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斗作为一个医生很清楚的知道住院保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随着孕龄的增长，子宫破裂的风险越来越高，以前没人这样建议她是因为她的工作单位就是一家有产科的三甲医院，信的来的同事们能为她保驾护航，很方便。
    只是张北斗还没从十四年时光被偷走中缓过劲来，心存侥幸的觉得小天使才五个月大小，自己又素来身体健壮，该不会这么倒霉就在这几天出意外，便想借准备东西为由，跑回沙美市磨洋工。
    鲍医生以为张北斗是嫌弃翡丽医院周边荒凉设备老旧，赶紧解释，“如果住院的话是去新院址的，现在这个院子只剩下部分门诊还在镇守，两个月后也要搬过去了。”
    张北斗不是很理解，在她看来，翡丽医院只是内部装修看上去老旧了些，刷新一遍仍富丽堂皇，“好好的怎么要搬家啊？”
    鲍医生自豪道，“我们院区这些年科研成果突出，业务发展迅速，董事会投资建了一个五倍大的新院，还配备了专门的实验楼，就在隔壁山头。正赶上建院100周年，就选在今年全部搬迁了。你别担心，那边有配套商业区，一点也不比城里差。”
    人家有了更好的住院条件，还极大程度解决了患者后顾之忧，这下张北斗就更没理由拒绝了。
    可不知为什么，胸口有点憋闷，提起不起精神来。
    她想大概是有点想自己的家人了。
    可她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
    早在前些日子（实际上是十几年前）她曾找肖烨打听过她家人的寿命，除张文文外，她家人都是寿终正寝的命，别看张松松现在因乳腺癌而饱受折磨，最后却一口气活到了104岁，爸妈也是九十多岁的老喜丧，肖烨也承诺会在她家人去世后安排体面的冥界工作。
    无咎还活跃在她家的聊天群中，偶尔她也会拿着无咎的手机装作他跟大家聊几句以缓解自己的思念，但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她那个只有三十年寿命的短命鬼弟弟张文文很久没有消息了。
    以前张文文去太空执行的任务都是仙族重金悬赏的，有程乾这个中间人作保障，况且，彭岳扬作为家属会随时关注张文文的动向。
    而今彭岳扬走了，张文文完全是在无脑发泄情绪，没人知道他的去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活着。
    想到这里，张北斗自嘲的笑了笑。
    她有什么权利质疑张文文是否活着呢？
    生死簿上白纸黑字写着张文文在三十岁时“外伤感染，客死他乡”，是她一意孤行把他的灵魂留在了冰冷的计算机里，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活死人。
    当然她又有些窃喜：还好当初没把彭岳扬当“自家人”，给他也弄个冥界公务员职位，要不然文文和老彭可比牛郎织女还要惨。
    以冥界的办事效率，走了快一年的老彭不是在十八层地狱受罚就是正在某个女人的肚子里，她这个二把刀“媒人”得做到底，把他从地狱里捞出来，或者找到他这一世的生母。
    这一刻，张北斗感觉自己的生活又充满了意义。
    看来之前那种胸口有点憋闷的感觉是闲的。
    城市规划改造了许多老旧城区，老破小聚集地平安街是重点，196号工作室原址所在的那片危房很“荣幸”的被划入拆迁行列，败光了胡承涛遗产仅剩这套房子的肖烨趁此又小捞了一笔，暂时解决了财务危机，去政府规划的地下商场租了个新的店面。
    张北斗发现原来的小胡同变成了四车道的柏油马路，便以为肖烨完成人间任务回老家了。保姆鲤姨见她兴高采烈的出门又满面愁容的回来，便搭讪着问情况，张北斗说她原来特别喜欢的那家店拆迁找不到了，有些难过。
    鲤姨虽然只是个保姆，但也来人类社会十几年了，会用手机，便热情的掏出手机问：“店铺名字叫什么？我闺女给我推荐这个app特别好，问什么问题都能找到答案。我帮您搜搜看。”
    这种app在十几年前就有，张北斗平时也会用，只是肖烨十分注重隐私，196号工作室一直很隐蔽，只有内部人士才知道，也只在内部宣传。就算有人有意要曝光196号工作室，大数据也会根据怪力乱神的内容将其屏蔽掉。
    “应该没有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好吧，你搜196号工作室试试。”
    鲤姨在搜索栏里输入了196号工作室。
    “有的有的，在平安街地下商场。”
    “是吗？”
    张北斗眼前一亮，接过手机，映入眼帘的是满屏促销信息……
    196号工作室为顺应时代潮流，紧紧抓住了女性消费群体，从以前兜售捉鬼耗材的神秘工作室改成了心理疗愈室，专治各种“不开心”，当年沉鱼落雁之容的大美人如今穿着干练的西装被印在所有团购套餐的封面，宛然一副职场强人范，要不是右下角小标写着的“金牌疗愈专家肖烨老师”，张北斗会以为这仅仅是一家重名的心理门诊。
    张北斗按照网上给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地下商场的196号工作室，进门就有一位面容姣好笑容亲切的前台工作人员上来迎接，问是否预约。
    看来196号工作室历经十四年发展也有了自己的经营模式，只可惜她没那么多时间来体验服务，于是张北斗开门见山说道：“肖烨在吗？我是她的老客户，有急事找她。”
    前台工作人员微欠身，露出难为的表情，“抱歉，即使是肖烨老师的老客户也是需要预约的……”
    “你给她打个电话，说她学姐张北斗来了。”
    平日里攀亲带故想加塞找肖烨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张北斗今天穿了件t恤，明晃晃印着“我是孕妇”四个大字，看上去实在不好惹，前台赶紧打电话跟肖烨说明了情况。
    一般学姐肖烨可能不记得，但张北斗她可忘不了。
    抓鬼毫无章法，但成绩好到令人发指。
    “呦——”没想到肖烨真如广告照片一样变成了精英范女强人，“你受什么刺激变了这样？”
    对于张北斗来说，肖烨的变化不过短短数月之间，但对肖烨来说，这是十几年奋斗沉淀出来的“成熟气质”。
    肖烨抚了抚黑框眼镜上下打量张北斗，奇道：“你怎么一点没变？”
    “出了点意外……”
    肖烨看了看张北斗的孕肚，点头，“看出来了。”
    张北斗隐约觉得肖烨看出来的东西似乎不是她想表达的，但她这趟是背着无咎偷跑出来的，没工夫叙旧。
    “肖同学，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个人。”
    “活人死人？”
    “死人。”
    “查哪方面？说细点，价格可不一样。”
    张北斗不客气的从肖烨堆满文件的沙发上扒出一块地方坐了进去，从包里掏出一份简历，是彭岳扬的，“帮我查查这个人死后去了哪里，如果已经投胎了，给我个大概的转世档案，如果没投胎，麻烦找找关系投个好人家。”
    肖烨接过档案，确认基本信息完整后，点头，“行，等我给老家那边发个邮件，最晚明天给你回复。”
    “多少钱？”
    “查到再结。”
    “行。”
    张北斗从肖烨办公室出来，大厅中壁挂电视正在播放一则新闻，屏幕上显示的人看着眼熟，左下角标题正是“宋星璇担任沙美市商会会长”，不由心里暗骂了句晦气，指指电视，对前台说道：“放这种新闻也太严肃了吧？”
    前台不好意思道：“我们店没有充会员，只能直播本地电视台……”
    果然，196号工作室一如既往的贫穷。
    人死之后灵魂会被阴差带回冥界听候发落，根据生前善恶决定最终结局，有的会被关押在地狱受难，有的会暂留冥界，剩下的则会重新开始轮回。
    肖烨是冥界鬼王长女，想要查一个人死后的去向只需要一句话。
    但这话说出去，阴差走程序查系统却需要些功夫，尤其是遇到魂魄已经转世投胎的情况，涉及阴阳两界，定位起来比较麻烦。
    但张北斗刚到家吃过午饭就收到了肖烨的信息。
    彭岳扬死后并没有去冥界，系统上没有这号人。
    按照冥界记录，彭家只有一个女儿，根本没有儿子。
    张北斗打电话回去，“什么情况？难道是领养？”
    肖烨回道：“领养是有记录的，我们的档案编号本身也是参照生前身份证号做的，系统上没有就是没有，他死后没去我们那边。”
    “你开什么玩笑？不去你们那边去哪儿？还能飞升了不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人怎么死的？”
    “猝死。”
    “额……那要是这么死的话，飞升也不是不可能。胡成涛死的也挺急的。”
    仙族族长次子程涛完成在人间的“进修”任务后，在二十多岁的大好年纪意外身故，原神回归了核心星仙宫的身体中。他在冥界生死簿上也没有档案。
    沙美市山清水秀灵气充沛，属于地球上比较适合修炼的城市，如果说彭岳扬确实与胡成涛一样是仙族派来“进修”的，倒是好事一桩。
    张北斗：“除了飞升，还有什么可能？”
    肖烨：“可能很多，妖、精、仙、魔四大族都不归我们管，但说实话，这是极低概率情况，你要是有人脉可以去另外四族查档案碰碰运气。”
    张北斗想想都觉得头大。
    “好的，我知道了。”
    本来是想帮张文文找到彭岳扬叫两人再续前缘，结果不料自己给自己揽了个大活。
    张北斗从黑洞回来后手机已经不能用了，办了新的身份信息有了新的手机号，联系人少的可怜，便找无咎要程乾的联系方式。
    【亲爱的老公】联系程乾要叫老李打星际长途，他一直在老家打仗。
    【亲爱的老婆】打了十四年还没结束？
    【亲爱的老公】星级规模的战争没几百年完不了。
    张北斗断定她亲爱的老公至今不知道真相……
    尽管张北斗承诺会帮忙从平行宇宙挖个“替身”过来，程乾仍没有停止自己有关“记忆”的研究。因为正式的身份留在老家那边自编自导跟自己人打仗，所以地球这边“程乾教授”的马甲就不能用了，赶巧自己的学生鲁旦一直和大舅子元昌关系不和，被调职到国外，程乾索性披上了鲁旦的马甲，以“研究员鲁旦”的身份继续厮混在星球实验室中。
    这天，备注为“扫地僧老李”的联系人突然申请视频电话，程乾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无咎不知道他就在地球上，所以一直用智能管家给他打星际长途。
    程乾没有第一时间接通，而是三步并两步反锁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全息投影设备，将平平无奇的办公室投影成了星际战舰的指挥舱。
    就这样，张北斗看到屏幕中的程乾一席军装，背后是科技感十足的机舱墙壁，墙壁上还挂着战略图。
    屏幕两端两人皆是一愣。
    程乾：“怎么是你？”
    张北斗：“你还真不在地球？”
    程乾：“你一个人？”
    张北斗懂他在顾虑什么，点头道：“无咎最近比较忙，白天都不在家。”
    程乾松了口气关掉了全息投影，“吓我一跳。”
    “哦——”张北斗见程乾后面的机舱墙壁变成了普通白墙，连那一席军装都变成了格子衬衫，惊奇道：“你用的什么软件？还挺逼真。”
    “闲来无事研究的小玩意，不值一提。”这可是他这几年最引以为傲的发明了，任何通讯设备都识别不出他这一键换装障眼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北斗：“上个星期。”
    程乾：“黑洞边上好玩吗？我都没去过。”
    张北斗：“就那回事吧，也没啥意思。要不是有事，我才不会想着去那里。”
    “你可真凡尔赛。”
    黑洞周围是全宇宙的禁地，就连强大的魔族也仅有一小部分高等级军队才允许靠近，张北斗竟然说“就那回事”……
    程乾：“突然给我打电话不会就专门告诉我你回来了吧？难道是电池没电了？”
    “有电。”3号电池给足了电量，况且她这段时间也不打算再用，“有别的事咨询你。”
    “说。”
    “那个……彭岳扬死后没去冥界。”
    “啊？彭岳扬死了？”程乾质疑，“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张北斗：“猝死。我回来前不久去世的。”
    “哦……挺可惜。”程乾对彭岳扬印象挺深刻，虽然是个外科大夫，但对地外科技的接受程度很高，学习能力也强，起初给张文文改造身体时出了不少力，“张文文呢？”
    “伤心难过离家出走了，我还没见到他。”
    程乾点头，“嗯，猝死确实不容易接受。要不你去肖烨那问问彭岳扬投胎去哪了。”
    张北斗扶额，“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我刚才就说了，彭岳扬死后没去冥界。我刚从肖烨那边回来，她没查到老彭的信息。”尽管张北斗预感自己的好大侄儿帮不上忙，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彭岳扬是不是你们族人？”
    “我们族人？……也不是不可能。”
    仙族进修档案管理的不大规范，没有冥界系统查起来方便，不过来地球进修的仙族数量不算多，倒也不难查，不过程乾有更好的办法。
    “你不如直接问你老公，是不是仙族他能看出来的。”
    “哦？他有这么厉害？”
    “对呀。”
    作为万神之父和雪山女神的儿子，无咎的基因实际上是非常优秀的，要不然不可能无师自通在十万岁出头的年纪迎来自己的第一次天劫，然后五年时间就渡完了。
    只是自小没有导师引导，在四百万岁的真.老神仙.紫微面前确实是太年轻，所以张北斗一直把他和“废物”划等号。
    “那我晚上问问他。”
    尽管无咎为了避免精虫上脑犯错误一直有意在躲张北斗，但每晚还有坚持给媳妇抹油油和给二宝做胎教。
    张北斗听无咎念了一个小时《宇宙通史》后眼皮沉的打架，强挺着精神问正在认真抹油的无咎：“老公……彭岳扬是不是人啊？”
    “啊？”媳妇今天怎么突然说起彭岳扬了？还质疑他人品？“突然这么死了，确实有点对不起文文。”
    “是啊……就这么死了，连退休金都没领到。”唉？怎么扯到这个问题上了？“不是，我问你老彭到底是不是人？我今天去找肖烨查了一下生死簿，彭岳扬死后没有去冥界，他是不是和胡承涛一样是仙族派到地球来进修的？”
    “仙族？”无咎挑眉，没想到张北斗会这么想，摇头道：“不是。”
    “真的？”
    “真的。”
    “你确定？”
    “非常确定。”
    “唉……有点可惜……”
    张北斗怀着惋惜的心情睡着了。
    无咎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没细问，再问要露馅了……
    彭岳扬浑身魔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这也就刚好解释了为什么当年彭岳扬能理解人类认知水平之外的魔族科技，并与魔族仿生人工程师无障碍沟通。
    魔族的精神体一般是寿终正寝的结局，彭岳扬突然离世意味着原身体遇到了紧急情况，等紧急情况处理完，还能想起张文文自然会去找他。
    张北斗在沙美市耗到怀孕6个月才动身去翡丽医院办理住院手续。
    翡丽医院所在地刚下过一场大雪，夜晚能降到零下三十度，与冰天雪地的户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崭新豪华的病房，一直维持在二十六度。
    产科住院部住了形形色色的妖精与家属，奇闻异志数不胜数，每一个跨越种族的家庭背后似乎都有一部能说上三天三夜的爱情故事，张北斗一直畏惧的住院生活并没有到来，她反而有点后悔没听话早点住院。
    翡丽医院新院址投入使用已有一年时间，但正式剪彩日期却是下个月8号——本院建院100周年的正日子。
    届时，董事会会长将莅临现场，所以这段时间翡丽医院所有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除正常剪彩外，还会组织一场国际学术论坛与医院管理交流会，翡丽医院成绩突出的职工代表正在准备汇报资料，其他不需要上台发言的职工则在筹划百年院庆的联欢节目。
    住院病人也没少沾“好日子”的光，为避免患者在关键时刻投诉，翡丽医院全体员工将“微笑服务”贯彻到底，还根据患者情况附赠了许多保健服务，食堂配餐品质堪比五星级酒店，这叫张北斗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打消了加盟的念头。
    因为这种经营模式看起来真的很赔钱，实在不适合她这种创业新手。
    为了避免不必要争端，医院不主张患者之间透露家族信息，同样，医生也会对患者的个人资料保密。尽管如此，仍有不少患者借住院契机结识一些其他家族势力，因此，看似和谐的病房氛围实则暗流涌动。
    张北斗不清楚自家情况在这些妖精中算好还是算差，更不想与他们过多牵扯利益关系，所以选了高级护理套餐，请了三个专门的护工负责日常陪护，叫无咎暂且在家陪着小豆芽，等正式进入孕晚期再来。
    虽然三个护工是翡丽医院本院职工，谨言慎行的，但张北斗并不孤独。
    在众多病友中，张北斗选择和对门的小麻雀做了朋友。
    小麻雀是个自来熟，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题，来自一个位于北方的麻雀家族，家族庞大，每天陪护家属不重样，但没钱没势力，所以没有其他病友主动攀附她，住院原因是头胎+混血+预产期不详，需要根据身体情况择日剖腹产。
    由于不确定还要在医院里住多久，勤俭持家的小麻雀选的是最便宜的服务套餐，也没有请护工，但胜在脸皮够厚，对门的张北斗喊她来这边蹭饭，她就非常开心的端着饭盒过来，吃饱了还要再打包点带走。
    “呀，这是什么？”小麻雀不客气的拿起张北斗床头的一个茶色瓶子问道。
    “按摩油，预防妊娠纹的。”
    “啊？还有这种东西？”
    “对呀。”张北斗先是吃惊，后又觉得小麻雀不知道这个也正常，“我们人类大部分会在怀孕时候长妊娠纹，抹这个能预防一下。”
    小麻雀不见外的撩起肚皮，指指自己爬了半个肚子的妊娠纹，“是这个吗？”
    张北斗万万没想到妖精也会长妊娠纹，还是很严重那种，点头道：“嗯嗯，是……我以为你们不会长。”
    “一般情况是不长的。”小麻雀还是一副乐观开朗的样子，似乎这些狰狞的妊娠纹从没有影响她对生活的热爱，“但是我的宝宝长的太快，就长了。”
    小麻雀说他们麻雀家族正常的妊娠周期是8个月，她现在刚怀孕4个月肚子就长成了足月的大小，确实是太快。
    张北斗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没拆包装的油递给小麻雀，“送你一瓶，大家都说这个牌子好用。”
    小麻雀连忙拒绝，“我要这个干嘛？我都已经长了，还有什么预防的必要？”
    已经长了严重的妊娠纹确实没必要预防了，但小麻雀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幸福神态叫张北斗觉得……“你又不是生这一胎，下回再用吧，这个牌子的油保质期很长。”
    果不其然，小麻雀听到以后还要再生，脸红了，“啊……你说什么呢？谁要给他再生……”
    嘴上喊着不要，手却很诚实的将那瓶油揣进了口袋。
    “有条件的话，多生几个也不错，看你们家族多热闹。”
    小麻雀点头，“嗯，我家确实是比较热闹，我爸妈生了十一个孩子都不算多的。”
    张北斗汗颜，“十一个还不算多？你家人真是天赋异禀。”
    “当然不多。”小麻雀解释道，“我们是麻雀嘛，如果没有修出人形，一年能繁殖4次，一次就能生好几个。修成人形后生育力会削弱，但底子好啊。”
    小麻雀眨眨眼睛，又好奇道：“你们家呢？”
    张北斗坦言：“我家姐弟三人，已经算高产了。现在很多人不孕不育，一个都生不出来。”
    “不是，我问你夫家，你怀的不也是混血？”小麻雀还没等张北斗回答，就自报家门，“我老公家族生育力就很低。”
    小麻雀夫家是信天翁，这种鸟堪称鸟界大熊猫，翅展可达2米以上，一年都不一定生一窝，一窝就一个蛋，也不知道怎么和小麻雀搞到了一起。
    “我老公家……”
    张北斗陷入了沉思。
    怎么说呢？只要父神舍得播种，满目皆是兄弟姐妹？但怀孕生子的效率还是得看女方吧？神族寿命动辄几十万年，也没见过哪位女神一口气生了几百个孩子。
    “生育率也不是很高，主要是寿命太长。”张北斗掏出手机给小麻雀看小豆芽的照片，“我家老大都十五了，还是个宝宝。”
    小麻雀看到奶白的小团子眼前一亮，惊奇道：“哇！十五岁了还这么好玩？你老公是不是龟？”
    张北斗：……
    感谢你没有说我老公是个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