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陶之前从没想过宋菲若也会走上修炼之路。
    不过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上一世宋菲若从沈月陶身上夺走了学籍身份，独得宋家上下的宠爱，又和宋家赵家共享沈月陶的气运，一直过的顺风顺水，即使到了末世，也被宋家人与赵海河保护得不知人间疾苦。
    她没有也不需要去走修炼之路。
    这一世沈月陶想方设法甩开了宋家人的阴谋诡计，破了宋菲若的财运，失去利用价值的宋菲若逐渐被宋家厌弃。
    但凡宋菲若不是个傻的，就必然要另寻出路。
    赵海河将宋菲若带回赵家当做菟丝花养着，留作杀妻证道的耗材是最符合沈月陶心意的。
    万万没想到，赵海河这厮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再一次回头打起了沈月陶的主意。
    而本该必死的宋菲若，居然成了赵海河的师叔。
    沈月陶不甘心地啧了一声。
    话说回来，事物都有两面性，至少沈月陶现在知道了赵家还藏着一个神秘的老道士。
    此人不知已到h市多久了，又意欲何为？
    既然对方已经是宋菲若的师父和赵海河的祖师爷，那么双方的立场就是对立的，沈月陶心中多了一根警惕的弦。
    至于回过头来扮演虐恋情深的赵海河，沈月陶冷哼一声，她不介意找个机会让这人彻底从她眼前消失。
    她给林宝儿回了个信息：
    “多谢。”
    投之以桃李，报我以琼瑶。
    赵家的信息对她来说是有意义的。
    她跟林宝儿，现在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平衡之中。
    只要林宝儿没把目标换成宋家以外的人，沈月陶暂时不想对林宝儿动手。
    她现在最想调查的是，全世界有多少人像林宝儿一样，把那些失败的神明克隆体当做续命的“药”。
    沈月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末世的根源与这些人有关系。
    环城路私房菜馆后院。
    尤赤风坐在窗口抽着烟，一向淡定的眼神多了一丝凝重：
    “沈同学，你对神明克隆体是不是过于关注了？”
    尤赤风作为h市特殊部队最高指挥官，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神明”的信息。
    尤其是那些复制神明过程中失败的克隆体。
    在他看来，那些失败克隆体无论去与留，都是一个又一个伦理悲剧。
    华夏也曾在几十年前参与过神明的复制，否则今日不会有令久这些人成为华夏的守护盾。
    在当时全世界两极军备竞赛的大环境下，华夏要么被淘汰，要么就只能加入。
    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批失败的克隆体。
    有很多克隆体死于成长过程中，又有很多始终无法掌握神明应有的力量，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克隆体成功地拥有了神明的力量。
    这还不算完，这些成功的克隆体也是心性各异，小小年纪拥有翻云覆雨的力量，不是伤人就是伤己。
    华夏政府设法邀请多年不出山的奇人异士们成立神明养育园，细心培养和引导幼年克隆体的性格品行，让他们拥有正常人类的情感与责任感。
    而存活下来又不能成功拥有神明力量的失败克隆体，各国的处理方式就不一样了。
    华夏政府最终决定让这些失败克隆体有一个合法身份，进入社会工作生活，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别国政府一部分与华夏政府做了同样选择，但也有相当数量的国家选择将失败克隆体囚禁在实验环境下，一生都不允许接触外界。
    同时继续在他们身上做实验，从生利用到死。
    比如华夏的某个邻国就是这样做的。
    正如沈月陶从林宝儿那里得到的信息，扶桑政府甚至连失败克隆体的遗体都会用来做研究，并制作成“药”，这种“药”，传说可以延长生命。
    人类中总有人会为了这种目标而付出一切，特别是那些站在权力顶端的人。
    尤赤风皱着眉吐了一个烟圈。
    “沈同学，你知道的信息密级已经超出普通公民的知情权了，知道越多，你以后越无法脱身。”
    他半开玩笑地看向沈月陶：
    “再多打听下去，你以后就得来我这里工作了。”
    谁知沈月陶闻言眼前一亮：
    “真的吗？尤警官，我也可以加入你们吗？”
    尤赤风有点意外，包括旁边办公的几名年轻警察也诧异地看向沈月陶。
    那位圆脸警察有些夸张地拿起抽纸按了按眼睛：
    “真没想到，还有人愿意主动加入我们的。”
    细长眼的男警察瞥了眼沈月陶，但笑不语。
    沈月陶能看出他脸上写的都是“你会后悔的”。
    这行有这么难做吗？
    好歹也是公检法系统的正经公务员吧。
    圆眼镜男警察轻叹一声：
    “咱们是特殊部队，对付的都是异常事件，拥有非凡力量是首要条件，所以第一个难题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很少。”
    他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警服，轻咳一声，进行自我介绍：
    “在下孙少安，茅山弟子，公安大学毕业。”
    细长眼的男警察对着沈月陶一点头：
    “在下方齐眉，全真教弟子，公安大学毕业。”
    孙少安睁着一双看起来就很无辜的眼睛：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特殊部队办公室来来去去都不超过五个人？”
    “这是因为全省愿意加入又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我们几个。”
    沈月陶不由地开口问道：
    “全省？那外省的呢？”
    孙少安又一次拈了张抽纸捂住眼睛：
    “外省就更别提了，每年毕业那点人，各省特殊部队抢人都能打起来。”
    方齐眉补了一句：
    “事实上，h市的办公点已经两年没找到新人加入了。”
    “我俩是因为家就在h市，家里都给买了房，这工作有编制够稳定性价比看起来高，才回来的。”
    孙少安跟方齐眉彼此对视一眼，轻轻一叹：
    “要不然，整整一个省就靠这几个人，累都累死了，外省的人更不可能过来了。”
    尤赤风又吐了一个烟圈，烟雾朦胧中更显沧桑：
    “他们说的都是良心话，不想坑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学毕业后可以去过各种精彩生活，没必要跟我们一样整天斩妖除魔的。”
    殊不知，沈月陶越听越高兴。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反正都是斩妖除魔，当然要做体制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