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敲打
作者:何天气   二嫁不为后最新章节     
    第二日,午后刚吃过午饭,我带着满月等人收集院子里那棵丹桂树的花枝,这个时节花开正盛,隔老远就能闻到桂花香味。
    昨日谢时郢拿来两瓶玉烧春,但我并不喝酒,一旁的满月说:“大奶奶,可以做成桂花酒,等到了过年时候配着酒菜,喝着可香咧!”
    正好筠园里就有这么一棵桂花树,而且还是金灿灿的丹桂。
    我问过谢时郢这颗丹桂的来历,他说是他们兄妹三人年幼时所栽,当时府里栽了好多棵,唯有筠园里这棵存活了下来。
    既然可以采摘,那我就不客气了。花开正当季的丹桂配上醉仙楼的玉烧春,满月说:“大奶奶有所不知,这丹桂花枝子加上黄糖一起熬制,再辣的酒都带着甜味儿,不喝酒的人都能酌上两杯!大奶奶你肯定喜欢喝!”
    我被满月说的食指大动,恰巧无事,说干就干。
    几人踩云梯的踩云梯,捡花瓣的捡花瓣,不多时,便采了许多,闻着衣服上都是香的。
    当我们正沉浸在劳动的喜悦中时,门房有人来通传,我的姑母,忠恕国公夫人来了,此时人正在前厅候着。
    我微微讶异:她怎么说来就来了?难道是为了昨日中秋家宴的事?
    果然,该来的终归要来,跑也跑不掉。
    赶忙让人把采花用的工具都收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匆匆赶去前厅。
    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之前撺掇杜氏来我面前说项的堂婶朱氏。
    朱氏相貌普通,四十上下,杜氏曾说以前她两闺中交好,我见到她却心生疑窦。
    她俩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杜氏优柔寡断,温和恭顺。而这位堂婶朱氏从眉心眼底都透露着精明与算计。
    她愿意充当姑母的马前卒,姑母还没开口,她便围着我转了两圈,两道精光似乎要把人射穿:“好好好!敢情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啊,我们这些旁支亲戚就这么入不得侯府当家大奶奶的眼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们的长辈啊,别人逢年过节都要差人问候一声,你倒好,攀了高枝,一介商贾子女,当起了这侯府主母,便不把我们这等亲戚看在眼里了?”
    姑母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轻轻吹拂着茶盏,一派悠然自得。
    我心里明白得很,没有姑母的授意,朱氏哪敢这么说话?
    明白归明白,这戏还得演啊。
    我扮出笑脸,扶着朱氏先坐下,这人倒还矫情,甩开我的手不让我碰她。
    我一开口就起了高调:“好婶婶,您说我没把您放在眼里,我真真冤枉啊!家宴的事我一早就秉明侯爷了,我说府中新丧,确实不宜大操大办,但叔叔婶婶什么人啊,都是最亲近的家人啊,一家人聚一聚嘛,合乎情理,我单子都拟好了,您看!”
    说罢,我让满月拿出我事先准备好的家宴清单,里面一应事务,采买、人手,看着十分详尽。
    “我把单子都拟好了,拿给侯爷过目,您猜侯爷怎么说?他说前些日子,陛下斥责了他,说是老侯爷新丧,灯笼都挂不过百日,说侯爷不忠不孝,只图自己安逸。我不过是提了一句家宴,侯爷便将怒火撒在我头上,婶婶,侄媳这事办的是里外不是人啊,我虽是他的嫂嫂,可毕竟他才是侯爷啊,什么事我都得请示他啊。”
    陛下和老侯爷有旧在侯府里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也是听谢时垣提过一次。我深知,只搬出谢时郢拒绝是万万不够的,搬出皇帝陛下,才是万全之策,毕竟没人敢跑去问皇帝。
    朱氏被我说的哑口无言,抓起茶壶一顿猛灌:“哼!好赖话都让你说了,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竖着两根手指佯装发誓:“婶婶要怪我,是我应得的,但婶婶若是说我诓您,这点我是打死也不认!”
    朱氏彻底哑了火,扭过脸兀自生气。
    一旁的姑母转动着手里的茶盏碗盖,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笑睨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倒是个口齿伶俐的?”
    我诚惶诚恐:“姑母哪里话?”
    姑母不比朱氏,她更难对付,她把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语气不善:“我一直不大瞧得明白你,小门小户的贱商出身,也不知道大哥到底看中了你什么,非要让你嫁给垣哥儿!”
    我心中冷笑,又来了!又是那套熟悉的歪理!自诩高贵的豪门望族瞧不上我这样的商贾出身。我转而新生出邪念:若是让她们知道,这副小门小户出身的皮囊之下其实是个更为低贱的蝼蚁宫女,她们会作何感想?
    会气到发疯吧!
    想想就很刺激!
    姑母冷哼一声:“我今日来就是做好了听你狡辩的准备,想来看看你会怎么狡辩,你还真没让人失望,陛下都被你搬出来了!”
    我低着头,一脸顺从惶恐的模样,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只听姑母继续不依不饶的敲打我:“邵氏,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最好老实规矩一点,京城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可以骗的了谁?”
    这话听着有些怪,她好像是专门过来敲打我的,可仅仅只是为了家宴,没必要啊?就因为我没有听她们的安排,她们就要专程赶来刺我我两句?
    绝对不是一顿家宴的事。我脑海中隐约有一个线头,但是一团乱麻,我根本理不清心里那个怀疑的线头在哪里。
    我面上柔顺:“姑母严重了,教诲会铭记于心。”
    她冷冷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最好是!”
    一番敲打过后,姑母带着朱氏离去,而我也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无比疲惫,是心累。
    我开始盼望三年之期能快点到来了,早点离开侯府,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