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唐主任打来的电话后，林锐立即出了门。刚下完楼，林锐就看见孙总、唐主任、黄经理和另一个人站在公司大门口，他赶快跑了过去。
    “跑什么？慢慢走嘛！”孙总笑呵呵地对着已经到了身边的林锐说。
    “没事儿，我已经休息好了。”
    “你还拿着资料袋干什么？现在是去吃饭，又不是谈工作。”孙总的话让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我担心一会儿，您要是问到我吴苏的情况，我会记错有些数据。”孙总一招手：
    “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汪工。”孙总指着右侧的中年男人，林锐赶紧上前握住了汪工的手问好。
    “汪工是我们空调事业部的总工程师。上次给你们培训空调知识的，都是他的徒弟徒孙了。”大家都笑了起来。孙总将手上的大哥大递给林锐，林锐赶快接了过来，走在了孙总身后。
    “你走后边干什么？到我边上来，今天的主角是你哟！”林锐嘿嘿地傻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他还是走到了孙总身侧。
    “你觉得在吴苏的工作辛不辛苦？”林锐想了想：
    “苦倒是没什么苦的，就是有点累。”孙总点了点头：
    “的确委屈你了。”
    “那倒没有，我能这么快就提升为信息员，怎么可能会委屈。”林锐诚恳地说。为了不在这个问题上探讨下去，林锐问汪工：
    “汪工，如果我对消费者说：空压机就是空调的心脏，一台空调好不好主要是看它的压缩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汪工思考了两秒：
    “大方向不会有问题，但是决定一部空调的好与坏，涉及到因素还是很多的。”
    “那我如果说：我们〈圣火〉空调是从消费者的角度出发，将‘日本原装压缩机’保留下来，而其他零部件自己研发生产是为了提高整部空调的性价比。会不会有问题呢？”
    “肯定不会有问题啊，我们研发的初衷就是这个考虑！”
    “看看，你们看看，林锐是不是很有思想？”孙总对着大家说。
    “你学的是营销专业？”黄经理问。
    “不是，我学的是机修。”
    “怪不得你对电器的机械结构有这么强的理解！”汪工说。
    “但我只实习了半年就跑出来了，连半瓶子水都算不上。”孙总他们听了林锐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很快就走到街对面很精致的一个粤菜馆，老板看来跟孙总他们很熟，老远就跑过来散烟，引导大家上了二楼的包房。
    孙总让林锐坐在了自己右手方位，左手是汪工，林锐知道，这个位置叫：恭为末席，是跟重要的位置。看来孙总今天给足了自己面子。林锐在坐下前，将大哥大放到了孙总左手方便拿到的位置。
    “就放你那边。”听到孙总的话，林锐就将大哥大放在了自己正前方靠左一些的位置。这个位置你不会挡住孙总夹菜用餐，又方便接电话，做过餐饮的林锐在这些方面总能够站在一个服务员的角度为顾客考虑。
    “这个月的总结表，你准备上报什么信息？”看见林锐开始拿资料袋，孙总阻止道：
    “你不要弄得这么紧张嘛，我们就当是聊聊天。”林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个月的月报表我还没有开始写，因为这次和以往不同，是每天30家商场。但是，在『其他』这一栏，我一定会写上吴苏市场促销员们的心理变化。至于各产品的排名情况，我得回去计算过后才能报给孙总。明天早上就能完成！”
    “你每个月的的排名情况，准确率已经达到了100%。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啊！”林锐吃惊地看着黄经理：
    “不会吧，怎么会这么高？”
    “你没看〈吴苏晚报〉？”黄经理问，孙总一干人也看着林锐。
    “我没看，我根本没时间看。我是从17号开始一天跑15家，27号开始一天跑30家的。所以没来得及买〈吴苏晚报〉。”
    “你应该是忘记买了吧。”孙总笑着问。林锐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一到吴苏就买！”
    “不用买了，让黄经理告诉你。”黄经理点了点头：
    “全国每个市场的主流报刊我们总部都有订阅。比如〈燕津晚报〉、〈吴苏晚报〉和其他很多大城市一样，都会公布前三个月或前两个月的电器销售排名。这对我们非常有用，但是又让我们非常痛苦。因为晚一个月都会让我们失去与竞争对手的竞争优势，失去了太多机会。而你，竟然用『抽样调查法』就解决了这个问题。8月2号我们收到〈吴苏晚报〉时，拿出你的5月份的月报表一对照，大家都惊呼了起来。空调、洗衣机、电饭煲、微波炉的排名，全部和〈晚报〉一致。而且还有各厂家的促销活动信息。市场部还有人说：〈吴苏晚报〉是在抄袭你的数据。”听着孙总他们开心的笑声，林锐都感觉到了吃惊，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神奇的结果。
    “来！我们为林锐取得的成果干一杯！”孙总站起来举起了酒杯。
    “对，我们都敬林经理一杯！”林锐赶快抬起酒杯对口误的黄经理说：
    “不敢不敢，谢谢孙总、谢谢黄经理、谢谢唐主任、谢谢汪工。我是小林，我一定会再接再厉！”酒过三巡，孙总已经有了些酒意，他对林锐说：
    “我知道你酒量一般，所以今天自己把握。菜要多吃，酒也要到位！”林锐点头称是。孙总这句：到位，非常艺术，不喝醉算不算到位？肯定不算！所以林锐就从孙总开始，给每人都敬了一杯酒。孙总说：
    “你在燕津的时候和其他厂家的促销员打成一片，让其他厂家的促销员给我们卖〈圣火〉，这种奇闻都出现了。这次在吴苏，除了把生锈的电饭煲卖给客户，还干了什么？都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我把生锈的电饭煲卖出去的事，各位领导都知道了？那是谁说出来的？”喝了酒的林锐有点性高，所以声音大声了点。
    “你是不是想说：是哪个王八蛋说出来的？”孙总笑着问，大家也跟着笑，看见林锐点头称是，大家“哄”地一下笑得更是前仰后合。林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喝了点酒，居然忘记了自己是当着王志强董事长的面卖出去的，而且河南分公司的柴由简经理也告诉过自己：董事长在公司大会上表扬过自己卖电饭煲的事。林锐酒立即醒了大半，立即抬起酒笑了起来：
    “我的错，我的错。我忘记了是当着董事长和另外一位领导的面卖出去的。我给大家道歉。我刚才也没有说那几个字呀！”孙总他们笑得很开心，虽然林锐喝了酒，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放过林锐，要求林锐再每人敬一杯酒，否则他们就把这个话传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林锐骂过董事长。
    “你还没有给我们说吴苏的奇遇，快说说。”孙总在林锐敬完酒之后对林锐说，林锐整理了一下思路：
    “没有奇遇了，我现在到每个商场都不会待太长的时间，所以除了跟我们自己的促销员沟通之外，就没有时间和其他厂家的促销员聊天了。不过，我发现了许多的有趣现象。”林锐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孙总说：
    “哦，那快说说！”
    “我们现在有30家商场，每个月拿到销冠的促销员，所在的商场并不是我们这30家商场内位置最好和排名最靠前的商场。”
    “哦，还有这种事？”孙总说。
    “对。而且这个促销员还不是吴苏城里的人，还没结婚，也不爱讲话！我为了找到她的销售方法，好几次躲得远远地盯住她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最后发现，几乎到她专柜来的客户，没有一个是跑掉的。”
    “不爱讲话，怎么做推销？”黄经理问。
    “我和她在一起了时候，她几乎是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可以说达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她和消费者聊天的时候，我又站的远，听不见她们都说了什么，走太近又怕影响她发挥。直到有一次我问她对〈末位淘汰制〉的看法才知道，她是理论型选手。她逻辑思维很强，语言结构缜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够击中问题的关键点。”
    “我也想听听李炳章执行〈末位淘汰制度〉后的反响。你说说看。”孙总说完，黄经理和唐主任都点了点头。
    “那天，我帮她算每个月的收入。她洗衣前一个月52台，得了150的提成，加上300的基本工资就是450元。我开始故意误导她，说：如果制度开始实施了，你这个月还是只买52台，工资还是只有450元钱啊。她一直没有看我的，听到我这么说过后，就转过身看着我说：怎么可能是450元，如果是少三台全自动，就得扣15元，还得扣50元工资。”林锐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要在脑海里得出这些数字结构，喝了酒的人是很难做到的，所以他想让孙总他们先有个概念。
    “按照〈末位淘汰制〉，在每个月的销售基础上递增5%的任务量，最终结果是：能保证公司的利益，但是，却保证不了促销员的利益。最后所有促销员都会出局……我用这个方法问了所有的促销员，居然没有一个人回答得上来，只有〈好梦达商厦〉孙小妮知道这个制度的核心本质。”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2号那天开工资的时候，我没去跑商场，而是在分公司商场做促销员，我想：如果促销员们闹起事来，也许能利用我和她们经常见面的情意，帮助公司化解一下矛盾……幸亏李经理通知第二个月再执行了。但，促销员们又开始观望起这个月的情况了。可惜我这几天都在跑商场，没看到这个月2号她们去领工资的情况。不过，既然没有闹事，我猜想，可能李经理又推迟到下个月了。再不然，就是又重新调整了新的规章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