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的阴影下，两个人看着对方。白月松开手，发现鼬还抓着他。“你在做什么？”白月问道。鼬身前的地上，空无一人，就好像他握着手的人并不存在一样。但是可以听到人说话的声音，鼬知道，眼前的人隐形了，普通的眼睛看不到。“对不起。”鼬松开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一步，不知道白月为什么态度冷淡下来。“没什么。”白月表情淡漠：“你不想问我什么吗？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怎么看着我一言不发？”“你想告诉我，会和我说。”鼬回答道。“也是。”白月当然有话和鼬说，不然也不会带鼬来到这里了。他回家路上，通过念写判断鼬的距离比回家近，就过来找鼬，然后在把鼬带回家。“佐助死了，你有打开万花筒写轮眼吗？”白月知道很不合适，但还是问了这件事情，终归结底，还是他觉得和鼬的感情没什么维持的必要了。“没有。”鼬回答道，心里抽疼了一下。“这样嘛，佐助真是白死了。”白月感慨了一声：“他以为自己死了，能让你父亲觉得他这个次子有一点用处，能让你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鼬，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情。”鼬咬着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白月又道：“你不问我他是怎么死的吗？还是说我猜的很正确，佐助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所以问不问，都没有关系？”鼬在白月的话里，一双黑色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打开了写轮眼，他看向白月时，黑色的瞳孔一分为三，形成勾玉的样子，在眼里缓缓转动。“是了，没有打开万花筒写轮眼就证明了这一点，佐助在你心里并没有那么重要。真是可惜，他以前很喜欢和我说你的事情，每次聊起你，都会神采飞扬，脸上有看得见的高兴。”白月叹了口气：“那时候我还真是嫉妒你，佐助会这么喜欢你。”“但是他恐怕想不到，他的份量一直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他一直崇拜的人，喜欢的哥哥，其实并不在乎他。”“不要在说了。”鼬开口道。“嗯？”白月抬头看着鼬，察觉到鼬声音里的哽咽。这是被他打破防了？白月看不见鼬是什么表情，他抬起手，第一下没有碰到，他踮起脚尖，手指顺过鼬的脸颊，触碰到温烫的眼泪。白月尝了尝，是眼泪没错。“哭了吗？”白月感到兴奋，在他眼里强大的，沉稳的鼬居然被他说哭了，这真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鼬神小时候，是真的好欺负。难怪会被宇智波止水影响，被三代目影响，被宇智波带土影响，做出悔恨一生的事情。还是那一句话，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参与什么呀。白月感觉还要再加一把劲，在加一把劲，鼬就能得到佐助想看到的那一双万花筒写轮眼了。白月道：“你这是真的在哭，还是假惺惺的眼泪呢？不要骗我啊，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真的。”鼬说道。白月又问：“那你有没有感觉痛苦？”“有感受到痛苦。”鼬回答道。“那万花筒写轮眼呢？”白月更进一步的感受到了期待。“没有。”鼬看着眼前红发蒙眼的正太。“没有吗？”白月感到失落。鼬抬起手，触碰到白月的额头。白月下意识的侧过脸。鼬手指往下，顺着白月的眉心摘下那蒙住眼睛的白色纱布。刚才他没有打开写轮眼，看不到隐身了的白月，现在才看到白月的样子。失去了双眼，还有一只手臂。白月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了。“接下来你不管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在相信了。”鼬看着白月，声音清冷的道：“你都这样子了，还用话刺激我，是想让我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吗？”“那么佐助的死亡，应该和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你稍微笨一点不就好了，你让我怎么办？”白月呜咽，没有眼睛，哭不出来了，但是心里还是感觉好疼，他真是做什么都一事无成，连干一件坏事都干不成。鼬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问道：“这是止水伤到的吗？”白月没有回答。“和我说，为什么想要让我得到万花筒？”鼬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问道。白月没有说话。鼬拍了拍白月的肩膀：“那我们努力一下，让我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吧？”白月这才有了反应，他知道骗不过鼬了，心里感到失落，问道：“怎么努力？”鼬说道：“谈谈心吧。”“谈心啊。”白月喃喃道。“像洋葱一样，一层层的剥开自己的心吗？把那些不愿意回忆的过往拿出来……”“你知道宇智波止水吗？”“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从村外回来，像个龙套一样跟在队伍后面，村子里的人在欢迎他们的队伍，他也跟着笑。”“但是这不关我的事情，当时我的朋友被带土杀了没多久，心情陷入了低谷，向一个人询问过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鼬道：“得到的答案是，人活着没有意义，所以我曾经试图自杀过，但是很奇怪，明明心里已经有了想死的想法，从悬崖上坠落的时候，又本能的想活着。”“后来正式和止水认识了，我内心的迷惑他都能给出一个答案，我的注意力才从本身的遭遇，转移到了家族和村子之间，我们两人经常商量着这种事情。”鼬低头看着白月：“你知道吗，我对他的感情是基于别天神产生的，别天神是可以改变人的思想，让人突如其来拥有坚定的想法，但是记忆做不得假，只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能从细微的判断里得知从前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区别。挣脱别天神的难点在于，不知道别天神这个忍术效果，就无从怀疑自己被人改过想法，只会认为自己幡然醒悟，才有了思想上的改变。止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和我说了别天神的事情，我很惊讶他会相信我，然后才怀疑他为什么会信任我，得出答案，不用担心背叛的人自然可以相信。他可能是需要朋友吧？我也正好需要，所以朋友，兄长，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虚假。但是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感情也好，人际关系也好，都是通过人与人不同目的刻意营造出来的羁绊，其最根本的目的，是让自己不孤独。就好像幻术一样，由最基本的场景开始构建，关联对手的感情，向蚕茧一样，一层层让对手陷入至深的幻觉。在往深处思考，现实世界里的家庭，家族，村子，朋友，一个又一个的场景，和这些精心设计的幻术又有什么区别？虚幻和真实，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原来活着，能遇到开心的事情，这是生命本能想活下去会得到的收获。”鼬知道白月看不见他，他蹲下，身高才和白月一般高。鼬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白月，没有在继续说话了。“嗯。”白月听着，不想听进心里，他的心容不下除泉之外的第二个人了，只有泉不会伤害他，哪怕和他一样，在用虚假的感情共同营造出我很爱你的氛围，但是这种不正常的感情，正是他和泉需要的。佐助也说和他的感情是虚假的，但是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喜欢佐助，是从心底里，根据自己的意识，和主观判断，才得出来的结果。没有人干涉他的想法，他是由自己决定，要喜欢佐助。但是既然佐助说是假的，那么也就是说真的感情会伤人，而假的感情，则不会伤自己。“算了，我不想了解你的过去。”白月不在意的道：“得到万花筒写轮眼也好，没得到也没什么，只能说你的资质和心性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好而已。”“计划还是如期进行，卡卡西的事情你联系的怎么样了？”白月问道。鼬深呼吸了一口气，发现见到白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甚至感觉到两人之间距离疏远了。表白也没有拉回距离。果然，白月只是在喜欢佐助的过程里顺便带着他。就和去三色丸子店里买三色丸子老板会多送一串一样。鼬说道：“联系好了，我们需要先得到秽土转生之术，这件事情我还在安排。”“秽土转生之术直接拿就是了，谁挡着就杀谁，想那么多复杂的计划做什么。”白月语气淡漠的道，他看向一一边从树上凋零的叶子。“晚上我会去联系卡卡西，争取今天夜里把秽土转生之术的事情搞定。”“这样太冒险了。”鼬眉头微皱：“你在等等，过几天我们会拿到秽土转生。”“你让我等几天？”白月听着鼬的声音，抬头看着鼬。“你很着急吗？”鼬问道。白月咬牙，看向一边，没有说话。鼬脚尖点地，蹲着，额头贴在白月额头上，他注视着白月黑色空洞的眼睛，正想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见到白月退后了一步。“回去了。”鼬无言的看着白月离开的背影，他抬起右手，想要留下白月，手指垂下，却开不了口。他一只手捂住腹部，觉得是太在乎白月的感受，才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就简单一些，他只要人，白月的心，爱喜欢谁喜欢谁好了。“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