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鸣阁
    三金真人面色发沉，正清宗宗主亲自出面，他便不能轻易一拒了之。
    “三金真人不必担忧，轩儿只是想与顾师侄好好交流交流而已，您也知道正清宗如今音修当道，轩儿作为剑修在正清宗甚是少有年岁相近的剑修与之相交。”
    正清宗宗主如若不补充这些还好，补充得这般详尽，三金真人脸色沉得愈发厉害了。
    说的好听，只是交流交流罢了，但三金真人又怎会不知那坐在正清宗宗主下方的弟子迫不及待地在等待些什么？
    只是一个堪堪筑基的剑修，对着已是金丹中期的剑修跃跃欲试，要的是是什么？
    严闵轩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显露了他的兴奋，即便有面镜子照着他，他知道了也并无所谓。
    “你说这顾隽钰真的有那么强？当世第一剑仙？你的预知能力就不曾出错过？”
    老者回道：“无人能抵其剑道天赋，变异金灵根对剑的驾驭非常人能比，至于预言是真是假，我说了不算，你信了便是真的，不信便是假的。”
    “好，好，好！那我呢？！天灵根不比他的变异金灵根厉害？！”
    严闵轩气急败坏的声音让老者陷入了沉默，显然他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了。
    “不回答是吧，我今天就趁着跟他较量时，将他杀了！这样，这样从今往后剑修第一人就会是我了，对吗？！”
    “不可，顾隽钰是天道眷顾之子，杀了他，你迄今为止聚集的气运都将烟消云散。”
    “这不行，那不行！我就只能看着顾隽钰一步步走上剑道巅峰，而我无能为力？！”
    老者本想继续沉默的，但...思及方才震耳欲聋的气急败坏，“身为天道眷顾之子，自身气运惊人，无论干什么都顺风顺水，尤其是对常人是逆天而行的修行一事，于他而言不过是如饮水般轻而易举。”
    “我不想要知道顾隽钰修行得有多么轻松，你知道我想要知道的。”
    老者停顿片刻，继而续道：“但如果他所做的事情不再顺风顺水，由小窥大，他自身的气运将逐渐地稀薄，直至他不再能修行如饮水般轻而易举时，他将不再是天道眷顾之子。”
    “例如怎么才能不让他顺风顺水？他在万辉宗，我在正清宗，我不能千里迢迢去阻断他的修行吧？”
    “修行是一部分，与他人之间的对战亦属于其顺风顺水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什么严闵轩去好一番恳求宗主的缘由。
    如果顾隽钰败了，那么顾隽钰顺风顺水的人生将被第一次划破一道口子。
    完美的人生将变得不完美，严闵轩一想到这，他就浑身颤栗，兴奋至极。
    破碎才是最美的状态。
    老者早就后悔了，他不愿以这种方式醒来，更不愿以这种方式来重塑新身，但契约就是契约，即便他所契约的对象是名可能灭世的魔种，他也只能...只能辅助魔种扎根。
    但...他仍寄希望于顾隽钰的身上，或许是对正统天道眷顾之子的信任，他觉得魔种起码没那么轻易就能战胜顾隽钰。
    四人御剑而行，从后山处赶回前峰的玄鸣阁也不过三金真人饮下第二杯茶的功夫。
    顾隽钰一进玄鸣阁就感到了不适，那股带有强烈胜负欲的眼神像粘液似朝向他扑来。
    抬眼望去，只瞧见一个容貌乖戾的男修，见他看向了他，反而咧嘴一笑，明明是唇红齿白之象，却叫人无端感到寒森。
    这人是？
    三金真人使了个眼色，四人这才明白与他们面对面坐着的男修正是正清宗宗主的入室弟子。
    姜灵昭觉得很奇怪，从她们几人一进玄鸣阁起，那入室弟子的眼神就死死地盯着大师兄，那种迫不及待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这是在迫不及待些什么？
    “隽钰，果真是年轻有为啊！如今竟已是金丹中期，三金真人有此徒弟，实乃幸哉！”
    “宗主过誉。”
    “这位是我的入室弟子，严闵轩，来，轩儿跟各位师兄师姐问好。”
    严闵轩嘴角僵硬地向上提起，略带怯懦地说道：“师兄师姐们好，我是严闵轩，是名剑修，希望能和各位师兄师姐多多交流切磋。”
    姜灵昭奇怪的感觉更甚了，明明就不是怯懦的气质，偏偏非要这般怯懦行事，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轩儿为人腼腆内向，若是能得几位师侄指教，那是再好不过了。”
    姜灵昭的违和感到达了巅峰，不应该啊，正清宗宗主的修为和看人本领，不会看不出这严闵轩是装的腼腆内向吧？
    但事实上，正清宗宗主非但没看出来，并且还对此深信不疑。
    “也许是天灵根的缘故，轩儿鲜少与人接触，只喜欢一人默默练剑，如此今日愿意与人交流切磋，吾心甚慰。”
    严闵轩配合地低垂着头，腼腆内向的模样足够以假乱真。
    三金真人颇为不虞，都是老狐狸了，谁还能听不懂这话里有话啊？
    打着贬低自己弟子过于“腼腆内向”的旗帜，实际上就是为了向他们说明他这入室弟子可是天灵根，与他切磋，反倒是他们沾了这天灵根的光。
    一宗之主说出这种话，何其荒谬啊？
    多年不来正清宗，竟是不知正清宗已是如此翻天覆地变化了。
    不过想来也是，唯灵根论可不就是从正清宗发扬的吗？
    “顾师兄，听闻你是当今世上剑术第一人，不知今日可有这个荣幸...我等切磋一番？”
    三金真人皱眉道：“不可，一人筑基，一人金丹中期，这般切磋有失公正。”
    “那便将灵力封住，我们只切磋剑术！”
    严闵轩对这场切磋势在必得，即便封住灵力，他亦是有自信胜过顾隽钰！
    “这....”
    三金真人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虽然对方只是筑基期，而顾隽钰已是金丹中期，但...对方分明早已做好了“切磋”准备，他来者不善。
    顾隽钰沉眸片刻，他不想师父因他而为难，再者一场切磋而已，他还不至于惧而远之。
    “切磋剑术而已，何需大师兄出马？”
    顾隽钰抬眸看向起身的四师妹，眼神晦暗不清，他有些不明白四师妹这是何必呢？他能自己承担的。
    但...不得不说这种被“护在身后”的感觉着实不错。
    “师妹，坐下吧。”
    无需你来，他自己可以。
    严闵轩笑了，笑得看不出半点腼腆内向的影子。
    “她也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吗？”
    “非也。”
    老者无法预知到姜灵昭的未来，这世上有些人的未来是预知不到的，而这点他并未与严闵怀坦白。
    严闵轩自然而然地将老者的回答当做了姜灵昭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也就意味着她的剑道天赋远不如顾隽钰。
    “师姐愿意与我切磋也是极好的，不过...要是师姐输了，那顾师兄可还是得答应我切磋一场才行。”
    “师弟，等我输了再说吧。”
    “...师姐所言极是。”
    他叫她一声师姐还真当自己够资格当他的师姐了？
    严闵轩紧提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师姐，待会儿要是血溅当场了，千万，千万别就此轻易认输才好。
    如果姜灵昭能听到严闵轩此时此刻的心声，她大概会回补一句。
    师弟啊，血溅当场的是谁还说不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