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太好了。”婷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郑开奇没死，对于协警来说，他是他们的保护伞。没有他，他们就没什么前途。
    更是被郑开奇刚才的气势和所作所为折服。
    有血性的汉子。
    几人都大喜过望，池生又开车拉了老雷过来。
    老头气得破口大骂，耽误他接诊发财。
    “老头，不是给了你一块银元？”
    “一块银元？老头子差一块银元？差的是几十个人排着队对老子感恩戴德，你懂个屁。”
    看完了郑开奇的伤势，老头骂骂咧咧：“这黑皮......”
    楚老三的脸都黑了。
    “这皮肤黑黑的小子运气真好，只是肋骨颤了颤，问题不大。倒是他的手臂，再不好好休息容易溃烂，西药又不是万能的。让你们不听我的，吃点中药。”
    “中药有个屁用。”楚老三早对老郎中看不顺眼，斜着眼说道：“不是望闻问切么？来来来老头，你给老子看看。”
    老雷看了他几眼，冷笑道：“看病去吧你，昨晚找的女人可是不干净。”
    楚老三呸的一声：“净扯淡。”
    “爱信不信。”
    池生把老雷送了回去，跟楚老三嘀咕：“这老东西可是有点能耐的，我听我爹说，他以前可是国府那些大官的御用大夫，很牛的，你还是去看看吧。”
    “看你大爷我看，滚一边去。今天尿尿都好好的。”
    他抬腕，看了看那块郑开奇送的名表：“李震那小子马上就要挨审了。不跟你们叨叨，该下班下班。”
    楚老三一走，几个人围在那，把郑开奇那张脸都快看出花了。
    “奇哥真牛逼啊。”
    “是啊，日本人都骂成那样，还打死一个。”
    “就是啊，比日本人还牛，你知道不？老顾那女儿一出现在在街上我就知道奥坏事。腿肚子都哆嗦了，就是没敢出去把她抱回来，就怕那俩路过的日本兵，脑子一抽给我一枪，我找谁说理去。”
    “还是转正了好啊，起码身份有点保障。”
    “这该死的日本人，小囡囡多可爱，要炸死她，又没刨他家祖坟，真是畜生。”
    “哎，你们说开奇哥平时不这样啊，怎么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气不过呗，这才是爷们。”
    “不止，我听楚老三说过，开奇哥在南京待过，应该是受了刺激了。”
    “这才是爷们。”
    郑开奇都不知道，自己冲动了这么一次，给在场的某两个人，洒下了某些朦胧的革命种子。
    他醒来时，顾东来跟个傻子似的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
    郑开奇吓了一跳：“干什么？老子没死不是么？”
    顾嫂也哭成了泪人，抱着孩子要给他磕头。
    “我就是一时气不过，换个小孩我也这样。”郑开奇让顾东来把手表拿过来，看了看时间：“李震审了么？”
    顾东来腾地站起来：“你心也太宽了，还管呢。你知道不？雷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少废话，拿纸笔。”
    他用左手写完了信：“老规矩，趁着时间来得及，去法租界办了。”
    顾东来点点头：“你放心郑开奇，不管你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就凭你救了我女儿一命，我这条命就给你了。”
    “别他么废话了。”郑开奇费力坐了起来，“我都不稀罕说你，扛着个板凳你跟拿枪的鬼子干，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师傅他们都白死了剩下你这个猪脑子。”
    他拿起桌子旁边的那块大黄鱼，晃了晃，“知道么？老子在救你女儿前，就把这玩意塞好了，塞了三块呢。这些日本军官都特能显摆，就爱拿枪打人胸口。我赌命呢，你是送命，知道么？”
    顾东来还想说什么，郑开奇指了指手表，“抓紧滚。”
    顾东来带上帽子下了楼，顾嫂突然来了句：“要不，让囡囡给你当干女儿吧。”
    “得了吧嫂子，我这人，喜欢一个人，无牵无挂的。”
    顾嫂来了句：“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朝不保夕，随时可能死啊。”
    “嫂子你这话说的。”郑开奇拿衣服，顾嫂帮忙给穿上，“我还得抓共党，赚好多好多钱呢。”
    “是是是。”
    顾嫂笑了，不再多说什么，她突然说道：“对了，你们行动队那个楚队长，怎么处处针对你？上次就因为你随口说的一句话，就把我叫到了警察局。”
    “对了，我一直没问，他是怎么找到你的。那么快速。”
    顾嫂想了想，说道：“后来我让东来请他脚行老板吃了顿饭，那老板说，警局一个女人，带着一张画像去找的，画像画的就是顾东来。”
    郑开奇震惊。
    那天楚老二一来他就撵走了顾东来，那么点时间，楚老二就能画出足以找到人的画像？
    加上他还有那个能发电报的国民党地下党......
    这个楚老二，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上海是什么地方？国民党经营了近二十年的地方，虽然撤离上海，但总会留下足以布局的棋子。
    楚老二，会不会也是国民党的特工？
    “谨慎再谨慎，不能再冲动了郑开奇。”
    他确实冲动，现在想想都后怕，他怕老吴在梦里骂他，怕小吕爬起来笑话他。
    “小郑，你经历过正面战场，已经知道战争的残酷，你有一腔热血，但一腔热血恰恰是地下工作最不能有的东西。”
    老孟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荡。
    “你个老家伙。”
    “我包了纯肉馄饨，吃点？”
    “不用每次都弄肉的，省点钱给囡囡买点好吃的吧。”
    “你给的钱够多了。她现在早可以吃大人的东西了。没事的。”
    吃过了热腾腾的馄饨，郑开奇到了楼下，问那几个人：“上次谁给我的枪来着？给我把。”
    他一直没有枪，不过一楼这些混小子，谁家里还没有私枪？经常在办公司里显摆，那晚控制三井美珍的枪，就是他们放那的。
    他这一说，几人都把枪藏起来了，过来劝他，“哥，咱们好好的呗，别冲动了。你不都打死一个日本兵了，自己又捡回条命，多好啊。”
    “冲动是魔鬼啊哥。咱们的命多值钱，你现在去跟人家拼命，一点意思也没有，反而把自己赔进去了。”
    “哪里搞的新词？还魔鬼。行了，老子刚才的劲头过去了，不冲动了，我拿枪有用。”
    拿过池生最后犹豫半天掏出来的枪，郑开奇想着，得问楚老二要全套配置了。
    警服不提，枪必须得有啊。
    “你们说说，这个李震，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问对人了，这群小子跟楚老三平时没事就八卦。楚老三那张嘴，除了不刷牙，什么都敢吐。
    “您知道李震是怎么发的家么？靠他小师妹，什么青帮有头有脸的大佬的女儿，学了一身本事，后来他老丈人没了，为了攀附日本人，把自己老婆都送给日本人用了，隔天他媳妇就投江了。。”
    “可不是，听楚老三说，李震这孙子很是厚颜无耻，仗势欺人，凭借着自己有功夫，没少折腾人，在日本人面前，跟个孙子似的。整个一舔狗。”
    “呀哈，好家伙啊。”
    他今晚的任务，拿下李震是共产党的铁证，搞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