有警察身份的普通市民而已，他想要把案子调查下去，就不能惊动警方高层。毕竟这只是他和袁建国之间的协议。
    可现在刘宇西还没赶到，值班警察不可能放他进去。可要命的是，再过几分钟，重案组其它警察就会赶到，其中应该就会包括王凯。给李浩然消息的人，同样也报告给了重案组。这是工作原则问题。工作原则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能破坏冒犯的，就像他，破了一条做为警察的红线，也就是最基本的工作原则，所以他连警察的工作也丢了，所以也就混成了这副鸟样。
    “几点？”李浩然问道。
    值班警察愣了一下。他可没想到一个闯进案发现场的人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来搞笑的吗？
    “我问的是几点？”李浩然见值班警察没有回答，再次问道。
    “上午八点十二分。”值班警察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还好。”李浩然说道，“这也就是说再过半个小时，你就可以下班了。”
    “下班？”值班警察更加诧异。好像是这样。他本来就是一名巡逻警，晚上夜班，有事出一下警，没事呆在车里休息就行，熬到第二天一早下班就成。工作很轻松，氛围很融洽，心情很愉悦。但突然之间出了这么一件案件，莫名其妙又被拉到案发现场担任值守任务，又是血迹，又是尸体，哀声叹气了老半天，心里早就盘算什么时候能下班回家，好好地睡上一大觉。他们是9点交班，一般接班的都会提前10分钟到场。所以，他对李浩然所说的下班时间感到很意外。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上下班时间？
    李浩然当然知道巡逻警的上下班时间。因为他刚从警校毕业时，也是从巡逻警做起，直到两年后，才调到重案组。
    当然，他并不是向值班警察炫耀他的知识广博，紧接着他掏出一本证件，递在值班警察眼前晃了晃，“你好，我是重案组的一级警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一级警监？”值班警察愣了一下，刚想要看李浩然的证件时，却已被李浩然合上收起。
    “对，有什么疑问吗？”
    一级警监，对于一个见习警察来说，天花板一样的存在。很大的一个官。见习警察在犹疑两秒之后，立马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举手礼，“您好，警监，请进。”
    “嗯。”李浩然头也不回，直接往现场里赶。有时候，那本没有照片没有凭证的空壳警察证还是能派上大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