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更该拜入剑阁了。”越明霁正经神色道。
    “他要是有那个命，又何苦不早早拜入剑阁呢？”乌合居士叹了口气：“苦命的孩子，总是会让人心疼的。他以法入道，以剑心替道心得证大乘。”
    “他……”越明霁有些说不出来话，同为大乘，他明白这种情况属于什么。
    正因为如此，那确实是个苦命的孩子，总是差一线机缘，又缺那么一点运气，磕磕绊绊终于大乘，他能独秀于林，又怎么可能是一路笑着走过来的，又如何不是笑着一路走过来的。
    “凡俗时期，白琼欲做拔剑之人，道尊就教了他剑法。他呀，烂好心你又不是不知道。严格来说，道尊只是他先生，因为对方没收白琼呢。”乌合居士的话虽然让越明霁打消了顾虑，但同时又让其心里不是滋味。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乌合居士笑了一下，抬眼望着对面的越明霁又道：“需要我给你挑个黄道吉日么，越道友？”
    “那便麻烦先生了。我……我先想想，该怎么跟白琼说吧。”越明霁到这时，终于有些局促了。
    第一回为人师父，他也没经验。以前只是拼命想找到徒弟，可真找到了徒弟后，他又不知道怎么跟对方相处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乌合居士很贴心的把手里的书合上，递到越明霁面前。
    “这是……？”越明霁有些不明所以。
    “古圣先贤时期的教子书，我想你或许会需要。”说完，乌合居士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等着对面人的反应。
    越明霁翻了翻，眸子都为之亮了起来。确实有用！不由道：“多谢先生了。”
    “没什么事儿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我这着意庭不留其他人，记得把白琼也带走。毕竟你这个当师父的也来了，总不好一直可着我徒弟嚯嚯吧，他难道不会累吗？”乌合居士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见生气。只是温和的笑道。那毕竟是他的徒儿，他自己来心疼。
    打发了这对师徒后，他也好跟他二弟好好聊聊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蛟灵能爬到什么地步了。凡尘与修真界格外不同……稍不注意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但赌对了就是大富大贵。
    在道一宗那样的地方，争斗可比他们逍遥盟还要残酷呢……
    想到这里，乌合居士又喝了点茶水，温柔笑了起来。
    算计我们兄弟仨？那便尽管来便是，吾若怕了，便任尔等施为！
    那根缠绕在他二弟身上的因果线，没来由，突兀的令他看了都不由冷笑一声。
    国公府藏画，做的是哪一出？
    真假少爷又是闹得哪一出？
    蛟虽是灵，但与妖就有不同了？就可以不听天道的遗留在下界？
    还想把这不安分的主儿安排在逍遥盟，简直是闹玩笑呢！
    属于道一宗的东西，逍遥盟不要。
    一个蛟灵而已，还抵不上他吃的一朵向玄心呢。
    倒是二弟的通明剑心还能被糊弄，看来是二弟的劫数快到了么？
    不如出去走走，看看那几个长老活的怎么样了。
    他徒儿的手段他自是清楚的，心魔考这东西，散仙境的……不把那几个倚老卖老的整服气才怪。
    等了一段时间，这才迟迟等来无妄剑尊的回来。乌合居士抬头看着回来的无妄剑尊，笑了一下：“不高兴么？见着白云渺了？”
    无妄剑尊轻叹：“倒不是，只是发觉那孩子真是太适合道一宗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歇一歇。倒是你，送个画的功夫就沾了身因果，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乌合居士摇摇头，沏了一杯茶送到无妄剑尊手边，示意对方尝尝。
    “我也是想着，万佛崖那帮人既然不厚道，也不能怪我想出个馊主意。”无妄剑尊并没有反驳自己大哥的话，还很自然的把锅接过来安稳了。喝了口茶冷静了一下，无妄剑尊目光不自觉的就飘远了，那方向好像是凌微尘暂居的房间。
    “他醒了，但目前还不方便。”乌合居士也没跟自己的三弟说凌微尘并不在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在他那儿。毕竟没什么要解释的。就是看着自己三弟的样子，分明是手痒了，想找人切磋切磋的。
    要不是夜明雨在闭关，这儿他三弟也不会一直把目光放在凌微尘身上。而且凌微尘不喜欢跟长辈动手，除了发病以外。就此也能看出对方压抑的有多狠……
    这般不好。
    “那，之前……”无妄剑尊有些支吾的问，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睛里满是探索求知欲的好奇。
    “闹着玩，没伤到谁。”乌合居士说的很轻描淡写，他没细说凌微尘发病的时候恨不得要吃了他，恰好来着意庭有事找他的谢知微被凌微尘耍的团团转的事儿。
    也没说许杳被再度请来，凌微尘发病不止一次的事儿被暴露。更别说，那苦孩子自己开了方子，熟练的让人心疼。
    “大哥，剑阁的人想让还真去参加他们剑阁的家宴。”无妄剑尊凝眉。
    “还真不想去剑阁。”乌合居士并无太大反应，他不喜欢剑阁祖师之事少有人知。但上次凌微尘拒绝去剑阁接人……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他们怀疑还真可能是那位祖师……”无妄剑尊话没说完，看见他大哥沉静的望着他，淡漠开口道：“不是”。
    “那是什么，总不会是他们剑阁祖师欠下的情债吧？”无妄剑尊有些好奇，诸子先贤时期的秘闻他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这修真界境界的开辟人是陈明道，但此人乃是以剑入道，以剑心证得道心。虽有十万学生，可最终只有数百弟子千古留名。陈明道开山做祖，是在他那最优秀的学生亡故之后……这么一想，莫非他们师徒之间真的有什么？
    也不怪无妄剑尊瞎想，毕竟有些小弟子就喜欢看杂书，他也因为某些原因知道了一耳朵，当时心情复杂的很。虽然他知道那不是真的，但陈明道跟对方那最优秀的学生之间确实有一段凄美的故事。
    修真界的开辟者就是陈明道那最优秀的学生。修真界是对方最优秀的学生送与对方的礼物。为了让修真界天道彰显，那明明柔弱君子却也万分坚决，化为天道俯视修真界的众生。
    在此之前么……
    有谣传对方别离前期，代师教徒，抚弦呕血万分不舍，而对方的老师每次都来倾听对方的歌唱，却从未踏进那个屋子。
    虐啊虐，就虐出一堆人写的话本，前人分不清，后人就分不清了。
    “在想什么？”乌合居士的声音有些淡漠，无妄剑尊回神却并未说什么。他也不知道他想的对不对，好多人都觉得陈明道跟那诸子之首是一对，但以他大哥的性格，他要是把这说出来……那不是得罪他大哥么，毕竟他也没信。甭管凌微尘到底是他俩之中的谁，乱猜是不对的。
    “你说对了一半。”乌合居士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垂眸望着自己的茶盏，清亮的茶水倒映出一双能看透一切眸子。“不过欠的是人情债，永远还不完。”
    他选择在此时透露一些消息给无妄剑尊，就是想让对方别瞎想了，毕竟对方的劫数快来了，若剑阁有法子，那还得去剑阁求帮忙。而且他不觉得剑阁的人不知晓，就凭对方邀请凌微尘参加剑阁的家宴，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可是，他们从没问过凌微尘愿不愿意。以上次的事件来看，凌微尘是不想去那个地方的，不论对方出于什么原因。
    “这……”无妄剑尊的惊讶之色十分明显，差一点反射性站起。这比猜凌微尘是剑阁祖师还让他觉得犹有过之。
    可让无妄剑尊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不愿去剑阁，他大哥又是怎么知道凌微尘不想去的？
    “难不成他有那些记忆，所以他不想？”无妄剑尊猜测道，他想不通，也只能这么想。
    “还真本就记忆不全，他不想是本能的拒绝。上次易行阁一事，他受伤……我本欲带他去剑阁求医来着。不过他宁愿自医也不愿去剑阁，可见态度坚决。”乌合居士说的很轻描淡写，可不见得真就没有情绪波动。
    无妄剑尊是知道他大哥的，知道对方在为凌微尘感到难过。六百年前一别极北之地，他大哥此后不是没见过对方，只是对方都不记得了。
    忍耐了那么久，也是为了今朝缘分。
    人常说感情深的人，上辈子越多纠纷。他也不知他的大哥今生，与这极北的道尊缘分这么难续是为了什么。
    “大哥，要是……”无妄剑尊还没说完，就听见不远处细微的动静。不由把目光望向那边。
    果然就见凌微尘随后出来了。好似有些好奇为什么无妄剑尊这么快就回来了。脸上也有些讶然，似乎对方明白……无妄剑尊去了凡尘，短时间是不可能回来的。
    不论是把画扔山野荒林还是去寻找那几乎没踪迹的万佛崖大长老……亦或是被别的东西拖上归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