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鼎说话之时，忍不住看向了下方的药无格。
    “呵呵，老伙计，关于赎罪这件事，到底还是让我抢先了一步……”
    当年他与药无格联手资助魔道，如今能够第一个为修仙界战死，也算是赎罪之路的开始了。
    这句话虽然不是传音，而是在心中默念。
    但是药无格和他相识多年，默契十足，第一时间知晓了他的想法。
    “老伙计，你总是快我一步，这一次我不会被你落下太多的……”
    神农鼎同样读懂了药无格的想法，感慨一笑。
    又看向不远处一脸焦急和不知所措的苏笑，心中苦笑了一声。
    “苏笑道友，你能原谅我这么多年来的过错吗……”
    此时神农鼎的身躯已经尽数瓦解，只剩一个虚幻透明的器灵，造化钟和天机钵同样如此。
    临死之际，三人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神识也渐渐消亡。
    结果就在下一刻，他们通过冥冥中的感应，似乎看到了一个身穿麻衣的男子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仿佛有这个男人在，即便是天塌了也有人顶着。
    一些记忆碎片开始在眼前浮现，三人的目光变得愈发明亮。
    扭头看向苏笑，眼中露出了知晓一切的神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三件道器，就这么在大笑中烟消云散。
    众人来不及悲痛，因为逍遥子的血色掌印已经到了。
    神秀仙子连忙调动更多的力量防守。
    因为这种手段不是第一次，一旁观战的苏笑早已经学会，顺着阵法的运转方式开始注入灵力和世界之力。
    神秀仙子全神贯注操控诸多力量的同时，偷偷瞄了苏笑一眼，心中感慨。
    阿笑，不愧是你，只看了一遍就完美掌握了这么复杂的阵法。
    苏笑不知神秀仙子的想法，面色凝重地看着神农鼎、造化钟、天机钵消散的方向，心中痛苦万分。
    只是眼下根本没时间去消化这些情绪，若是挡不住逍遥子的进攻，所有人都要完蛋。
    苏笑的成功加入，让神秀仙子的阵法威力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已经能够和逍遥子的血色巨掌分庭抗礼。
    而另一处战场，由道器们组成的兵阵已经从后方开始一步步崩溃瓦解。
    开山斧、翻海印、炼妖壶、佛道的四朵莲花……
    这些过去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震慑一方的道器，正在逐步烟消云散。
    只不过他们临死之际似乎都感知到了什么，全都露出了恍然和欣慰的笑容。
    苏笑看着一件件道器接连身死，内心的悲痛之情不断涌出。
    尤其是当他的老伙计焚天塔死亡的时候，再坚定的内心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崩溃之意。
    阵法内的五行老祖同样心中不忍，不过不知为何，却没有表现出悲伤。
    比起焚天塔，他更心疼的是苏笑。
    焚天塔破碎之前同样没有说什么，两边战场已经拉得太远，普通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出。
    这个时候与其浪费灵力说什么遗言，不如将这些力量全都化作刺向敌人的尖刀。
    能够消耗掉敌人一丝力量也是好的！
    兵阵继续向前，过程中不断有道器陨落。
    就连太极图和太初剑同样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兵阵穿过血雾之时，就只剩下了龙牙虎翼犬神这三件来自魔道的道器。
    一生坎坷的老哥仨，反倒是成为了所有道器中的幸存者。
    龙牙和虎翼的身躯已经破败不堪，犬神则是因为一直担任阵首，刀刃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只不过比起龙牙虎翼两位老哥还有其他牺牲的道器还是强太多了。
    “出来了！我们突破封锁了！”
    犬神的语气中没有兴奋、没有感情，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只是为了不让逍遥子有机会吸收完整的修仙界，这个理由怎么想怎么牵强。
    当时情况紧急不容置疑，现在想来总是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神秀仙子的这一决策，真的没有问题吗？
    思考间，并不见龙牙和虎翼回话。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一股力量推出了好远，龙牙和虎翼竟然用了最后一丝力量助他离开！
    看着两位老哥跌落回修仙界，犬神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过去我们两个总欺负你，还不是因为你身上有股子怪味。以后你就要离开修仙界拥有新的生活了，可要记得勤洗澡……”
    “是啊，记得注意个人……嗯……个刀卫生，否则下次别人若是欺负你，可不会像我们这般温柔了……”
    龙牙和虎翼留下最后的遗言之后，身体和器灵逐渐消散。
    他们两个已经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刚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帮助犬神离开，也是为了回到修仙界。
    死，也要死在家里。
    犬神此时这才意识到所有的道器老哥们已经全部死亡，修仙界的道器只剩下了他一个，内心不由得再度迷茫了起来。
    这时神秀仙子的灵力传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将他成功唤醒。
    “愣着干什么？跑啊！”
    犬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朝着修仙界之外拼命飞行。
    牺牲了所有道器才让他成功逃离，怎么可能就此前功尽弃？
    若是今日不走，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诸位道友的一片苦心？
    犬神强忍着痛苦全速飞行，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信念在支撑他。
    不能让敌人吸收完整的修仙界，否则大家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就在这时，逍遥子的声音从修仙界内传出，让犬神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有了遁去的一，这方世界才真正达到了最为完美的状态，感谢诸位为我提供如此理想的吸收条件！”
    此话一出，犬神的道心当场崩塌了！
    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一下子变得荡然无存，整个人魂不守舍浑浑噩噩的。
    “原来我们拼死做的这一切，只是平白为了他人做嫁衣吗？”
    “那我们刚刚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老哥们全都白死了，而我的离开更是助长了敌方的气焰……”
    “所有的行动已经没有了意义，留下……离开……还是活着，通通没有了意义……”
    犬神已经萌生了死志，失魂落魄间，神秀仙子的话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就是那个遁去的一，你的离开，就是对修仙界、对我、对所有人、对苏笑最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