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曦正好奇的打量书阁。
    之前被钟弦抱进来的时候，她只觉得书阁很大，很宽敞，一点都不拥挤，现在钟弦不在身边，她试着往周围走了几步，很快看到无数纵横交错的走道。
    乱足劲儿蹦了两下，但个子太矮，蹦起来还没有第二层书架高，怎么看都看不到走道的尽头。
    这儿的书架少说也有上百个，每个书架上都摆满了书，要在这里精准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应该会很难吧？
    墟云宗也有大的书阁，但她没进去过，不过只看书阁大小的话，应该还是魔族这里的书比较多。
    钟弦不在，她也不敢乱走，很快回到原地从钟弦之前帮她挑选的书里找新的书看。
    魔气在体内运行的时候比灵气运行要沉重一点，不过于曦体质特殊，除了有些不适应之外并没有其它不好的反应。
    她按照书里的教的方式打坐练气，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用控制就能不断吸收魔气，如果有意识的去吸收，大量的魔气就会一股脑的涌入她的身体，内丹运转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这个修炼速度比她之前用灵气修炼的时候要快多了！
    她很快投入到了修炼中，随着吸收的魔气越来越多，她的感知也越来越灵敏。
    书阁外灵兽的活动，书页翻动的声音，说话声，还有一团拢聚的鬼气……
    于曦猛地睁开了眼睛，狐耳和狐尾上的狐狸毛悉数竖起，原本就蓬松的尾巴此时直接炸毛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
    刚刚感知触碰到鬼气的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感瞬间侵袭了她的全身，就好像突然将她丢入幽深的寒潭，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寒意化为绝望，让她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哥哥……”
    她能确定鬼气所在的位置就是钟弦在的地方。
    哥哥他一直都带着这么恐怖又冰冷的鬼气吗？
    难怪他的身体总是那么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想起钟弦在来时畅快笑着的模样，于曦抿紧唇，低头抱起几本书，迫不及待的要去找钟弦。
    钟弦对她很好，所以她也要陪在钟弦身边。
    跟着感知，她一路向前，回神时已经来到了书阁的尽头。
    这里是一处螺旋向上的楼梯。
    楼梯的每一阶都很高，快到她脖子的位置了，她迈腿是上不去的，只能哼哧哼哧的往上爬。
    等快爬到二楼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人声。
    找到啦！
    正高兴，可在听清落纯熙的声音时，她却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钟弦，你想死吗？你以为你还有几年可活？”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曦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最高一阶的台阶，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声音来源的方向，殊不知她高高竖起的耳朵早把她暴露的干干净净。
    落纯熙收回余光，揉了揉眉心，冷眼看向正跪在自己面前的钟弦道：
    “鬼气已经侵入你的心肺，不出一年，你就会寒霜覆体，生不如死，最多十年，你必定会被鬼气彻底吞没，魂神智皆失，化为凶鬼养料。”
    “我知道的，师父。”
    钟弦端正的跪着，再次布满咒文的面上不见往日的半点轻佻，哪怕双眸紧闭，也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坚定和认真：
    “我烂命一条，死便死了，也没人在意，但小曦儿年纪还小，她骨龄不过三岁，却会识字，会做饭，若不是吃尽了苦头，又怎会如此懂事。
    “修仙界容不下她，人界也护不住她，只有魔族还算是她的庇身之所。
    “恳请师父在我死后，能将小曦儿接在您身边，由您亲自教养。”
    钟弦伏跪下去，一副落纯熙不答应他便不起来的架势。
    落纯熙闭了闭眼。
    【孽徒孽徒，烦死了，孽徒！】
    努力平息心里的暴躁，落纯熙深吸口气，睁眼冷声道：
    “你不想活了是你的事，我可没有亲自教养孩子的习惯，于曦是死是活和我无关！我让你找的灵药你找到了几样？寒霜秘境你到底什么时候去？”
    钟弦微微攥紧了拳，苦笑道：“我的身体……药效已经压制不住鬼气了，之前还在小曦儿面前失控了一次，寒霜秘境恐怕已经没有了去的必要。”
    “我说过，寒霜秘境的炽火霓裳对鬼气有奇效，最少可以再帮你压制十年的鬼气。”
    “那十年之后呢？”
    钟弦垂了头，“师父，我已经忍受了数百年的折磨，这十年又十年的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最后的结局不是早已经注定了吗？”
    鬼气无解，他定然会死，为什么还要再多遭受十年的折磨？
    明明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要找的！”
    谁想就在这时，楼梯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稚嫩的喊声。
    小曦儿？
    钟弦连忙睁眼回头，就看于曦吃力的从楼梯上爬上来，她晶亮的狐狸眼里聚满了水色，一圈圈的荡着涟漪，眼泪什么时候糊了满脸都不知道。
    就看她迈着短腿跑过来，像个小火团一样毫不犹豫的扑进了钟弦怀里，紧紧抱住他道：
    “要找的！要找炽火霓裳！”
    她本以为钟弦上一世会死，是因为被修仙界合力追杀，在解决了河州城事件后还松了口气。
    可怎么也没想到是钟弦的身体有问题。
    上一世钟弦并没有拿到炽火霓裳，她听说是尧天宗的某个长老拿到了手，还大涨了修为，隐约还有传言说他能驾驭鬼气。
    说不定炽火霓裳就是对钟弦的身体有帮助！
    钟弦完全没想到于曦会出现，他原本预估于曦要顺利完成魔气入体至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就完成了。
    小曦儿好厉害！说天才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不愧是他的妹妹！
    看于曦哭的脸都花了，他顿了顿，冰冷的掌心传来暖意，连着他心里都柔软的不像话。
    怕吓到于曦，他缓缓收起脸上的咒文，正要开口，就见于曦抬起头，眼泪止不住的还在往外冒，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哥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们去找吧，我们一起去，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她好不容易遇到对她很好很好的人，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现在明明就有希望啊，为什么就不能抓住呢？
    她不想看到钟弦再一次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