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亮牌
作者:杏风桃鱼   鸦啼金井下疏桐最新章节     
    一旁的云青玲,看着姐姐哭也瘪瘪嘴哭了起来,而且哭得越来越凶,文子月好说歹说都哄不好。
    云桐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掉了两滴就哭不出来了。只是她母亲只是拍着她的背安慰,却没有哄着她止哭。便猜到刚刚母亲和大伯父聊的话题并不愉快,眼下想趁此机会直接走人。
    所以她抱着母亲不撒手,抽噎着说:“母亲,孩儿好想你。”
    “母亲也想你们,”文落寒紧紧搂着云桐声音哭噎。“只是你祖父的丧事要料理……他老人家最后还惦记着……”
    院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并非从祖宅赶过来,文落寒这话是单点给云晏听的。
    本来看这一家人哭成一团,一旁的云晏就有些不自在。又听文落寒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拿父亲刺他,他更是气得脸都青了。
    他站在这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看文落寒根本不想搭理他,可是刚刚文落寒给他打开匣子看了眼里面的折子。
    那是云太傅写给皇帝的陈情。
    云晏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父亲在这封折子里说了些什么,可不等他追问,两个孩子的出现就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交谈。
    “咳咳,院子里风大,桐姐儿身子弱别病了,桐姐儿的奶娘还不赶紧带着她回屋里。”云晏还想留文落寒问个明白。
    可是大梅氏根本不听他的命令,此刻守着哭成一团的母女俩抹眼泪。
    不等云晏发作,文落寒就抱着云桐站起身,朝他充满歉意地说道:“大哥您也看见了,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哭成这样。大哥说得对,她身子骨弱不能见冷风,妾身这就带她回去。”
    说着,也不等云晏有所反应,便带着一众人,回了院子。
    一直听着动静的云晦,此时恰巧出现。
    “大哥你回来了。你说落寒也真是的,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就回院子里去,我得说说她。”
    说着一阵风一样从云晏身边穿过去。
    “差人还等着呢,大哥你快进去吧。”
    “你等等。”到底是亲兄弟知根知底,云晏一把就抓住了云晦。
    “父亲写了道折子,你要给我看看。”
    云晦收起那副故作生气的表情,轻声道:“父亲的折子自然是要呈给皇上看的,明天我把折子呈上去,大哥不就知道里面的内容了。还是说……”
    他盯着兄长的眼睛,想看出一点他对父亲对家族的感情。
    “还是说,兄长担心我篡改父亲的折子?”
    “云晦!”云晏沉声警告道,“父亲写了什么,我猜得到。只是你要想好了,真的要辞官回海州?”
    “为什么我不能辞官,在你看来我这官做的有意义吗?”云晦甩开云晏的手,“我虽才疏学浅,但也有定国安民之志。可你看看这朝堂,每天说的都是些什么不痛不痒的事情。今年比往年冷的多,通往北郡的路早早就让雪封了,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递雪灾的折子。大哥你说,这可能吗?”
    见云晏沉默不语,云晦又说:“你那个舅子萧琦,他上个月带兵出城剿匪,可究竟杀的是什么人,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
    “流民成群,落草为寇,他们劫掠百姓,当然是匪。”云晏冷漠地说。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云晦转身要走。
    “弟弟。”
    云晦顿住脚步,神情复杂。
    云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就算回了海州又如何,你以为能靠文家坐稳家主之位吗,就算你不要那个家主的位置,文家又甘心吗,他们可是送了两个女儿给你。”
    云晦的心越听越冷,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劝自己的兄长道:“云家家主从来都是有德有能之人,不是靠着姻亲关系尔虞我诈得来的,兄长你想左了。”
    “唉。”云晏叹了口气,道:“阿末,就当为阿兄想想,我真的不想回海州。”
    “哥哥你放心,父亲一定都安排好了。”
    “太傅这折子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痛到朕心里去了。”赵光霖神情哀切。
    站在底下的群臣也都哀伤不已,有的还偷偷用袖子抹眼泪。
    云晦和云晏跪在群臣前头,看不到身后同僚的精彩演技。不过浮夸的抽泣声,还是让云晦心烦不已。
    赵光霖一阵长吁短叹之后,又吩咐身边的常侍道:“再念一遍。”接着又对群臣说:“你们都要仔细听,认真听,云太傅一片赤诚之心是朕有负他啊。”
    李横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罪臣云浩,年迈庸愚,尸位素餐,愧对先帝,枉沐皇恩……”
    如果能把耳朵堵上就好了,云晦已经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赵光霖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隐藏不住的高涨情绪。可他偏偏又要装出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
    他命李横将请罪的折子念了三遍。
    这才从皇座上起身下来,亲手将云晏和云晦扶起来。
    “太傅一生为我大盛鞠躬尽瘁,最后竟因为对朕的误会郁郁而终,朕真是痛心不已啊。”
    “是家父自愧伤了皇上的心。”云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这话理应从云晏的嘴里说出来。
    赵光霖重重地拍了拍兄弟俩的肩膀,道:“朕从来没怪过云太傅啊。朕原以为太傅操劳一生,他的两个儿子能力出众是朕的江山肱骨,他老人家理应卸下重担颐养天年。谁知道,谁知道……”
    “请圣人珍重,若是父亲在天有灵,得知圣人因他悲痛,他老人家也会不安的。”云晏请罪道。
    赵光霖摆摆手安慰了几句,又与百官追忆了几句与太傅的师生时光。
    “太傅仙去,你们做儿子的理应披麻尽孝。但是朕现在离不开云爱卿,只好忍痛夺情了。”
    “为国尽忠,也是家父对臣的期许。”云晏连忙说。
    “但朕不能一个儿子都不给太傅留,既然云翰林早早上表请辞,那就等朕祭奠过先帝,祭礼结束你再带着祭品归乡。也让太傅享一享先帝的香火。虽然太傅没入太庙,但朕知道先帝很是看重他。”
    赵光霖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甚至都没有等其他大臣有无上奏,便退朝。不依不舍地结束了这场闹剧。
    朝臣们一改过去对云氏二人的冷漠,纷纷过来寒暄。
    云晦借口身体不适,到偏殿大臣轮值时用的小暖阁歇息。
    几位平日里能说上几句话的人跟了过来,云晦强打起精神与他们过了几句。
    见云晦实在悲伤过度,这些人也没有多留,赶紧去找云晏套近乎。
    小暖阁里只剩下云晦一个人时,他才重重叹了口气。
    还是被赵光霖套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