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
作者:布文娑衣   传说中的第一捕头?不像是假的最新章节     
    虽然发生了这个小插曲,但是后来官府大肆追查尹生回,让他们以为奸计得逞,放松了警惕,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释和尚要不在陌月房间多此一举,姜寒烟也不会怀疑有两个疑犯,他们终还是暴露在了贪欲下。
    官府缉拿了释和尚一伙人。
    七日之后,陌月醒来,也确是自杀,依她所言,她是受不了其伯父被情郎所杀,又阻止不了他再杀人才自杀。
    释和尚一伙人主犯释善人判环首死刑,马四儿终身押监,其余人因其罪行各担刑法。
    而陌月则因为知情不报本应押监,但又感念她有孕在身,便判收押了半年,遣送回去。
    “一场贪欲,一个恶念,一群凶徒,一个杀手,一名痴人。”
    吸血妖一案如期尘埃落定,判决下来之后姜寒烟也不见高兴,只是这般念道。
    秋蕴问她,“小姐,案子破了你不高兴吗?”
    “凶手伏法我固然高兴,但是那些枉死的人不会回来。而且申、常二位大人的案子只是抓到了凶手,并没有破。”
    姜寒烟心里还有心结。
    ……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一月后,冬至。
    慕湘坊。
    说是押监半年,但是陌月一月之后便被柳翎儿派人接了回去。
    慕湘坊除了主楼、后园,还有两处别院,那里坊里的喧嚣吵不到,陌月被安置在西院养胎,天下第一楼的财力,陌月吃住都很好。
    只是她却忧心忡忡。
    从回来她就没有见过柳翎儿,这里只有照顾她的一名女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思量了许久,然后设法打晕了女仆,想要跑出去,但是还没出房门,她想要去见的人已经在门口。
    柳翎儿、霜禾、桃雁来到了西院,她们脸上都没有表情,看到女仆昏迷眼里也只有冷漠。
    桃雁过去将昏迷的女仆抱走,柳翎儿也没有询问陌月要去哪儿。
    她只是走进房间坐下,霜禾则站在她身后。
    陌月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她们也没去扶,只看着她叩首在地上,“姐姐,对不起。”
    柳翎儿听得这一声姐姐,闭上了眼,冷漠道:“坊里的规矩你是知道,为何要明知故犯,竟然还是与鬼蝠妖纠缠在一起。”
    陌月伏在地上不说话,柳翎儿睁开眼来,眼里一片寒冰,“为什么不说话?”
    “姐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对他动了心。”陌月还是没有抬头。
    “你可告诉了他你的秘密,坊里的秘密?”
    “没有,他不知道。只是他要杀你,我也因此阻止不了,只有以死谢罪。”
    陌月知道不是尹生回杀了她伯父,她会和他争吵只是想要他走,不让他动柳翎儿,可是尹生回偏执得可怕,她情义两难,唯有一死。
    柳翎儿起身弯腰,手掌托起了陌月的下巴,陌月脸上已满是泪痕,柳翎儿看着她的眼睛,冷冷说道:“你对我倒是忠心。可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绝对不能动情,绝对不要给慕湘坊惹麻烦?”
    陌月只是望着她流泪,柳翎儿见她不说话,用力捏着她的脸,直到指尖泛白,才松了手,狠狠拂袖,胸口起伏,似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突然她又抓住了陌月的手,一把推倒了她,陌月手中的匕首也掉了开去,柳翎儿居高临下,对要自裁的陌月冷道:“你犯了错,本就是死罪。想死等把孩子生下来再死不迟。”
    陌月闻言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柳翎儿不再看她,交代霜禾道:“找几个身手好的看住她,孩子生下来后,按规矩……处置她吧。”
    说完便走了。
    霜禾望着柳翎儿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回头狠狠瞪着默默流泪的陌月,恨不得杀了她。
    “嫣然,我对不起姐姐。”这是陌月第一次叫霜禾的本名。
    柳翎儿站在门外,并没有走远,园里下起了细雪,抬手接起一片,雪比她的手暖和,入冬了。
    身后的房门打开了,霜禾从房里出来。柳翎儿回头看的时候,霜禾正在关门,只是她还是看到了血和倒在地上的陌月。
    柳翎儿瞳孔一缩,惊讶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霜禾,霜禾声音毫无起伏道:“她说与其让你为难,还不如带着孩子去和尹生回团聚,孩子生下来就是孤儿,和他们在一起也好,自杀了。”
    柳翎儿眸光闪烁,淡淡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
    “她自己动手了也罢,免得我再动手。坏了规矩就该死,你教我们的。”霜禾依旧毫无感情。
    柳翎儿扬起手来,似乎想要打霜禾。
    霜禾闭上了眼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柳翎儿却慢慢放下了手。“你说得对,坏了规矩就该死,这是坊里的生存法则。”
    转身,左眼眼泪滑落,从金面具上滴在了地上。她闭上眼道:“把她和尹生回葬在一起吧。”
    说完,睁开眼时已只剩平淡。
    柳翎儿走了。
    霜禾站在原地,也仰头看着飘得很慢的雪花。
    她的手中抓着一条银链,上面有一块精致银牌,上写:玄字一号楼七。
    霜禾回身看了一眼屋子,回头的时候,运起了内力,手掌发黑,银链、银牌就在她手里被化成了液体。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京城进入了冬天。
    ……
    寒更传晓箭,清镜览衰颜。隔牖风惊竹,开门雪满山。
    雪铺满了地,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
    过完新年,年后的喜庆初歇,白雪将园柳裹上了银装,月光倾泻,洒在白雪上,景色甚美,夜幽独。
    她倚坐在回廊的围栏边,也不顾夜的寒。手托腮,姿态慵懒,面对甚美的月夜雪景也有些意兴阑珊,她对着雪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要嫁人了,指腹为婚的夫君是将军之子,与她门当户对,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高矮胖瘦,不知道他的相貌如何,是英俊还是粗犷?
    他爹是将军,会不会他也是满脸大胡子虎背熊腰的粗糙汉子?会不会脾气很暴躁,会不会……
    她胡思乱想起来,美丽的脸上写满愁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但她的意中人应当是一位风度翩翩、满腹诗文、武功盖世的英俊郎君,会作诗,会舞剑,会抚琴弄箫,会折叶飞花,会飞空摘星。
    最不济也当是个江湖豪客,快意恩仇,会带着她扬鞭策马,浪迹天涯。
    就像所有话本里描述的那样:那人貌似潘安,武比兰陵,白衣若雪,风流自在……
    明明是冬天,她却像入了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