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菌异常……
    方知善眼睛聚焦到墙壁上纤细的菌丝上，戴有手套的手将其拽下来放在手中。
    这个过程还让方知善惊讶了一下，因为触碰到的那一刻，菌丝像是有生命一样进行了片刻律动，随后又如同普通菌丝归于平静。
    “和普通的菌丝有些微弱的差别，这种菌丝很坚韧，你知道吗，这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方知善在和白泽的程序对话，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是那个家伙……”
    曾经在学校实验楼的一楼卫生间中发生的是第一战，那是方知善第一次和邪神眷属接触，在火焰的威胁下，邪神眷属自知不敌从马桶跑路之后，就是第二次遇见，那个时候的邪神眷属已经和最初的形态有所不同，而是以无名尸体的外貌出现。
    第二次出现相比第一次，无名尸内可以变换出细小的触手来进行攻击，能力在之前有了显着提升。
    但是想要靠努力来对抗特性无异于痴人说梦，最后被方知善的火焰燃烧殆尽……
    “……”
    想到这里，方知善陷入了沉默，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那个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知善陷入了自我怀疑，那个逃走的家伙被自己轻而易举的燃成灰烬，只剩下渣了才对啊……
    方知善仔细回想着之前的记忆，那个时候的自己刚好开了特性，从而发现了时间回溯怀表的存在，因此在记忆中，有过好几个版本和邪神眷属交手的经历，要从其中捋一捋哪一个才是最终版……
    “坏了！”
    方知善一惊，他想起来了，在燃烧无名尸体之前，他一剑把尸体的头颅斩了下来……
    “靠，那个家伙已经能做到断肢再生的地步了？”
    方知善在脑海中不断地模拟那日发生的情景，长剑没有任何阻力的将头颅斩下，将当时的力度、角度等任何外力进行模拟，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细节逐步完善，拥有精神力和第六感后，脑海中就能够进行所谓“思维殿堂”的特殊思考技巧。
    这种思考技巧并非是特性，这样同样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这种情况一般在学习美术、建筑、数学等学科人群中更为显着。
    方知善在这个基础上，做到了更进一步的深入探索，当开始在大脑中建立三维立体模型的那一刻，特定的脑区就会被激活，尤其是与空间认知有关的顶叶（位于大脑中心后侧）。
    “原来如此，被我斩下的尸体头颅随之进入了下水道……”
    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在那次之后，邪神眷属就从下水道猥琐发育，直到今日……
    “一次两次真是没完没了……”
    时至今日，方知善也不敢猜测，遍布下水道的菌丝发育到了何种地步……
    不出所料的话，整个京都下方会是一个庞大的真菌王国！
    真菌在地下无处不在，但是如果真菌有统一的意识呢？
    无数菌丝构成的真菌网络系统！
    方知善现在可以怀疑，自己的到来或许已经被察觉……
    “白泽，出来，真理会现在有没有让我快速进入地下的手段，或者是能够观察到地下的幻想物，现在需要确定对方的位置，在打草惊蛇之前，斩草除根……”
    如果对方具有某种感知手段，就不的不加快进程了。
    “京都的真理会无法做到，但是我可以给出你思路。”
    “什么？”
    方知善很想知道白泽有什么好办法。
    “你的飞行是没有阻力的。”
    方知善沉默，飞行受到思想操纵，没有阻力不假。
    但是自己的肉身可没有所谓的不可破坏，一旦自己不可阻拦的在地下冲撞，肉身要承受无上限的递增力量……
    等等……
    方知善明白了，不可破坏？
    真理会的老王就具备身体不可破坏性，同时还具有可以调节自身与物质的阻力，这何尝不是一个变相的坚不可摧之盾？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就是真理会的那个莽汉。”
    程序的声音是带有一丝语气的，可见白泽对于老王的怨气。
    “还有一个变量，就是老王的变量，他承受的代价就是心理年龄是完全随机的。”
    永恒不朽的身体所承担的代价就是随机的年龄。
    “那不重要，就算他现在是一岁的小孩，也不影响他的身体不朽。”
    白泽的意思是让方知善不用管对方多少岁，直接叫过来强行充当盾牌也是完全可以的。
    “……我明白了。”
    方知善内心没有过多的挣扎，和死亡相比，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当即对蜂巢基地发出支援请求，几乎在下一刻，就立马通过了申请。
    “什么情况，对接的白吏说马上就到？马上是什么意思？”
    “你上学的时候，你的数学老师有没有讲过一个题？”
    白泽反问。
    似乎在独处的时候，白泽才会有和自己对话的意愿，这个植入自己手机中的程序也是如此。
    “什么题？”
    方知善对于白泽的小毛病已经习惯，甚至自己也会有这种讲话的习惯了。
    “摩擦力忽略不计。”
    “……”
    方知善还未说话，就隐约听到头顶上传来咚的一声，老王就这样直接跳了下来。
    “哟，新人！又见面了！”
    老王身体永恒，所以是不需要任何防具的，他毫不在意身上沾染下水道的污水，径直走向方知善。
    “这也太快了吧？”
    方知善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看到对方身上还有破破烂烂的衣服，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被发射过来的？”
    身体不会损坏，接下来只需要计算好角度，就可以发射到任何地方，这确实是一种非常方便的……
    额，非常方便的出行方式……
    “没错，这种方式非常解压的……”
    老王拍着方知善的肩膀，刚要分享给方知善，就被制止。
    “停停停！时间紧迫，我们现在行动。”
    方知善简单翻阅了两下城市的下水道分布图，将其牢记在脑海中之后，就看向了老王。
    “没问题……所以让我来是干什么？”
    老王这次的心理年龄是正常阶段，接到任务请求之后二话没说就发射了过来，以至于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嗯……你有痛觉吗？”
    “？怎么说？我有触觉的，但是痛觉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你是不怕疼的了？”
    方知善眼前一亮。
    “我问你，要感受到疼的上一步是什么？是身体受损……等下？你这是干什么？我靠……”
    ——————
    老王眼睁睁的看着方知善金色的眼睛流下两道金色的泪痕，正要问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就立刻感觉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周围不断的有泥土翻来翻去……
    方知善选择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方式。
    他双手抓住了老王的头，飞行的方式并不是垂直下降，而是螺旋下降，从而达到扩大了通道面积的目的。
    老王睁不开眼，也不能张口说话，因为一旦开口睁眼，眼里嘴里都会立刻塞满泥土。
    这个过程中泥土一直被飞行的不可阻拦强行拨开，方知善同样也是为了防止泥土眼睛，一直也是闭着眼睛操作的，所以对外界的境况一无所知。
    “100米。”
    播报响起，手机上装有的gps定位系统只需要链接已知海拔的接收器，就可以通过测算来得知方知善下降的具体深度。
    “100米？”
    方知善停下动作，抹了一把眼眶周围的泥土，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事实不怎么如意，原本以为会挖出一条宽敞的通道，但是被松动的土壤全部挤压到上方。
    将老王拽了出来，却发现他身上原本仅存的衣服只有领口一圈还在脖子上……
    “呸……”
    老王像是吃了屎一样，先吐了两口，看着面部发光的方知善：“这是什么情况？现在打洞的方式都这么新颖了？”
    两人挤在狭窄的空间中大眼瞪小眼。
    “将特性用以极致，让我看看现在的位置……”
    方知善用身体尽力将空间变得宽阔一些，然后从防护服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地图模型。
    滑动三维地图模型，然后将下水道分布图导入其中，现在距离地面已经超过了一百多米，这个深度早已过了下水道的交会区域。
    那是经过模拟分析后的最可疑的地点。
    “方先生，我们投放下去的机器人出现了异常，有未知生物将机器人破坏掉了。”
    地面的黑兵传来情报，同时还有一份视频文件。
    “视频没有意义。”
    白泽出声提醒。
    只是方知善没有听白泽的意见，点开视频看了一遍。
    投放的机器人采用的红外线夜间拍摄，视频的质量令人堪忧。
    视频确实没有任何发现，因为在拍摄到的视野中，除了有污水泥土和垃圾之外，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如果是用紫外线的话，说不定还能发现点什么。”
    方知善思索着，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虽然机器人连主板都报废了，但是在主板损坏之前，已经将最后的位置上传到了真理会的网络中。
    “所以现在我们直接机器人失联的位置？”
    “不用，你可以看一下机器人的侦测路线，恰好是在顺着通道前往交汇处的路程上……这不是巧合，这正说明推测没有问题。”
    城市下水道错综复杂，交汇处作为对方的据点合情合理，更何况，邪神眷属已经朝着真菌的方向进化，这意味着将具有真菌的习性。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邪神眷属会具有钻洞的特性？”
    方知善有所猜测，这意味着特性会并非是无迹可寻。
    “怎么说？”
    “章鱼这种生物，本身就具有极高的智商，并且身体柔软，如果你看过相关的科普视频，你就会知道，本土生物都可以轻而易举的钻进狭窄的洞中。”
    章鱼本身的钻洞能力就很强，而邪神眷属的章鱼模样，钻洞的特性完全就是加强版。
    “很抱歉，你知道吗，我的身体是被定格的，这个时间被设定在这一次心跳之后到下一次心跳之前。”
    “这意味着我难以获得新的知识，记忆也很短暂……”
    老王第一次谈论自己的情况。
    “这……怪不得……你一直管我叫新人……”
    对于老王来说，方知善一直都是新加入的新人。
    一时间，方知善甚至有些同情老王，这个代价要是换自己，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什么破表情，虽然这个代价听起来很大，但是对我来说第二天就不记得了，而且我们的时间很紧迫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悲伤上面……”
    老王丝毫没有影响，转而说道：“你小子可别掉链子，京都没什么人坐镇，你要是倒下了地上的人可就遭殃了。”
    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将失去记忆的老王传授真理会当前的状况，但是一些细节并不会一股脑的全说进去。
    因为老王记不住，所以他不知道的是，和其他人相比，方知善才是最该离开这里的人。
    在没有解决“邪神”的锁定之前，方知善存在这里都会给这个宇宙带来巨大的灾难。
    “哈，放心吧……”
    方知善将在屏幕上点击两下，做出了演示：“你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下水道交会处的斜下方，我们选择从下方攻进去……”
    “对方会防备来自地面的威胁，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想过，我们会从下面进攻……”
    “等等，在行动之前，还有事情要做，派遣黑兵时刻准备着，一旦对方有所动静，就对下水道开始吹气，将下水道内的可燃气体吹散降低浓度……”
    这是方知善的最终计划，降低下水道内的可燃气体浓度，从而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的释放火焰的威能。
    这就是鱼死网破之计。
    方知善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再一次确定了下水道交汇处的大致方位，测算出还算准确的数值后，交由手机中的程序进行读秒。
    白泽在手机中的留下的程序虽然使用起来和白泽的臭毛病相差无几，除了不够智能之外，要是白泽同意量产的话，绝对能成为真理会成员的ai辅助神器。
    “那么……出发吧！”
    方知善再次抓起老王的肩膀，再次旋转飞起来，无法阻拦的飞行加上不会损坏的身体，此刻就是全球顶尖的打洞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