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斗躺在值班室床上，趁夜班比较清闲跟已经当妈的张松松聊家常，眉头紧皱。
    她姐正在给她传授“育儿知识”。
    这两天又到了排卵期，老李又开始提醒它亲爱的男主人执行“造人计划”了，人都说“嘴甜的人不能深交”，她一直以为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智能管家这类人工产品，但现在看来她错了：人工智能系统终究是在人类思维基础上开发出来的升级版本。萌萌哒老李嘴上一口一个“亲爱的”，本质上还是坚定的站在它男主人立场，毕竟每年会员费都是花男主人卡交的，到底谁才是它的金主爸爸它心里明镜似的。
    继无咎上个月跟张北斗值了一次夜班之后，放弃了在她值班时候折腾她的想法，今晚将是她这几天唯一一次“平安夜”。
    其实并不是每次夜班都会像那天一样彻夜不眠，晚上收病人的情况不多。
    那天晚上有突发情况需要从住院部摇人的情况是十分罕见的，后来她打听才得知，那天钦点她过去的普外科主任是她导师邢长生带的第一届研究生，自打她被调到这边后，邢长生就跟他打过招呼说要帮忙照顾照顾她。
    只是这个“照顾”被学长误会成要照顾她技术上的精进了。
    一直不大喜欢人类幼崽的张北斗企图让生了三个孩子的松松唤醒自己“不多的母爱”，但张松松一听妹妹跟自己打听养孩子有什么感受后，一连串59秒长语音开始疯狂吐槽。
    北斗这边还没听完上一条场语音，下面就又顶出两条，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听到哪里，该不该回她。
    张松松大女儿和刚生的一对双胞胎间隔不到三岁，正是闹人的时候，家里请了两个保姆，一个带大的，一个带两个小的，还不够，张松松婆婆负责打下手照顾老大，妈妈负责帮忙伺候双胞胎。
    原本松松和老公两个人住绰绰有余的房子，现在挤满了人，连客厅沙发都被搬了出去，改成了单人床。
    北斗问她：照顾三个孩子是不是得辞职做全职太太？
    张松松告诉她：现在上班时间对她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光。她是坚决不会辞职的！
    看来，奶娃一点也不幸福。
    她就知道。
    能不能花钱造假买篇论文证明一下“神和人是根本生不出孩子来的”，叫小奶狗死了这条心，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或者说……有没有一种药能叫他吃了自己造孩子去？也省的她一把年纪还遭这个罪。
    张松松一连发了二十多条59秒语音后，又发了几条小朋友玩耍的视频，下面附文道：虽然很累很烦人，但有时候觉得她们还是很可爱的。
    张北斗点开视频，看三个小孩子围在一起又哭又闹，心道：就这？这叫可爱？可真是要命。
    【程乾】我新弄了一个设备，来试试吗？
    【阿斗】明天吗？
    【程乾】太阳能量太大，实验要在太空进行，我和武装部那边提前打了招呼，咱们坐太空补给站飞行器上去。
    【阿斗】那岂不是时间挺长？
    【程乾】看实验进展顺不顺利了。
    从地面飞至补给站就要花掉一个多小时时间，来回三小时，在补给站做实验要两个小时打底，弄不好就要通宵，那岂不是……又可以完美错过明天晚上的“任务”？
    程狗真不愧是“友军”！
    【阿斗】好的，明天我下班就过去。
    【程乾】ok，明天见。
    本着混一天是一天原则过日子的张北斗订好明天的安排就准备躺下睡觉了，闭上眼没五分钟后又被一连串消息给吵醒，一看，又是张松松。
    张松松刚才跟她吐槽生完孩子之后的生活有多悲催，现在又开始开导北斗要抓紧时间，趁现在还“不算太老”赶紧生娃，虽然有了孩子之后生活质量断崖式下降，但相当于给自己未来买个“保险”。
    意思就是：男人这种生物，天生喜新厌旧贪玩好色，现在的婚姻法表面上公平，但现实生活案例中，吃亏的大部分还是女方。
    松松和老公觉得二人世界自由又幸福，加上前几年做生意亏了一笔钱，这几年刚缓过来一点，所以不希望生个孩子跟他们一起受苦。可后来，为了拓展人脉圈，松松老公晚上开始了没完没了的酒局应酬，经常夜不归宿，虽然没有外遇的迹象，但松松发现老公人脉圈里上了年纪的朋友身边带着的都是年轻貌美嘴甜的小女朋友。
    于是松松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人总是会老去的，尤其是女人的花季，要比男人短得多。
    他现在爱她，任她撒娇胡闹，保护她给她最好的东西，但不代表，等她变成一个神经质的更年期妇女或者没牙老太太之后，他还会一如既往宽容她。
    刚才听了松松吐槽生完孩子的生活，张北斗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听她坚持要生三个娃的理由，陷入了沉思……
    北斗和松松的外貌有几分相似，有时候会被认成双胞胎。但张松松从小走的是小公主文艺路线，各种舞蹈自小到大没落下过，还会弹一手好琵琶。“充话费送的一样”的张北斗，从小都是散养状态，小时候被送到亲戚家暂养过几年，成长路线很狂野，所以常年拿来衬托张松松的教养好，所以心底里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不如松松讨人喜欢。
    优秀如她姐姐张松松都有了婚姻危机……她这德行……
    张北斗看了看自己没穿袜子踩在上下铺爬梯上的脚丫，紧跟她姐思维，也产生了婚姻上的危机。
    小奶狗的出现似乎叫她忘记了，在本质上她就是个基因不怎么优秀的“人类女性”。
    人类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在20-35岁，前半截她跟自己脑子里的“肿瘤”作斗争，浪费了十年，变成了正常女人后，老公还被一脚踹到了木星，刚回来。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35岁了，好像……连最佳生育年龄的尾巴都要搭不上了。
    当了两百万年神族族长的紫微，重生之后变成了一个女人，长的不咋地，还生不出孩子来……她真的好惨。
    她姐说得好有道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都不算“花期短”，是压根就没有花期，留给自己的时间似乎没多少了，但是……还是不想生啊，要不然明天咨询一下冷冻卵子技术，花钱给自己买个“后悔药”？
    翌日清晨，程乾正准备收拾设备等张北斗下班后去太空补给站做实验，结果收到张北斗发来的短信，说这几天有点急事，实验先缓缓，等她闲下来再说。
    北斗早晨跟自己在私立医院工作的师弟司宴咨询了一下冷冻卵子的事项，觉得这件事不大可行。一方面，冷冻卵子需要家属签字，倒也不必须是她老公去签字，但别的家属八成也不会理解她的做法，另一方面，她以前做过脑部的手术，有可能会因为促排卵药物诱发一些严重的不良反应，也可能对药物不敏感，导致手术失败。
    反正，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所以，张北斗觉得这几天得回家配合小奶狗做“任务”。
    程乾这边“2号电池”的实验往后延迟了三四天，一直到赶上周末才正式开始。
    在“1号电池”实验观察过程中，程乾发现张北斗虽然能吸收能量，但身体并没有办法储存，一个核反应堆生产出来的巨大能量被她两天时间就给消耗光了，消耗也就罢了，她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利用率几乎可以说是零。
    张北斗提议他们可以从最近的一颗恒星开始做实验，盯上了地球万物赖以生存的太阳。就算是她能承受得了太阳上面巨大的能量，他也不可能叫能源利用率几乎为零的张北斗拿这颗黄矮星练手，于是加班加点又重新更改了方案，设计了“2号电池”——一个直接转化太阳能的水晶球。
    “你说这个球和太阳表面有能量连接？”张北斗蹲在新水晶球前面仔细观察，发现这个球跟1号确实有些差别，之前那个发出来的是淡淡的白色光，这是个淡黄色的球，表面还有些波纹，像缩小版的太阳模型。
    “嗯，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你还挺厉害。”
    “我好歹是个高维生命，请不要用地球人的眼光衡量我。”
    “早知道仙族发展成这样，以前应该多提拔提拔你们。”以前一直觉得仙族就是一群畜生，没放在眼里过，没想到十万年沧海桑田，只剩下仙族这帮“畜生”还能和魔族抗衡一下了。
    从头到尾给张北斗贴的标签都是“会吃仙心脏的怪物”的程乾疑惑的问：“你上辈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吗？”北斗指指自己。
    程乾点头。
    “我上辈子是个败家子。”想起上辈子四百多万年的经历，她感慨万千。
    “你刚才说应该多提拔提拔我们是什么意思？你上辈子是管理者吗？”
    脑容量本来就不大的张北斗思维拼劲全力快速运转，给自己伪造了一个“楚楚动人”的悲惨身世：“我上辈子是神宫首席歌姬，专门给皇族贵胄唱歌的，因为歌唱得好，所以颇得族长喜欢。大概是最后战役中，族长念在我天生丽质份上，饶我一命，掩护我的灵魂碎片从神宫逃了出来。”
    “族长？你说的是那个‘昏庸、无能、沉迷美色’的神族族长紫微吗？”这部分历史他在仙族的历史课里读到过，不过是选修内容。
    张北斗揉了揉额角，努力叫自己冷静，心想这标签看来是撕不掉了，说什么也不能叫别人知道自己就是“昏庸、无能、沉迷美色”的紫微。
    “其实我们族长并没有传说中的不堪，他还是做了点实事的，就比如……”
    张北斗刚想掰着手指回忆自己以前做过的大事，程乾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行了，历史都是胜利方写的，我理解，你就别解释了。就算你解释清楚，我也不可能专门帮你写本书发布出去，帮你们辟谣。”
    说的也对。真相如何？谁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