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领导的工作
    “法令酒吧的案子，你们进展如何？”王凯走进重案组会议室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正在埋头整理资料的汤歌。
    重案组会议室，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会议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会议桌的最边上，还摆着一台投影仪，离办公桌不远的投影幕布上，投放着两个案件各种不同的照片。
    发生了恶性刑事案件，王凯就把重案组的所有警员都集中到了会议室办公，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集中办公，方便同事之间的相互交流，提高工作效率。当然，作为组长的他，并不在所有警员的一列。他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这就是组长的特权。
    汤歌从资料里抬起头，“没有。”
    王凯有些生气，但对汤歌又是无可奈何。他很想找汤歌一点麻烦，让他滚出重案组，但现在两个重案积压，好像也没有更多更合适的人选，毕竟汤歌的业务能力在同级别警员当中是最强的。
    “为什么没有？”王凯责问道。
    汤歌反问：“我们手头现在不是忙着合兰别墅的案子吗？那天晚上那么多人，我们正一个一个排查，现在才进行了一半。”
    “怎么进度这么慢？”
    “组长，你也知道，那天晚上的派对，堪比爱波斯坦聚会，参加的都是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最后汤歌还不忘说了一句，“爱波斯坦聚会，知道吗？重磅级的派对。”
    管它什么爱波斯坦，还是爱鸟事蛋。王凯心想，现在最主要是的进度。案件调查的工作进度。但他也知道其中的难度，青苹果市的名人名流又怎么可能看得起小小的警察呢？但他却不愿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来，他要给他们一点压力。有压力，才能转化为动力。
    “市里对这起案子很重视，限期让我们破案。所以，他们给我压力，我只能给你们压力。”王凯顿了顿，“两天之内，把所有参加派对的人员全摸排清楚。”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哀嚎。王大顺首先忍不住抱怨，“头儿，这不是我们不想给力，只是他们一会说要见市长，一会要见客户，我们只能一个一个去拜访。当初，我们如果把他们全留在合兰别墅就好了。”
    王凯知道王大顺所说的事情。合兰别墅案发生之时，他们的确把那些人都留了下来。但他们还没开始询问，王凯就接到了电话，要求让他们离开。理由是他们都是公务繁忙的名商名流，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等待警察询问的事情上。这个理由也的确像个理由，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只有王凯心里最清楚。给他打电话的，并不是其它人，而是市政府的高层。
    所以，王凯只能照做，而且还乐意照做。
    人情就是这样产生的，人际就是这样交往的。
    至于接下去的工作如何开展，怎么开展，那就是以后的事，也有可能是别人的事。
    现在，这件事应该就是王大顺的。所以，王凯把目光投射在王大顺身上，“大顺，你的业务能力很强，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挑起这副担子，能完得成吗？”
    “头儿，这跟业务能力强不强没有多少关系吧。”王大顺还在挣扎。
    “业务能力强，代表脑子聪明，智商高，智商高就想能出办法完成任务。你知道的，我还是希望身边多一些智商情商都高的人。”王凯表达出了自己想要的意思，他相信以王大顺的智商和情商，应该会很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些事情，尤其是众人面前，不可能表达得太过明显。他缺一个办公室主任，这在重案组内是公开的秘密。
    果然，王大顺愣了一下，马上喜笑颜开，“明白，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任务。”
    王大顺一定是领会他的意思。王凯点头微笑。那么，接下来，他所要重点解决的就是法令酒吧的枪击案。
    这很重要。
    王凯将目光转向汤歌，“现在，你完全可以把合兰别墅的案子放到一边，可以吗？”
    汤歌有些疑惑。
    “我将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王凯不紧不慢地说道。
    汤歌更是疑惑。
    王凯不得不提醒，“法令酒吧。”
    汤歌这才缓过神，“可是，合兰别墅的案子不是最高等级？”
    王凯叹了口气。有些人一点就通，一说就透，有些人就像是个榆木脑袋，非得敲一敲才能明白。有时候，他并不想敲打榆木脑袋，没时间，没心情，更没那个耐心，但有时候，他还得必须敲一敲，还得敲明白为止。为什么？两个案子，他的人手有些不太够用。况且，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嗯，你说的没错，合兰别墅的案子是最高等级，但我们同样也不能落下法令酒吧的案子。只要涉及到人民群众安危的事，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去做，只要涉及到人民群众关心的事，我们一定要努力去解决。”这话说得很漂亮，挑不出一点瑕疵，至少王凯是这么认为的。为人民服务，这是至高的服务理念。
    可汤歌好像并不这样认为。“可是，警务条例有规定，必须优先处理最高等级。”
    “可警务条例也规定，你应该服从上级。”王凯很温柔地提醒。
    汤歌撇了撇嘴，好像还要反驳争辩，一边的许灿烂捅了捅他的胳膊。汤歌闭上嘴巴。
    王凯很是得意。“法令酒吧枪击案嫌疑人的名单有没有排查清楚？”
    “嫌疑人名单？”汤歌不解。
    “就是让你排摸的那些专业狙击手的名单？”在上次会议，王凯交待得很清楚，让汤歌和许灿烂负责排查服役期满回到青苹果市的退役军人。
    “可那些并不算是嫌疑人。”汤歌又开始梗起了脖子。
    汤歌说的很对，那只是一些需要排查的名单而已，距离犯罪嫌疑人的黑锅还相差十万八千里。犯罪嫌疑人，在警察口中，就是指那些已经有相当证据证明有犯罪事实的人员。需要排查的人员，仅仅是排查而已，远达不到嫌疑人的程度。但王凯必须要让汤歌明白，他说的嫌疑人，就一定是嫌疑人。这没什么疑问的，因为他是汤歌的上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不是现在。
    “你只需告诉我，名单排摸有没有完成？”王凯压住心头的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
    汤歌站了起来，涨红了脸，还没等他张口，许灿烂又连忙扯住他的胳膊，“组长，军人管理局已经给了我们一份名单，再加上我们前期排摸的，现在还有四个人没有或者没能提供不在场的证明。”
    “嗯，很好。”王凯朝许灿烂点头微笑。他开始有点喜欢上这个生性腼腆、不善交际的小个子姑娘了。“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你和他两人，就像看犯人一样，重点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那个酒吧里跟被害人闹矛盾的女孩。盯紧他们，不然你们两个一起滚蛋。”
    王凯转身而走。虽然他实在不喜欢汤歌，汤歌也同样不喜欢他。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汤歌可以滚蛋，但汤歌一定不会让许灿烂滚蛋，所以汤歌一定会记住他所说的话。
    任务指派完成，接下来就是静静地行等待他们的工作汇报。有时候，工作就是这么简单，指派对的人去做正确的事，任人唯适，这就是领导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