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你有几成把握？”冬亦见闹僵，问出了温知信最想问的话。
    石一方脚下一顿，回答道:“不足一成。”
    “啊，不足一成，这？这？”反应过来的莫小郎也被这个结果惊呆了。
    “小子，我该信你吗？”倒是温知信听到这个结果，反问了一句。
    “那这就温老你得问自己了。”石一方转过身来，笑眯眯的望着温知信，哪有先前甩脸要走的样子。
    “我肯定是疯了，居然肯信你的活。”温知信像是在对石一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可我不甘心啊！”一句话道尽了自己这些年来受的白眼和辛酸。
    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天才少年，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从云端跌落深渊，再加上族人的一些冷嘲热讽，不得不流落异乡，苟延残喘，哪个甘心啊。
    “你们这是？”莫小郎望着眼前变幻的局面，不解的问道。
    “温老相信阿弟了呗！”冬亦解释道，随即招来翠儿，叫其安排些酒食，今晚这一老一少有得淡了。
    “怎样？师父，我就说石头医术了得吧！”回过味来的莫小郎，笑呵呵的向温知信邀功。
    温知信有些无语的望着自己新收的徒弟。无论铁器活还是外功，往往一点就透，但碰上其它事情，那就不好说。幸好徒弟媳妇古灵精怪，不然自己还真不放心其离开身边。
    “你的这位兄弟，不是天才就是个疯子。”温知信没好气的对自己徒弟道。
    “温老，书香世家都这么夸人的吗？”石一方难得幽默一回。
    “小子，你先别得意，今儿你不给我说个一二三，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是书香世家。”温知信人也放开了，说话也沾点书香的味道，不过不改铁器铺子的本色。
    “温老受份之前，是六级经士吧？”石一方随口问道。
    “不错。”温知信点头道。如果石一方连这个都诊断不出来，那就没接下来的事了。
    “六条经脉，像六条大河，本来川流不息，奈河一下子全部决了河堤，河堤外是洪小泛滥，河内逐渐干枯。”石一方停了停，接过冬亦递过的热茶，喝了口，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把决开的河堤给堵上。”
    温知信听了，点点头，很形象，不禁问道:“该如何堵，从何处入手？”
    “分两步走，一是清理堤外的洪水，避免反灌，二是选一条相对破坏较轻的河流，修堤。”石一方侃侃而谈。
    “修堤的石方从何而来？”温知信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鉴于温老的实际情况，河堤年久未修，难度自然增大。至于石方，这样的东西当石方如何？”石一方说完，从手尖冒出一股内息。
    “用内息当石方？”温知信目光惊凝不定的盯着石一方手尖的那缕内息，考虑着可行性。
    “阿弟有俩个问题，一是内息因人而异，且排它性很强，如何同化，二是需要的内息恐怕是海量，就你现在的修为恐怕还不足以支持。”冬亦不愧为心思灵泛之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先回答阿姐的第二个问题，我把内息视为水，而冰融化亦成水，内息种子不就是冰吗？”石一方解释道。
    “不错。”冬亦听了点点头，又问道:“可内息同化的问题怎么解决？”
    “可不可以利用那些溢出去泛滥的洪水？”冬亦的思维转得快，提出了一个方案。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石一方叹道。
    冬亦稍一细想，多股洪水混合一起，分散且桀骜不驯，而放置石方需石一方施为，也回到起始的问题，如何同化。
    此刻，石一方脸色一肃，盯着温知信问道:“温老，我可以信你吗？”
    温知信本听到石一方分析得头头是道，如同一个溺水之人，看到可助力的一根救命稻草，自是死寂的心思活了过来，闻言一愣，不解的望着石一方，随即幌然大悟，肯怕眼前这小子接下来所言，非同小同，沉凝片刻问道:“需要我如何做？”
    “温老虽为莫大哥师父，本不该凝，但在下接下来所言，关系甚大，小子不得不小心，需要前辈死誓。”石一方严肃的说道。
    一听死誓，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所谓死誓，乃是一种狠毒且有效的誓。发誓人请苍天大地为证，以一滴心头血为据，发其誓可。但凡泄露一丝与誓言相关的消息，不但自身当场消亡，血缘三代之内，皆受牵连，百年霉运相伴。说是有效，据传有一千年世家，因一人违了死誓，自身消亡，一个千年世家，也经不起百年霉运，最终这个世家彻底消亡。也印证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石头，有这必要吗？”莫小郎在一旁忐忑的问道，他可知道自家师父的脾气。
    温知信脸色一阵变幻，心中天人交战。最后钢牙一咬，来至院中，逼出一滴心头血，口中念道:“苍天大地为记证，我温知信以此血为据，立心誓，对石一方今日所言，只入我耳，不得泄露分毫，如有违背，人消家亡。”
    誓成。话音刚落，那滴心头血悬空闪了几闪，没入温知信头顶，消失不见。
    重新回到屋，寒着脸道:“这怎可以说了吧？”任谁被逼立心誓，心情愉悦不到哪去。
    事关生死，容不得他不小心行事，石方打了个哈哈道:“如果说我能同化内息，你们信吗？”
    温知信闻言，刚坐下的身子，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死死的盯住石一方，一字一字的问道:“当真？小子这事可不能乱说。”
    冬亦脸色也骤变，对石一方道:“阿弟，我和小郎是不是也要来个心誓。”
    先前石一方只道一寸可以吸收内息种子，进而反馈于自身，就以为很逆天了。最近与高手交手，又得军体拳真髓，突发奇想，既然一寸可吸收内息种子，那对别人攻来的内息，不一样可以吸收利用吗。只是自己以前没有认识到这点而。
    今天冬亦一句同话，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令其豁然开朗。
    “阿姐，用内息攻我！”石一方也不废话，有些东西事实胜于雄辩。
    冬亦一掌拍出，石一方没有闪躲，任其落在肩膀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石一方肩膀白色的内息聚而不散，且逐渐变黑。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冬亦立马拉着莫小郎到院中发心誓。而温知信居然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发完心誓的莫小郎夫妇重新回屋，石一方苦笑道:“阿姐，你们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信你们。”
    冬亦一抹笑容浮上面容:“可我们信不过自己，这事太大。”
    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莫小郎问道:“石头这本事很厉害吗？”
    “这是不该存世的禁忌。如被人知晓，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人拿去做研究分析要么被人杀掉。”温知信也知道为什么石一方要他发心誓了，也放下了先前的不愉快。
    就此本事，你打他等于给他助力，同阶铁定无敌的存在。当然，当对手实力数倍高于你，也能把你撑死。
    “阿弟，你这本事还有谁知晓？”冬亦一脸慎重的问道。
    “就这屋内之人。”石一方见冬亦一脸正容，答道。
    “那此事到此为止，除非生死关头，此本事万不可轻用。”冬亦叮嘱道。
    石一方心中流过一股暖流，应道:“记下了。”
    接下来的事，自然好办。至于内径方法种子的事，当然是温知信自己去想办法，单就其一手铁器活，应该能解决不少，退一万步，其背后还有个实力不俗的家族。
    至于石一方先前说的不到一成把握，一来看温知信有无向死而生的决心，二来此前也无经验，先把丑话说前头，总是好的。
    几个细细的反复推敲每个细节，往往成败就在这些细节上。就等温知信内径法门种子到位。
    讨论完毕，已至深夜，外城己宵禁，看来是回不去了，冬亦早己令翠儿收拾了一间屋子。各自回房就寝，至于某些人能否入眠，也就只有自身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