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宋菲若告知赵海河说自己要出门一趟。
    她罕见地没有梳妆打扮，一身运动服，长发扎成了马尾，清爽素颜看起来倒是精干了不少。
    赵海河静静瞧着宋菲若，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如今的宋菲若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她真正踏上了修行之路，认定了无情道，眼下无非就是两个选择。
    杀了他，或者杀了宋秋池，从而证道。
    这一点赵海河非常清楚。
    宋秋池与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可以说两人是真正的朋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宋菲若不杀宋秋池，死的就得是他赵海河。
    哪怕有高山道人坐镇赵家，赵海河也不得不警惕睡在自己卧室隔壁的宋菲若。
    这些天宋菲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每天起早贪黑咬牙苦练剑诀，他当初给她细心翻译的剑诀心法文稿，现在对宋菲若帮助很大。
    赵海河冷眼旁观，虽然现在宋菲若的身法都还比较稚嫩，可是她修炼时偶尔露出的眼神，还是让他心惊。
    那种陌生的眼神，在宋菲若眼中出现得越来越多。
    他仿佛在见证着宋菲若逐渐蜕变成另外一个人。
    真的只是因为修炼的缘故吗？
    准备出门的宋菲若感觉到赵海河复杂的情绪，抬眼看向他，习惯性地露出委屈的表情：
    “海河哥哥，别这么看着我，我……我也很矛盾……”
    她眼眶泛红，活像是一只惶恐的小白兔。
    “如果……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个坏女孩，那我就不去了。”
    赵海河心中纠结不已。
    他内心依然希望宋菲若能一生平安快乐。
    现在她在自己眼前一步步走上了这条路，他竟完全无法阻止。
    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边是好友的性命，一边是少年时期白月光的未来前程。
    他能怎么做？
    赵海河深吸一口气，艰涩开口：
    “菲若，无论你做了什么，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
    听了这话，宋菲若欣喜地扑进了赵海河的怀中。
    一瞬间，赵海河浑身僵硬，差点一掌将宋菲若拍飞。
    他虚抬双手，抱也不是，推也不是，额间有冷汗丝丝渗出。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也是宋菲若可能的猎杀对象。
    宋菲若伏在赵海河胸口，听着明显加快的心跳，唇角微微翘起来。
    “海河哥哥，别怕。”
    她抬头在赵海河脸畔轻轻一吻，终于松开了他。
    赵海河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挤出了一丝笑。
    若是从前，宋菲若这样跟他亲密接触，必然让他满心旖旎遐思。
    而今她这样的亲近却只能换来他的惊恐。
    宋菲若巧笑倩兮，对着他挥了挥手，轻快地离去。
    一阵风吹过，赵海河察觉自己衣裳都已经汗湿。
    他攥着手机，几度在微信宋秋池的对话框中输入“当心......”，最后还是全部删除了。
    “兄弟，你别怪我......”赵海河的叹息消散在温暖的春风里。
    大不了以后每年清明，他都去给宋秋池上一炷香，让好友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乔家湖是h市市郊的一处网红景点，由于距离市中心很远，只有周末才有大批游人前来游玩。
    宋菲若约宋秋池出来游玩的这一天是周二，绝大部分人都没空自驾来到乔家湖。
    这里风景明丽，环境清幽，周二更是四周无人经过，也无人打扰，只有林间鸟雀叽叽喳喳飞过。
    宋秋池开车载着宋菲若来到湖边，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何要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跟他谈心，但自从上回离开赵家之后冷落了宋菲若好多天，让他内心十分愧疚。
    现在不管宋菲若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愿意做到。
    两人下车后，宋菲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靥如花地看向宋秋池：
    “这里好美啊，大哥，你喜欢这儿吗?”
    宋秋池沉浸在内疚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自然宋菲若说什么都是好的，更何况他眺望四周，也深深觉得这湖边风景宜人又安静，很得他心意。
    他有很久没这样陪着菲若安安静静说话了，这湖边倒是极好的去处。
    “菲若，你是不是还在生大哥的气?”宋秋池小心问道。
    宋菲若转过身，深情地凝望着宋秋池：
    “不会的，大哥，菲若知道，你一直都心疼菲若，所以......”
    她乖巧地依偎在宋秋池胸前，低声道：
    “大哥，你也不会生菲若的气，对不对?”
    养妹一如既往的亲昵让宋秋池心花怒放。
    幸好，幸好她没有因为林宝儿的存在而跟他离心。
    宋秋池动情地拥住宋菲若：“菲若，虽然大哥可能会娶别的女人为妻，但你一定要记得，你才是大哥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宋菲若自信地一笑:
    “真的吗？我比你的命更重要？”
    宋秋池重重点头：
    “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不会犹豫！”
    他感觉到宋菲若柔弱无骨的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幸福感打从宋秋池心底里弥漫开来，这是他从小到大最心爱的女孩，她知道他的心意。
    宋菲若轻轻说道:
    “那么，你就为我去死一次吧。”
    什么？
    宋秋池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随后他的后背一股尖锐的剧痛传来，有什么利器刺进了他的后背。
    “你......！！！”
    宋秋池本能地想挣脱宋菲若的双手，却赫然发现她的力气大的惊人，他感知到生命流逝的挣扎之下，居然无法摆脱她的桎梏。
    “为什么？”
    宋秋池脸色惨白，低头看着宋菲若娇美的脸蛋。
    她还紧紧倚在他怀里，眼里满是深情：
    “大哥，你说过我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你可以为我去死，难道你是骗我的？”
    宋秋池头晕目眩，他感觉生命从后背那个致命的伤口里不断溢出。
    比起死亡，他更想知道宋菲若为什么要杀他。
    “啧啧，真是让人感动落泪的画面啊。”
    凉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宋秋池与宋菲若皆是一惊。
    两人侧脸看去，居然看见沈月陶背着个黑匣子，跟林宝儿站在一旁，距离他们也不过十几米远。
    宋菲若大惊失色。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已经入道，普通人的脚步声根本瞒不过她，可她居然不知道这两人出现多久了。
    宋菲若一咬牙，手里的匕首再一次往宋秋池后背用力一刺。
    事已至此，她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