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倒是不是很清楚，但他诚我是知道的。毕竟他给二哥的信我是看了的。”无妄是事后找谢知微要了那封谕书看了一下。
    不过对于好友计雁青称呼谢知微为二哥的事儿，他跟无御都不怎么感到惊讶。因为计雁青他诚于自己，也诚于自己的心。
    当然他们也知道，无妄很少在外人面前，和谢知微与乌合居士的面前，称他们大哥和二哥。因为乌合居士把他们看成兄弟，但他们待乌合居士是如前辈和先生一般的。
    “其实我挺好奇，你究竟有当着他们的面喊大哥二哥的吗？”方无御神情一脸认真，但眼里却有笑意盛满。
    无妄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其实是有的。道尊第一次来逍遥盟，带着玉白琼，抱着自己的小徒儿。大家谈论完，凌道尊去锦虚华府，我不放心想去看看，结果大哥为了阻止我去，为我破了口戒。你们应该知道命修堪透的天机太多，一旦说了不该说的就会遭反噬。”
    “有所了解，以前剑阁的某个弟子，还带回了一个命宗的弟子来见长辈。”方无御说的那个剑阁弟子，如今已经死了几百年了，跟那一批其他剑阁弟子的命符一起碎裂，再也没有活回来的可能，魂飞魄散了。
    “所以你当着谢盟主的面，喊了居士大哥的么？”拓雪剑尊微微一笑，谢知微当时肯定是吃味的很吧？
    “能喊出大哥就不错了，毕竟我待大哥其实是如先生一般敬重。他虽让我们以兄弟相称，却也没有勉强我们对他的称呼。以至于二哥喊他前辈，喊的十分顺嘴，在外人面前依旧如此。不提二哥，我也是。”无妄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你们不是外人，所以我提他们倒是多不言其他的。”
    “左右一个称呼罢了，怎么到你们自己这儿，反倒被一个称呼难倒了？敬重是敬重，该兄弟相称的时候，还是要喊的……毕竟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不是么？”踏雪剑尊与无妄是好友，但他看无妄，其实也跟看待自己剑阁优秀的小辈一样。所以他有心提点了一下无妄，让他跟谢知微不要太懂事过头了，有时候有必要喊声大哥二哥，他们听着高兴，也容易帮忙解决一些事情。
    亲情牌打的好，可是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大哥也过得不容易，他是命修，跟魔修差不多都是不得天道喜欢的存在。再说，大哥当年为了我们做了不少事情了，所以如果我们能解决的，我们也不想麻烦他。毕竟我们本就不是孩子了，可谁不想当个孩子。”无妄轻叹，他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剑，那剑长三尺三，无鞘，柄上刻着一个古朴的聆字。
    “若是那位道尊愿意，剑阁想邀请他赴剑阁的家宴。毕竟修诚之剑道还如此厉害的人，剑阁不论怎么说也要来取取经的。不光为了子真，也有老祖宗的意思。”拓雪剑尊正经神色说道，剑阁老祖宗就连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已飞升的，还是说放弃飞升做了九劫散仙。
    “前辈也该告诉我，你们邀请道尊来剑阁的真实目的吧。毕竟别人或许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你们剑阁的家宴，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而且还跟剑阁的某个老祖宗有关，这让无妄不得不怀疑，他这位忘年交的好友，把凌微尘看成了谁。如此慎重，怕不是误会……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得替大哥考虑考虑了。
    毕竟大哥是命修，又跟其他命修不一样，他更为讨厌一些剑阁的祖师，百顺剑尊。
    对于无妄突然有些疏离的话，拓雪剑尊，无奈跟方无御对视一眼，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继续说道：“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但他修诚之剑道这一点没得跑。而且他的剑术或许还在老祖宗之上。老祖宗的实力，我们还是能评估的。”
    “大哥讨厌那一位，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口中的那一位指的是谁。这天道好似恒古不变，可是成就天道的那人，他的恩又如何好还，毕竟都是有心众生。”无妄望着身前的照真池，照真池水清澈见底，其实是无底的。照真池的池水也明亮异常，就好像把满天星光揉散，温柔的欢迎人来触碰它。
    可无妄同样知道，那照真池水，可比心魔考还要可怕的多。作为剑阁三大特色之一，照真池水很少有人敢用手去舀。因为是外人的话这么做会很失礼，但若是剑阁内的弟子……剑阁其实一直鼓励弟子去触碰照真池的水，因为那水并不是单纯的水，而是剑阁祖师陈明道化的一池诚之剑意。
    能直视自己的心和诚于自己的心的人，都是勇敢的人。可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一丝阴暗不堪，谁又能接受自己的阴暗不堪呢？
    赤子纯真的人，有不少……但即使是他们也不能做到心里干干净净，敢于触碰照真池水而不被伤，敢于即使会被照真池水所伤，依旧不曾后悔？
    至诚的剑意所汇的一池照真之水，照的是道也是人心。有道心诚如一，不为外物所影响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少了些。
    无妄口中的那位和他，拓雪剑尊和方无御都知道。因为剑阁的祖师就是无妄口中的那位，而‘他’指的是祖师那十万学生里最优秀的诸子之首。
    “是我们祖师对不起他，可我们无法评判祖师和先贤的对错，因为我们现在还在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好处。祖师不是我们，我们也不是祖师，对错都是事后由得世人说。我们也是世人，可我们到底不能做那世人。因为修真界是那位创建的，而天道为了大劫也做了不少布置。”拓雪剑尊轻叹，他们并未觉得祖师有错，毕竟那些是先贤。
    他们没有真正的对错，只是做自己都认为的最好的选择，但这个选择即使自己不喜欢，不如意，会后悔，也不能退却。
    所以先贤们很伟大。
    “剑阁……也不祭祀天道诞辰么？”无妄突然想到了这个，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剑阁不祭祀天道诞辰，因为那天是天道诞生，那位死时。我们怎么好庆祝对方死期，这是对那位的不敬，也是对祖师的不尊重。”方无御扭头望向剑阁某个方向，神情认真的说道。
    “剑阁还不了那位的恩。都说滴水之恩，都当以涌泉相报。对方的大恩……说忘就忘，那才是真的忘恩负义。”拓雪剑尊说完，抱剑起身对着无妄说道：“方才老祖宗传音，说让我带你去呢。”
    无妄有些惊讶，但还是起了身把剑收回眉心处。
    ……
    “休息好了？”凌微尘在醒来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乌合居士坐在他床边，正在看一本古籍。发现他醒了，于是淡漠问道。
    “是的，师父。”睡饱了的凌微尘撑着身子坐起。
    “温衔峰主已经来了，不过不在着意庭这里。我很不喜欢外人来我着意庭。”乌合居士合上古籍，将书递给凌微尘。他故意解释，是因为这一句，他想让凌微尘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徒儿这就起来，不知温峰主在哪，徒儿要去哪找他。”凌微尘一边问着乌合居士，一边接过乌合居士递给他的书，小心翼翼的翻了几章，神情有些迷惑。不单单是因为不知温衔在哪，更因为这书里的内容……这是哪个前辈大能写的话本吧？
    他以为师父在看什么高深的道典，结果手这……不过他又仔细看了看那本书的落款，神色里面严肃认真了很多。
    他要是没记错，他问道天里还有这个叫清风散客写的杂记，对方的博学他一直叹为观止。清风散客这个称呼他听着有些陌生，所以他没有立马想到这是何忆道君谢相逢，很少用的自称。
    不过那位前辈还写话本的吗？
    “看来还真也知道这位前辈。何忆道君死的早，但他依旧有传人在世，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他徒弟写的话本没他本人写的有意思。”乌合居士叹息那位死的早的道君，顺便还跟凌微尘提了一下对方的徒儿，也继承了对方爱开马甲写话本的这一毛病。
    “徒儿，徒儿……徒儿不爱看这些东西。”凌微尘有些结巴的说道，他问道天是收集了些话本，但这跟世面上的那些不同。因为那些并不是为了迎合世人所写，是为了教育世人的，所以才被他收录。
    “那为师让你看呢？”乌合居士板着脸，脸上基本没有什么神情。
    “徒儿，徒儿看完把感悟写好交给您？”凌微尘神色有些迟疑，对于乌合居士这么吩咐，其实还是懂的。只是他不爱看话本，但师父吩咐了，那他就当看经典一样做好笔记和写下观后感，这样他便是为了学习而看，而不是为了闲。
    “你要是愿意，为师也不拦着。”乌合居士在心里笑叹，面上依旧神情淡淡，他朝着外面走去，留凌微尘在房间里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