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贾张氏和刘成在卫生所进行简单处理后，便先后被转移进了协和医院。
    考虑到贾张氏一个人没有家属在边上照料，虽说秦淮茹也还需要休养，但是权衡之后，傻柱还是托人把消息带去了医院。
    毕竟这事不小，提前知道，将来也好有个打算。
    秦淮茹原本还在操心家里的生计，想着等身子好些，尽快去医院顶班，结果又听人来消息说婆婆重伤残废。
    只觉得天都塌了。
    唯一可以帮着自己支撑贾家的人也成了拖累。
    身体还有心理上的双重打击下，秦淮茹当时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后， 一个人在病床上发呆哭了许久，才渐渐接受了现实。
    只是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家里没别人了，只能强行出院。
    孩子还在保温箱里待着，目前有医生照看，她可以暂时抽身。
    只是没想到， 一大早会在医院里看见郝向阳。
    秦淮茹愣在了原地。
    昨晚她就到了。
    也听贾张氏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无非就是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见死不救。
    也都合乎情理。
    秦淮茹只当郝向阳小肚鸡肠，还在对婆婆上次去卫生所闹的事情耿耿于怀。
    想起自己的凄惨经历，连带着对郝向阳也记恨上了。
    郝向阳本不想搭理秦淮茹，娄晓娥却按捺不住好奇心。
    上前一步询问道：“听说你婆婆昨天受伤住院了，人不会就在协和医院吧?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心里虽然不忿，但越是这种境遇，越不能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
    秦淮茹苦着脸，也不用装， 一脸的凄楚，哽咽着说：“已经截肢了。”
    说罢就偏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娄晓娥还是比较单纯，跟秦淮茹接触得也不多，见她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毕竟同为女人，虽然还没结婚，多少还是能对她的境况感同身受的。
    秦淮茹担心自己在郝向阳面前失态，也没多逗留，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娄晓娥无奈摇了摇头，“她也真是不容易!”
    郝向阳没有搭话。
    可不是么,秦淮茹的确不容易。
    不过她的不容易有一大部分是她自己在往日里种下的因，对棒梗的纵容，对小当的疏忽，对 贾张氏的容忍，还有对傻柱没有节制的索取…今日才结出了这样的苦果。
    跟两人分开后，秦淮茹回到贾张氏所在的病房。
    经过昨晚手术，贾张氏气色倒是好了些。
    只是右手缠满白色石膏和绷带，手掌处已经明显短了一大截。
    昨晚醒来后已经闹过了，再加上失血过多，这会儿也没多少气力扑腾，算是认命了。
    “钱厂里来人已经帮着缴过了，等他们进行工伤认定，应该会有赔偿下来。”
    秦淮茹面无表情地把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贾张氏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以后她就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了，跟她儿子贾东旭一样。
    现在家里还有谁能制得住秦淮茹?
    这女人将来要是拿着这笔赔偿款改嫁给别人，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贾张氏气不打一处来，还不等她抱怨，秦淮茹又说：“我刚在医院看见郝向阳了。”
    “郝向阳?”
    听见这个人名，郝向阳一愣。
    随后整张脸变得异常扭曲。
    右手截肢处仍钻心的痛，这都是拜郝向阳所赐啊!
    “这杀千刀的怎么还敢过来?要不是他见死不救，我的右手说不定还能保住!害完东旭又来害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贾张氏只觉得胸闷如堵。
    “还有那车间主任，我说他怎么好端端的故意给我安排重活，还有易中海那老不死的也不帮 忙，我明白了，都是郝向阳指使的!这小王八蛋仗着自己跟杨厂长关系好，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他怎么能这么歹毒啊!”
    回想到当时的画面，贾张氏像是做了个噩梦。
    之前一直想不通的点现在似乎也能捋清了。
    听完贾张氏的分析，秦淮茹也呆愣愣地杵在原地，好像还真能解释得通。
    杨厂长跟郝向阳的关系好，全院皆知。
    之前因为贾东旭的事，贾张氏没少得罪人。
    其中就包括杨厂长和易中海。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针对她们的一个局!
    秦淮茹脸色泛白。
    隐隐有些后怕。
    只是就算知道有人在针对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钻。
    没办法，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
    她现在愁的是另一件事。
    昨天听傻柱说过事情始末，这次的事故说到底还是自己婆婆不当操作引起了。
    如果那刘成的家属追究起来，怕是还要额外对他们家进行赔偿，肯定又是一笔巨额数字。
    贾东旭的赔偿款已经掏空了，这笔钱不知道上哪儿去凑。
    娘家也是指望不上的，他们还想让自己帮衬着家里。
    傻柱虽然有心帮忙，但他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上次借给自己住院的钱听说还是从一大爷那 儿借的。
    出了这档子事，厂里先前为自家留的工位还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这一大家子，伤的伤，残的残，全是老幼妇孺，没了经济来源，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总 不能真让她出卖自己的身子，去做那种不齿的勾当。
    秦淮茹感觉生活就像个无底深渊，不停拖着自己下坠。
    就是知道贾东旭瘫痪那会儿，她也没有感到这么无助过。
    另一边，候在大厅的郝向阳突然收到贾张氏海量的怨念值。
    医院前台回来了。
    郝向阳也没多想，跟着前台去了董清泉的办公室。
    除了他，办公室内还有其他几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在。
    都是协和医院资深医学专家。
    瞧着眼前这些人，娄晓娥一愣。
    扫视一眼，意外看见一个熟人，忙笑着凑了上去：“吴爷爷!”
    “娥子，你怎么来了?”
    看见来人，娄晓娥口中的吴爷爷一愣。
    老人姓吴名闰山，是协和医院急诊科的主任。
    跟娄知仁是旧识，两家关系不错，只是没想到娄晓娥这趟会跟着过来。
    娄晓娥问道：“吴爷爷，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在………”
    吴闰山话音一顿，下意识看了眼面前的郝向阳。
    他今早得到消息，今天会有个年轻的医学专家来他们医院挂名。
    虽说已经得到了董清泉的首肯，而且对那年轻人评价颇高。
    关乎到协和医院的声誉，不能疏忽。
    当然，他们也想看看能让董清泉为之动容的后起之秀，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娄晓娥久等不来吴闰山的下文，刚想询问，却察觉到办公室气氛有些古怪。
    也不好出声打搅。
    其他人的视线都聚在了郝向阳身上，忍不住上下打量。
    模样周正，态度倒是不卑不亢，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不错。
    吴闰山有些糊涂，怎么娄晓娥会和这个年轻人一道过来，不答反问道：“娥子，你跟这小子什么关系?”
    娄晓娥脸色一红，还以为这话意有所指，害羞道：“我们是朋友。”
    见她这副模样，吴闰山神色一滞，知道两人关系莫逆。
    只是人多口杂，不便多问。
    随后就看见董清泉上前，向郝向阳解释说：“向阳小兄弟，申请我已经跟院里提了，只是这些 老东西不信你的医术，非要当面考校，你看……”
    郝向阳看屋内的情况，也大致猜到了。
    并不意外。
    虽然只是挂名，但事关协和医院的招牌，院里专家要考校一番也实属正常。
    郝向阳倒是很明事理，笑了笑大方应道：“应该的，还请几位前辈指教。”
    娄晓娥瞪大了眼睛，没明白他们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这些老专家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就不再端着。
    一位老人出面，直言，“好小子，够狂，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你这胆量，这样，我也为难你， 刚好我们神经外科昨天来了一个颅骨重度骨折的危重症患者，不妨说说你对颅脑损伤的见解。”
    听见这话，郝向阳和董清泉都是一愣。
    董清泉表情有些古怪，率先问道：“颅骨重度骨折的危重症患者?这人叫什么名字?”
    老人被他这一问，有些糊涂，不明就里地说：“好像是叫刘成，昨晚送来的。”
    果然，董清泉捋着山羊胡朗声笑了起来。
    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合着那人昨天下午被郝向阳抢救过后，直接送到了协和医院。
    在座的其他专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
    那老专家皱着眉头，不满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看这患者的病历有些古怪，查看伤口时发现 有不少都是致命伤，就算是我，操作起来也相当棘手的，只是不知道被谁事先手术处理过，关键细节都很到位，所以影象比较深。”
    听到这番评价，董清泉乐了，也不再卖关子，“得，我看今天这番考校也没必要再进行下去 了，这人就是郝向阳救下的。”
    众人一愣，“人是他救的?”
    “那可不。”
    董清泉将郝向阳救人的始末简单说了一遍。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卫生所是什么条件你们应该清楚，这种情况下，要兼顾判断和实操， 难度有多大，也不用我多说。”
    得知人是郝向阳救下的，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娄晓娥视线在几人身上游离，只感觉气压有些低，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些老专家对郝向阳的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那名提问的老者直接改口，乐呵呵地对郝向阳说：“我们神经外科有个主治医师的空位，不知道这位小兄弟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有这样的人才在面前，不赶紧拿下还等什么?
    吴闰山也坐不住了，没好气地针锋相对道：“诶，老闵，我说没你这样的，就你们神经外科缺 人?我们急诊科有多忙你不知道?”
    不论哪家医院，急诊科永远是最忙碌的部门。
    人手紧缺，新进的医生资质也还差了点，没个几年功夫，难堪大任!
    郝向阳能搞定这样高难度的手术，那要能来急诊科，简直就是一大助力!
    见这俩人已经放下身段开始抢人了，其他科室的专家主任也没闲着。
    “颅骨损伤这么严重他都能做，肯定是来我们骨外科啊!给你们急诊科不是耽误人前程么!”
    “哎我说老李，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要我说，他就该进重症医学科，这种人才给你们骨科才是 耽误人前程!你这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怎么还这么自私!”
    “嘿……”
    这一个个争得急赤白脸的，娄晓娥不敢说话。
    虽然她也知道，郝向阳一向很讨姑娘喜欢，只是没想到，怎么这些老先生也不顾脸面开始抢 人了?
    娄晓娥心里有些窃喜，自己这次肯定没有看走眼。
    只是还有些担心，太受欢迎了也不好，抢他的人太多了!
    见这些老专家就要开始扯衣服揪头发了，郝向阳也是哭笑不得。
    以为只是走个流程，各自出几个医学方面的考题，答下来后就顺1.4利办理入职。
    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
    眼看着他们已经掐起来了，郝向阳挠了挠头，有点无奈。
    董清泉原先还以为需要自己出面帮郝向阳讲两句好话，却发现画风转变得太快，脸瞬间黑了下来。
    太丢人了!
    不过也清楚，对颅脑损伤的危急程度越了解，就越清楚郝向阳能把人救下来需要多大的魄 力，以及极其过硬的专业知识。
    当初自己的反应也没好到哪去。
    眼见众人争得不可开交，董清泉无奈。
    还是出声打断他们，“行了行了，你们都别争了，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向阳小兄弟是来医院 挂名，不是入职的。”
    听见这话，争吵声才停了下来。
    郝向阳也松了口气，顿觉耳边清静了。
    众人看向董清泉，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诧异道：“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董清泉接着解释说：“郝向阳没念过几年书，不符合咱们医院的入职标准。”
    “开什么玩笑?没念过书?没念过书能完成这么复杂的颅脑手术?”
    其他几位老医生也都不太相信，就是在学校苦学多年的医学院专家，也不见得能做这样的手 术，说郝向阳没上过几年学，谁信?
    见众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郝向阳连忙站出来解释：“我确实没上过几年学，承蒙董老先生关照，这次来医院只是挂个虚 名。”
    还是办正事要紧，郝向阳三言两语就断了这些老医生们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