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早就知道是李凌风在搞鬼了，对吧？”
    ……
    上山的马车上，艾柠终于将自己心中那冥思苦想一晚上的事情说出了口。
    “嗯，比你知道的稍晚一些。”洛繁书回答得十分漫不经心，甚至手上还不自觉地拨弄着那玉佩。
    “我就说不对劲，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还会有人杀了男人之后还要主动把事情闹大，这不符合人之常情。”
    “嗯，你现在倒是多长了不少脑子了。”洛繁书手中捏紧了玉佩，忽然想到了一些曾经的那个她，也曾被他一度培养成了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刃，倒是如今这般，甚好。
    至少能让他有机会弥补。
    初春的山上，泉水已经开始慢慢融化，树木也开始慢慢抽条，这也让艾柠原本沉郁的内心一点点开始疏解。
    马车缓步上山，终于停在了离灵泉寺不远的平台之上。
    剩下的路途，便要靠走的了。
    天气渐暖，上山来焚香祈福的香客便也慢慢多了起来。
    不过，这样一对璧人，对于这小小的寺庙来说还是属于十分少见的。
    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两人的帽子上纷纷盖上了一层薄纱。
    右脚踏进门槛，艾柠手中握着一把碎银子直接给了门口的庙祝，紧接着又在功德簿上誊抄了自己的和洛繁书的名字，这才进殿。
    手中的燃起三根香，艾柠独自跪坐在佛前许久。
    而此时的洛繁书也只是站在一旁观瞧，双脚并没有踏入殿中半步。
    也许，他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将她身上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尽管，她未曾杀过任何一个好人，可杀孽就是杀孽，他宁愿佛祖讲罪责尽数降在自己的身上。
    “洛大夫，你进来啊，怎么不进来？”
    良久，艾柠起身，转头却发现洛繁书正站在门口紧紧盯着自己，刹那间她忽然想了起来，好像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也没有进来。
    “算了，我出来。”自从认识了洛繁书，艾柠在自问自答这条路上算是走得越来越远了。
    “是许了什么愿望？”洛繁书能主动问出这个问题对于艾柠而言其实很稀奇，要是放在以往，他都是直接自己猜的。
    甚至每次还能猜得很准。
    “其实也不是许愿望啦，是请求佛祖超度那些无辜的生灵。狗子下辈子要做只快乐的狗子。”
    “为什么不是做人？”
    “做人多累啊，要做就做只深山老林里无忧无虑的狗子。”艾柠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燃了一盏莲花灯，供于佛前。
    “确实。”洛繁书抖了抖袖子，紧接着往她的手中塞了几粒剥好的干果。
    “你那里弄来的？”艾柠的神情看上去异常兴奋，这种兴奋不亚于大雄看到哆啦a梦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新奇玩意儿。
    “刚才那扫地的小沙弥塞给我的。”洛繁书转头指了指一旁正扫地的小和尚，好家伙，艾柠看到心都要化了，那小和尚还没有扫把高呢。
    “这么小？”
    “这间庙里经常会收养一些被遗弃的孤儿。”说着，洛繁书甚至还朝着一边扬了扬下巴，那里正有两个小女娃在分蜜饯。
    “怪不得。”
    晌午过后回城，艾柠却没有直接回到酒楼，而是跟着洛繁回了医馆。
    经过了连日以来的精心照料，那白虎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仿佛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看到艾柠来，连忙一蹦一跳地上前去迎接。
    “小家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艾柠轻轻将白虎放在腿上观察着，忽然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嘶，怎么感觉这货不太纯啊……”艾柠将小白虎举起来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半天。
    “是公的，我查过了。”洛繁书的声音忽然从楼上传来。
    相比较于刚才进门时的装束，如今的他倒是显得简单素雅了许多，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在后背上，只用一根发簪松松挽在了一起。
    “啧！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个。”艾柠脸一红，放下白虎，紧接着终于注意到了白虎耳尖的那撮毛，虽说不长，但现在也依稀能看出来个大概了。
    “你看，它不太像啊！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艾柠把白虎举到洛繁书的眼前，立刻被他精准接到。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虎，而是猞猁。”洛繁书轻抚着猞猁的毛发，神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显然这件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啊？猞猁？还有白色的？”艾柠愣住，而此时那小家伙似乎是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显然对艾柠的话很不满意，忙冲她“嗷呜”了起来。
    “当然，应该算是一个变种，很多人们都将其视为祥瑞。”洛繁书抚摸着猞猁的皮毛，继续喃喃道：“曾经，我也有过一只差不多的……”
    艾柠傻眼，不知该如何回答，莫非他说的那个曾经，就是在东宫生活的那短暂的日子？
    看他表情，显然是了。
    “原来洛大夫从小就如此有爱心啊。”
    “小时候不喜欢的……”因为小叔叔不喜欢……
    “没关系，现在喜欢也不晚，你看啊，你这医馆里，豺狼虎豹就快要凑齐了。”艾柠的话音刚落，立马换来了一记白眼。
    “还不是某人拿我这里当庇护所。”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那李凌风那么心狠手辣，连这么小的幼崽都不放过，我就是打不过他，我要是打得过他……”
    “你当然打得过。”
    望着他那无比坚定的眼神，艾柠忽然愣了一下，事到如今，她仍旧无法入戏。
    “啧！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我们要讲道理……”
    “所以你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了？”
    “……我昨晚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可最后想到贞儿还在他的手上，我就不敢轻举妄动。”艾柠垂头丧气道。
    不错，应贞儿此时的确是在他的手里。
    相府别院中，应贞儿已经被软禁在这里将近十天了。
    自皇上将她视作一枚弃子之后，李凌风便再也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相府美妾宠姬云集，可却没几个人知道这李凌风究竟为何对这烟花女子情有独钟。
    轻视与排挤这些都在所难免，应贞儿早有预料，也根本不在乎。
    接近李凌风，是她计划了许久的事情。
    “贞儿小姐，近来在我这府上呆的可还舒服？”李凌风这些日子没事就总是会往别院跑，李言当然知道，不过倒也对于儿子这德行见怪不怪了，只是叮嘱他多注意一下矿上的事情。
    “多谢李公子的盛情款待，贞儿待得十分舒服。”应贞儿面不改色，一副勾栏式样的魅惑，是她最后的屏障。
    “既然舒服，不然贞儿小姐就一直待在这里吧？”李凌风那猥琐的眼神已经开始慢慢游移了，与她见过的诸多恶心人的客人并无二致。
    “贞儿身份卑贱，岂敢……”
    “哎～贞儿小姐这么说可就给我把话给堵死了啊，既然皇上已经封你脱籍了，我便不在乎。”
    “那……是贞儿的无上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