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看出董清泉这是惜才，不然也不会费这心思，安排郝向阳进京都医学院。
    这造化寻常人还真求不来。
    如果能成功让郝向阳入职协和，那也算自己还了他一份人情。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复。
    郝向阳也在权衡。
    入职协和无疑是现阶段最体面的选择。
    正常人不会有半点迟疑，只是三年时间太长，而且他志不在此。
    救死扶伤太神圣，郝向阳自觉是个俗人，有更现实的追求。
    见他还在犹豫，董清泉有些着急了，于是继续解释道：“机会难得，如果向阳小兄弟有意，我建议选第一种，毕竟你现在还年轻， 只要熬过这三年，入职协和顺理成章，将来生活能有保障，协和也可以为你提供很好的学术研究平台。”
    大领导点点头，同样在旁劝道：“据我所知，京都医学院旁听生的名额也很珍贵，向阳，你现在不是还没工作么,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将来成家，总要有份稳定的工作。”
    郝向阳也知道，协和医院的编制工作近在眼前，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 机会，多少人抢破头都没资格进去。
    这事他们也确实费心了。
    如果现在就能入职，也不是不能考虑，问题还要在学校旁听三年。
    这不纯纯浪费时间么。
    想了想还是开口拒绝道：“董老先生，大领导，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像我这种不修边幅的莽撞人，这身白大褂实在有些违和，怕难当大任，之前入职轧钢厂卫生所就没少给杨厂长惹麻烦，回头再影响董老先生的清誉，那我罪过可大了，能去协和挂个名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董清泉有些无奈，只当年轻人心浮气躁，耐不住性子。
    大领导听他这么说，也没理由勉强，只觉可惜。
    杨厂长有些着急，这挂名和入职是两种概念，中看不中用啊。
    只是连大领导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晚饭也准备好了，这事就此告一段落。
    郝向阳和董清泉相谈甚欢。
    杨厂长却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独自愣神。
    他不放心今天厂里发生的事故，搞不好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心里装着事，吃饭也没多少胃口。
    想了想，还是壮着胆子向大领导问道：“大领导，您看今天厂里这事……”
    大领导脸色一变，饭桌上的气氛急转直下。
    杨厂长也知道这话问得不合时宜，但心里压着块石头，这话不说出来憋得慌。
    大领导没好气地训道：“现在知道犯愁了，出事前也不多留个心眼。”
    见杨厂长苦着脸，大领导顿了顿，语气放缓，“你明天回去准备两次事故的详细材料，尽快交 给我，好在是没出人命，不然这次谁来也保不住你。”
    听大领导这么说，杨厂长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不少。
    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暗自庆幸，要不是郝向阳，这次他怕是在劫难逃了。
    大领导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说出这话，肯定有把握能够保住自己。
    不过处分估计是少不了。
    就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杨厂长松了口气，也不敢有其他奢求，“您放心，这次我一定长记性!”
    跟董清泉约好时间，见天色也不早了，郝向阳又叮嘱大领导按时服药，便请辞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杨厂长再三向郝向阳道谢。
    “没想到上次欠你的人情还没还清，又蒙你出手救了一回。”
    郝向阳笑着摆了摆手：“杨厂长客气了，刚巧碰上，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小事一桩，您不必放在心上。”
    杨厂长更感觉这年轻人识大体。
    不过郝向阳不在意，他不能真觉得理所当然，“那怎么成， 一码归一码，你确实帮了我大忙， 回头等厂里的乱子平息了，我再去给你申请表彰，其他人情，只能以后慢慢还了。”
    见杨厂长坚持，郝向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汽车径直开进巷子里，泛黄的老式路灯将墙边的积雪映照出点点荧光。
    夜已经深了，并没有惊动多少人。
    郝向阳回到家后，发现易中海和一大妈还没睡。
    刚进门，两人便殷勤迎了上来。
    轧钢厂绝大部分职工亲眼目睹了郝向阳救人的经过。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南锣鼓巷。
    易中海和一大妈也跟着长了脸。
    直到郝向阳回家，院里人还在议论这事儿。
    易中海激动道：“向阳，今天轧钢厂的事故，你可是又立一大功!”
    郝向阳笑了笑并没有多在意。
    想起下午让黄院长把贾张氏送去医院后，就没了后文。
    易中海提前回来，应该知道她的情况。
    于是询问道：“叔，贾家现在的情况如何?贾张氏下午去医院截肢了么?”
    易中海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傻柱跟去了医院，听说已经做完手术了，她醒来之后哭天抢地的，不过她就算闹翻了天也没用，那只手已经废了。”
    “贾家现在算是彻底乱了，那么一大家子，现在一个人没有，冷冷清清的，院里人路过他们家都得绕道走。”
    郝向阳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大妈提醒道：“向阳，院里有的人喜欢乱嚼舌根，你要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千万别在意，他们就爱没事找话题。”
    郝向阳也知道一大妈在说什么,自从他进了院子，贾家接连出事，这事连郝向阳自己都感觉有些邪门。
    莫不是系统还有啥他不知道的功能，不过这一切也是他们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现在贾家人不在了，院里倒是清静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八点。
    郝向阳起床，外面雪已经停了。
    不过积雪还没化，地面上白茫茫一片。
    一大妈不在家，早饭已经备好在锅里。
    易中海也上班去了。
    郝向阳盛了碗粥，就着一大妈炸的小鱼干，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想起昨晚和协和副院长董清泉的约定，准备待会就去协和医院。
    又不用上班，白得个唬人的头衔，逢年过节还有不少福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同一时间，娄晓娥踏着积雪进了院子。
    昨晚听娄知仁说轧钢厂又出事故了，还跟郝向阳有关。
    她追问过具体情况，不过娄知仁也不了解。
    娄晓娥担心了一晚，怕郝向阳出什么事，今天一早就赶了过来。
    前院，一大妈、三大妈还有院里其他几个妇女正聊着昨天的事故。
    “昨天轧钢厂又出事故了，还是一大爷那个车间，诶，他一大妈，这怎么一回事?”
    一大妈接过话茬说：“昨晚我老伴下班回来，说轧钢厂差点又出了人命，贾张氏也出事了，被送去了医院， 一晚都没回来。”
    三大妈神神叨叨地说：“我也听说了，贾家确实倒了大霉，儿子瘫痪，老娘截肢，媳妇早产， 他家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谁说得清，不过确实有点邪门，我活这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哪家像他家这样短时间内家里 人接连遭殃的。”
    这话题说得越来越邪乎。
    有人想起了什么,对一大妈说：“多亏了你们家郝向阳，不然刘师傅肯定就没了。”
    娄晓娥正经过，听到她们提及郝向阳的名字。
    连忙凑了上来，问道：“您刚才说郝向阳，他怎么了?”
    见是娄晓娥，一大妈喜上眉梢。
    知道肯定是来找向阳的，也不知道他俩现在关系咋样了。
    等会回家，可得抽空问问他。
    见她神色紧张，赶紧安慰，“向阳他没事，不用担心。”
    其他人也都认出了娄晓娥。
    来院里好几次了，大伙也都见怪不怪。
    一个大妈见她对郝向阳的情况这么关心，打趣说道：“何止是没事啊，他昨儿又救人了，谁要能嫁给郝向阳，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意有所指。
    窗户纸就这么被捅破了。
    娄晓娥脸色一红。
    得知是郝向阳救了人，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对他的感观又提升了几个档次。
    一大妈怕姑娘家脸皮薄，再被这些大妈追着问会招架不住。
    于是解围道：“向阳还在家，估计还没起，你自己上家去找他吧。”
    娄晓娥点点头，径直去了中院。
    刚好遇上准备出门的郝向阳。
    见娄晓娥突然冒了出来，看脸色心情好像还挺不错，郝向阳有些糊涂了。
    “诶，你怎么来了?”
    娄晓娥盯着郝向阳的脸看了好几秒，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伸手把郝向阳嘴角的一个饭粒取了下来。
    又觉得这举动有些暧昧，下意识低下了脑袋。
    只见娄晓娥脸色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冷冻的。
    郝向阳也没多想，正要问她怎么这时候来了。
    还没开口，娄晓娥主动开口道：“你这是要去哪?”
    能让她这么早过来，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郝向阳直说：“这不正准备去协和医院办点事，你找我有事?”
    娄晓娥点头道：“听我爸说，昨天厂里又出了事故，你也牵连其中，这不赶过来问问情况嘛， 刚在前院听她们说是你把人给救活了?”
    郝向阳摆了摆手，“刘师傅自己命大，我也没干什么。”
    这话娄晓娥自然是不信的。
    昨天娄知仁说这消息的时候，神色可是异常严肃。
    而且直言这次的事故不比上次小。
    肯定不是郝向阳说得这么简单。
    知道他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娄晓娥既好奇又欢喜，隐隐还有一丝连她都想不明白的担心。
    俩人聊了两句，得知娄晓娥也没别的事，郝向阳索性带着她一道去了协和医院。
    经过前院，一大妈见俩人并肩走着，脸上流露出姨母笑。
    目送人走远，几人又讨论了起来。
    “他一大妈，瞧这样子你家向阳好事将近了，还不快帮他张罗起来。”
    一大妈笑容满面，她对娄晓娥也十分满意，心里也想着确实该张罗起来了。
    只是也不清楚郝向阳自己的意思。
    毕竟除了娄晓娥，于莉跟他走得也很近。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姑娘对向阳有意思。
    几个大妈聊得津津有味。
    唯独三大妈有点闷闷不乐的，没有参与讨论。
    上次自家阎解成和于莉的亲事吹了之后，她对郝向阳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见他这么受姑娘喜欢，心里难免会有怨气。
    郝向阳刚出大院，就收到系统的怨念提示。
    协和医院位于四九城东城区东单三条，原址为清太祖第十五子豫亲王府邸。
    建于公元1916年，有些年头了。
    后来被外国人收购，拆除原建筑，改建成了现在的协和医学院。
    以龙国传统建筑形式结合西式装修，建成精美的建筑群。
    再后来，又被改造为协和医学院校区和附属医院两个部分。
    郝向阳一进医院大厅，就直奔前台，开门见山道：“你好，我叫郝向阳，约了董副院长，劳烦通报一下。”
    “董副院长?您请稍等。”
    前台稍微打量了郝向阳几眼，心里有些好奇，也没有多问。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郝向阳意外撞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人。
    “秦淮茹?”
    只见她从楼梯口下来，手里拿着一份病历。
    肚子已经消下去了，只是脸色苍白，唇色发紫，双眸也没有多少生气。
    郝向阳一愣，心道秦淮茹前两天才早产，还大出血，现在不该在另一个医院坐月子休养么? 怎么跑协和来了?
    秦淮茹一抬头，也瞧见了郝向阳。
    瞬间想起之前婆婆对她说的那番话，又想到自家艰难的处境。
    几乎桩桩件件都有郝向阳参与。
    要不是他，自己至于刚生产，就得拖着虚弱的身子跑医院来照顾婆婆么!
    秦淮茹双眸泛红，心里翻起滔天的恨意和委屈， 一时间百感交集。
    两人对视了片刻，郝向阳突然收到系统海量怨念值。
    “叮!恭喜宿主获得秦淮茹怨念值+!”
    郝向阳傻眼了。
    好家伙!
    这是把怨气全撒自己身上了。
    问题他真的啥也没干啊!
    没想到来趟协和，还有这种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