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幽魂都是刚死没多久，本想投胎，结果越想越冤，心有执念，最后便开始四处飘荡。
偶然得知云山墓园是众魂聚集地，有个高人能驭魂还愿。
他们就来了。
俩魂趁着盛千鱼低头沉思的时候，一边悄咪咪打量她，一边跟同伴窃窃私语。
「你说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人？」
「管她是什么，只要能帮我，她就是我的神。」
「说的也是，对了，你是怎么死的？」
「……」
提到这个话题，另一个小鬼沉默了。
他们说话的音量很轻，几乎是用气声。
即便如此，盛千鱼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论，抬眸淡淡看了眼满身红光的冤魂。
“你们如果是想死而复生，就回去吧。”
高个年轻的幽魂向前一步，摇头摆手，急忙道：“不不不，我没那么痴心妄想。”
另一个微胖的冤死鬼附和点头，“我也没这么想，就是不甘就这么离开而已。”
两个幽魂身上的红光，真像两盏红灯笼，盛千鱼不禁有些好奇。
“你们是怎么死的？”
话落，俩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绷着嘴不说话，互相推搡。
后来高个鬼在心里做了一番搏斗，垂着脑袋，神情不自然，小声哼唧了一句话。
“你可以再小声点。”盛千鱼淡淡地说。
高个鬼尴尬地挠挠鼻子，心一横，把自己的死因告诉了她。
“前段时间，我跟朋友去野山露营，凌晨四点左右闹肚子，于是摸黑起来找了个山腰拉粑粑，结果……”
“蹲太久，一脚踩到自己的屎，滑下山摔死了。”
“……”
盛千鱼略微惊讶的目光，慢慢转向另一个胖胖鬼。
对方很自觉地主动道：“我中了10万彩票。”
他刚说完，高个鬼瞬间飘到他面前，竖起大拇指，激动地问：“哥们，厉害呀，那你怎么就死了呢？”
“我太高兴没看路。”胖胖鬼郁闷地说，“掉进化粪池，憋死了。”
“……？！”
此话一出，高个鬼沉默了，盛千鱼淡然的面容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真是一个比一个冤。
今晚来的幽魂，都因屎而死。
天定的缘分，也许来世还能投胎做兄弟。
“你们想要我帮什么忙？”她问。
俩小鬼听到她的话，知道有戏，一脸兴奋地朝她扑过去。
还没飘到盛千鱼面前，他们看着那双泛着异光的鬼魅眼瞳，生生停在一米外，不敢再靠近。
胖胖鬼说：“我的彩票还没兑换，一直想告诉我妈，希望她把钱兑了。”
懂了，盛千鱼歪头看向另一个幽魂，“你呢？”
高个鬼：“您能帮我把山腰上那坨粑粑，埋了吗？”
“……”
盛千鱼眯了眯眸子，“自己埋。”
高个鬼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我要是能自己埋，就不来找您了。”
那个小胖鬼还算正常，这个小高个心生执念，居然只是想把害死他的屎埋了？
幸好灵魂无形无味，否则今晚就是非常‘有味道’的一夜。
“明晚0点，来拿东西，自己去解决。”
“为什么又是0点？”高个鬼问。
盛千鱼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白天拿工具出去，容易吓到人。”
两个幽魂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盛千鱼的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女孩走进里屋，墙壁上的灯灭了，高个鬼想要飘进去仔细询问，被旁边的胖胖鬼一把拦住。
“走吧，明天过来就知道了。”
俩鬼带着一肚子困惑，扬风而去。
躺在床上的女孩看了眼恢复宁静的阳台，眼神闪动着清澈又复杂的光芒。
以前她只是无聊，看心情帮幽魂还愿，送他们离开。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异常的能力，跟那些幽魂紧密挂钩。
世间每少一个执念之魂，她的能力就会增强一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怕麻烦，也愿意帮那两个陌生小飘飘的原因。
盛千鱼收回目光，拢了拢盖在胸前的被子，闭眼睡觉。
***
翌日清晨，盛家餐厅出奇的安静。
盛霆神情严肃坐在主位上，绷着脸不发一语。
如此紧张的气氛，还是第一次出现在盛家，围坐在餐桌边的盛家人默默低头吃饭。
看得出盛霆因为昨晚的事，还在生气，每个人都很有眼色，不去触霉头。
唯独一人，像个没事人似的。
“怎么没人喊我呢？”
“方姨，您给我打包一份早餐，快快快！我要迟到了——”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知道这是谁。
不多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盛千鱼端着汤碗，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看她三哥顶着凌乱的发型冲进餐厅，环顾众人，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小鱼儿，咱俩房间挨着，你起来吃饭怎么不喊我？你请假了，哥还得上学呢！”
他话音刚落，筷子与餐盘发出一声尖锐的碰撞声。
紧接着，餐桌另一角传来盛霆威严浑厚的嗓音。
“盛三少还知道要去学校？昨晚喝成那样，我还以为你要上天呢。”
盛淮之僵住：“……”
梗着脖子，缓慢又僵硬地转向右边，目光落在盛霆横眉怒目的脸上，动了动脸皮，尴尬地笑了一下。
“爸，昨晚有特殊原因，我也是头次喝多，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接过方姐打包好的早餐，转身要走，被盛霆一嗓子喊住了。
“盛淮之，你要是再撒酒疯，我就把你大学退了，直接送到翟向平那里！”
翟向平是盛霆的生死之交，一个经商，一个管部队。
去翟叔那里？不掉三层皮根本回不来。
宿醉头疼的盛淮之，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抱着早餐，立正站好向盛霆保证：
“放心，再有下次，我就把自己倒吊在盛家大门口！各位拜拜~”
说完不等盛霆反应，转身就跑，多一秒也不待。
一直沉默的盛泽礼出声喊他：“淮之，我送你。”
起身跟盛霆和林美依道别后，余光瞥了一眼低头喝汤的盛千鱼，沉默着一声未吭，抬脚离开了。
听到皮鞋和地板发出的声音，盛千鱼抬起头，望着盛泽礼修长矜贵的背影，眼中透出一丝疑惑。
大哥今日没跟她打招呼，难道心情不好？
这件小事，盛千鱼很快就忘了。
整个上午，她都在房间里折腾幽魂用的工具。
一根笔，一把铁锹。
若是白天让他们带走，工具悬空浮动，不止吓人，还可能上新闻。
晚上比较低调。
盛千鱼揉了揉干涩发酸的异瞳，耗费两个小时，才把普通工具变成幽魂能使用的，只有一天时效。
她把工具放在阳台一角，打着哈欠往床边走。
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5点。
醒来看到手机上显示了四条未读消息。
盛千鱼半靠在床头，解锁点开挨个查看。
【东西用了没？】——3：45
【人呢？还很难受？】——4：10
【盛小四？睡着了？还是昏迷了？】——4：21
【课程结束了，我一会儿到盛家带你去医院！】——4：48
“……”
她瞧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是五点十二分。
“这人好像当哥上瘾了。”盛千鱼小声嘀咕。
比她三哥都殷勤。
拿起手机在输入框回复，打完感谢的话，正要劝他不要过来。
屏幕弹出了凌郁珩的语音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