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王凯的反水
    “在说话作证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此次行动的目的。”王凯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到李浩然的警告。
    明白？王凯有些恼怒。李浩然没资格以这种口吻、这种方式来教他怎么做。他是重案组组长，也是李浩然的顶头上司。曾经的。同时，李浩然还曾经干过令他比现在更加难堪的事。比如，在大庭广众之下，冲他这张帅气的脸，暴揍了一拳。还不止一次。他绝对没有饶恕李浩然的愿望，一丁点也没有。有的只有对李浩然的厌恶，甚至是憎恨。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王凯压低着嗓音，冷笑了两声，坚决拒绝李浩然的警告。
    “我想你的上司应该不知道你在这里吧。你怎么调了这拨人来的？”李浩然说道。
    王凯知道李浩然所指的上司是谁。他的顶头上司，袁建国，刑警支队支队长。他来这里是没经袁建国批准。但那又如何？作为重案组组长，有权带着警察处理重大案情。当然，事后做好汇报就行。不过，他得在汇报材料里提一下大乡镇镇长刘建军，这样才会师出有名。此次，他到飘呀飘集团车产车间门口处理这个案子，就是刘建军的邀请之下才来的。他是重案组组长，刘建军是大乡镇镇长，两者并没有隶属关系。但刘建军邀请的理由很简单，简单得无法让他拒绝。李浩然私闯公司调查案件。一个名字，再加一个“私”字，就调动王凯敏感的神经。他立马跟随刘建军赶到了现场。
    李浩然盯着王凯，又说道：“这个上司，你想的跟我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一样？”王凯有些讶异。
    “我说的顶头上司，指的是青苹果市警察局局长陈忠。”
    陈忠。王凯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有些棘手。他可以不顾及袁建国，但不能不考虑到陈忠。两天前，他们在一起勘查安全屋现场的时候，陈忠最后撂下了一句话。“不管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的都是好猫。”意义重大，影响深刻。他知道陈忠的野心，绝不仅仅在于警察局局长。青苹果市一年一度的选举在即，作为青苹果市政坛的后起之秀，当然可以爬到更高的位子。而当前这个紫藤花湿地案，民情舆论汹涌，已经开始影响到陈忠的民心和威望。所以，如果破获这起紫藤花湿地案，无形当中一定会给陈忠带来无限的可能，相反，如果长时间案件没有进展，那势必也会给青苹果市整个警界带来相当大的负面影响。
    而作为陈忠的手下，王凯不得不考虑政治上的优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就是政治，这就是官场。王凯看得很透，很明白。
    王凯开始犹豫，现在指证李浩然是不是恰当。他知道李浩然办的是什么案子，调查的是什么人。
    “王组长，你这是在想什么？”边上的刘建军见王凯面露犹疑之色，开始旁敲侧击。
    王凯看了一眼刘建军，没有说话。现在，他还在犹豫。他知道刘建军是什么人，作为大乡镇镇长，想的一定是自己的政绩，而刘建军最大的政绩，应该就是飘呀飘集团。飘呀飘集团是青苹果市最大的企业，也是缴纳税务最高的企业，为大乡镇整个经济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况且，刘建军在大乡镇经营多年，又怎能不跟当地势力富贵盘根错节，纠缠一起呢？
    “王组长，你还在犹豫什么？证据确凿，你还不当场把人拿下？”刘建军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情绪好像有点激动，说话很冲。
    王凯见过年轻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飘呀飘集团的四大公子之首。王宏斌。
    王宏斌说话的语气让王凯很不爽。从来都没人在他面前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但看在刘建军的面上，他还是选择隐忍不语。
    “当年的环保案，你的进展如何？”李浩然又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凯当然记得这个案子。在公交车上，李浩然虽然揍了他一拳，害得了颜面尽失，但同时也得到了环保案的线索。他追查过这条线索，环保案的死者张大炎似乎与紫藤花湿地案的陈东东有关。或者说是，张大炎和陈东东有过交集。当然，他还没找到他们因何而交集。陈东东的密级很高，他无法在短时间内查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李浩然突然提起环保案，王凯马上就把飘呀飘集团联系上。环保案，紫藤花湿地案，跟飘呀飘庥团有什么关联？
    王凯看了一眼周边的人。飘呀飘集团的公子爷就在边上。大乡镇镇长也在这里。“这个你不该在这里问我。”看得出来，两人神情严肃，紧张。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他对待李浩然一百八十度的态度改变而感到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很好。”李浩然看上去轻松了许多。“继续保持。”话还没说完，他就转头朝一辆小破车走去。
    王凯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李浩然走远，居然没有出声阻拦。
    “你怎么放他走了？”王宏斌气得嘴巴也坏了，跳了起来，问候了一下王凯的家人。
    王凯脸色铁青，瞪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明显在犯罪，而你却放走了他，你是不是他的同党？”王宏斌好像对王凯不悦的脸色根本没看见，依然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同党？”王凯轻蔑地笑了笑，“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在犯罪了？”
    “他不是警察，却明目张胆地来这里调查案件，不算是犯罪吗？”
    “他不是警察吗？”王凯反问。
    王宏斌被人抓住脖子一样，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通红的双眼望向刘建军，似乎在寻求帮助。
    “你不说他已经被开除了吗？”刘建军问道。
    “是。他已经被开除了。”王凯一点也不想否认这个事实，“但开除的命令还没传达到他个人，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在还没接到开除命令之前，本质上他还是一名警察。”
    “可是他就算是警察，没有搜查令，擅自打开货车车厢，损坏货物，是不是也算是违规违法行为？”刘建军说道。
    “是，没有搜查令，如果损坏公私财物，就一定是违规行为。”王凯耐住性子，跟刘建军解释，“但他损坏了什么财物？”王凯的目光瞥向货车车厢。
    众人也将目光转了过去。
    货车车厢门洞开，里面摆满了黄色的纸箱。在最中间的位置，一个纸箱被开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纸箱里摆着一只透明色的便当，里面装满了香喷喷的猪脑肥肠。
    一个纸箱的价值，还远不如那只便当。那么，这样损失价值能算是违规行为吗？
    损失价值极其轻微。当然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