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知道哥哥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顾行歌在自己的心里面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真的有勇气再去一次吗？
真的能够在明知道，有一个可怕的，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人的时候，还能够这么坦然的过去吗？
顾行歌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许的难受，只能不断地盯着桌子上面的伤亡人数看。
顾衡并没有催促。
可空气里面却越发的焦灼了起来。
一通又一通的通讯，打入了顾衡。
顾衡也并没有避开顾行歌，直接就接了起来。
“首领不好了，听说又有一队队伍失联了.....”
“首领，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熬不到末日结束的时候了啊？”
“顾首领怎么办啊？现在这种情况，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去支援e城了.....”
“昨天的b市，听说爆发出来了丧尸，现在b市已经成为了新的沦陷区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我的亲人.....亲人还在里面。”
“首领.....”
一句又一句话就这么落下，他看到顾衡的沉默，他看到了电话里面那些深陷痛苦的人，都在挣扎。
等所有电话结束后，顾衡语气平和，哪怕眉眼已经染上了些许疲惫，仍旧温声的说着：“我尊重你的意愿。”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
顾行歌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伟大的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平凡的小人物，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或许有些人的目标，一开始就远见，或许也有一部分英勇的人， 面对着和顾行歌我同样的境地的时候，会直接毫不犹豫的选择接受这个任务。
可是顾行歌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异能，他什么也没有，可就是这样的在经历过思考和抉择，还是慢慢的战胜了恐惧的顾行歌，慢慢的抬起了眼睛，他眼睛里面有着泪水，激动的情绪下，让眼泪直接一颗又一颗的滚落了下来。
“哥.....”
“你知道的，我害怕。”
那句本该脱口而出的我去，却在今早挂在脖子上的佛牌发出惊人的烫意时，憋了回去。
脑子发热的冲动只有一时。
当被烫了之后，那句本该“我去”的话语，变成了一句：“你让我想想，哥。”
顾衡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点头说了声，“好。”
他看着顾行歌走远的背影，瞥着到了对方脖子上面的一根红绳，像是挂了什么东西，顾衡垂着有些冷的眼睛，
慢慢的捏紧了手里的通讯设备。
不去？
这可不是一个选择题。
早上战斗的时候，何妄受了不轻的伤，大概是治疗药物的原因，让何妄嘴巴十分的发苦。
他从自己的兜兜里面拆开了一颗糖，那是属于之前顾行歌的糖。
后来被他捡起来藏着。
大概是战斗时，出汗太大，浑身热气大，以至于这颗糖都快要化了。
再不吃，这颗糖也就要坏掉了。
何妄懒洋洋的坐在病患椅子上面，盯着那颗糖果看了好久，最终还是吃到了嘴巴里面。
他朝着四周随意的瞥着。
何妄这次来到医疗室的原因，其实还是为了看看顾行歌的。
只是今天下午，敬业的顾行歌同学竟然没有在这医疗室里面好好上班。
何妄微微的挑了下眉梢。
他知道，佛牌已经被少年戴着在了脖子上。
其实有一天，趁着顾行歌和顾衡都不在的时候，何妄就吊儿郎当的摸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卧室里面。
然后推开了顾行歌的卧室。
看着那个佛牌，笑眯眯的进行了个改造。
他不是什么变态。
不过是多了个监听的效果。
平常的时候，何妄也很少用到它。
今天因为顾行歌不在，何妄便难得的调动了，结果又听到了那一番话。
糖果在嘴巴里面发酵出浓烈的甜味儿。
顾行歌那边的对话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何妄的耳朵，何妄听着听着都皱起了眉梢，这老同学压根就是不怀好意， 想要把顾行歌丢在沦陷区里面去。
顾行歌也是心里面太容易被人蛊惑了。这一下子就上头了。
眼见着，对方就要走入那老狐狸的陷阱了，这何妄能够放任？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直接就操纵了一部分属于顾行歌身上挂着的佛牌，让它发烫。
何妄还有些怕，顾行歌会继续不清醒的说，自己要去的话。
没有想到的是，对方说了一句，“哥，我想想。”
何妄笑了。
原来他的小猎人，也不是太笨笨嘛。
何妄并不清楚沦陷区的那一段经历，也就不知道沦陷区的那一段经历对于顾行歌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顾行歌发生所有改变，仍旧会有些畏惧和不愿去的地方。
何妄嚼着嘴巴里面甜的有些腻人的糖，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 ，何妄就察觉到自己有些不正常。
他满脑子都不受控制的想要去找顾行歌。
甚至是到不去找，就发狂不舒服，难受到不行的样子。
这个感觉何妄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在过去的某一段时间，也就是在他分裂的觉得，自己只爱着脑子里面的记忆顾行歌， 不爱现实里面的 “顾行歌”那一段时间，自己就是这样的躁动情绪。
后来——后来他也是在顾衡的手里好的。
这也就从另外一方面证实了，秦时操控着黑雾来到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自己确实在顾衡的眼睛里面，就是一个“实验体”。
何妄也逐渐的认清了一个可怕又清晰的现实——那就是，顾衡确实是自己的老同学，但对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这个老同学，当做正常的“人”过。
有着些许的可笑。
但是何妄笑不出来。
他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所以——何妄慢慢的握紧了指尖，指骨微微的泛白，冷白的面容之上，眼尾泛着些许的猩红。
这个药物在自己的身上，是这样的效果。
那么少年呢？何妄眸色沉沉的想着：在自己这里是这样的现象，那么在少年那里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对人对事，按照顾衡现在的操作手段，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晚上，实验室里面，红姐沉默的走在了前面。
今天晚上很奇怪，首领让她进入那个有小仓库的地方，把里面的资料全部销毁掉。
她还听着首领说：“你也可以随便去看看，想看什么都行。”
“只要最后全部都清理干净了就行。”
红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到了小仓库，按照顾衡首领说的那样，解开了锁。
她进入了这个以前一直让她觉得发毛可怕的实验室。
很奇怪的是，这一次红姐进入这个实验室里面的时候，竟然没有发毛害怕的感觉了。
实验室的门合了一半，留了半扇的门。
小仓库里面的灯光亮起来一些，把门外一些黑暗地界都照亮了一些。
红姐按照首领说的，开始燃烧销毁这些资料。
白大褂穿着在红姐的身上，红姐眼神僵直，木木的，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
一封纸张，两封纸张......
红姐在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往着里面丢了多少的资料，又销毁掉了多少的资料。
一些实验体是一些有些眼熟的名字的时候， 红姐也浑然不在意。
因为那些人，早早的就死了。
让对方死掉的药，还是红姐给注射的。
“那些是失败品。”红姐在心里面这么想着，一边手中不停的往着火盆里面丢着东西。
红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燃烧了多少。
就连燃烧完后，火盆里面的灰，红姐都清理了几波。
烧到了三分之二，她眼神僵直，继续麻木重复的往着火盆里面丢东西的时候，突然见着那资料的名字的时候，红姐猛然从空中跳跃的火舌里面捞出那一封即将要被烧毁的资料，
还好那一封资料，只烧了边边角角，并没有损坏到核心的位置。
甚至连封面页的标签和名字，红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封资料页的名字是006号实验体，丹童。
丹童——麻木的视线跳动了一下，红姐记起来了。
她好像记起来了，丹童好像是一个叫做丹燃的妹妹。
红姐记得丹燃。
也记得那个女人之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诧异和失控的抱紧了自己，声泪聚下的说着：“丹童，妹妹！！原来你还活着！你真的，你真的吓死我了。”
红姐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是冷冰冰的体质，她还有些讨厌抱着其他人。
可是那一次，她意外的没有推开丹燃那个女人。
大概是她眼底的情绪太过浓烈，也大概是自己卡壳抽疯了，竟然还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最后，在其他实验组的成员过来，和丹燃说清自己是红姐，是实验室里的成员，也是顾衡的左右手，不是她的妹妹丹童后，这才对方慢慢的松开了抱住自己的手。
对方一开始还不相信。
还说了很多和儿时有关的事情。
那些事情红姐都没有印象，在红姐的记忆里面，自己生来就是在冰冷的实验室里面，跟随着父母去做实验室的。
最后丹燃冷静了下来，抱着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满脸的憔悴，却也是意外的坚韧：“很抱歉，我刚刚就是太激动了.....我实在是太久没有妹妹的消息了，所以一时间就这样了.....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
那时的红姐是这么说的。
现在红姐在这小小的仓库里面，看着这一封资料，难得的走了二十秒的神，想着：所以说，丹燃的妹妹丹童是006号实验体吗？
竟然也是实验体.....
也许翻开了资料，或许她也能在里面找到现在丹童在哪里呢？
到时候，她就可以告诉丹燃，她的妹妹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她打开了资料。
——
“006号实验体丹童，异能特殊，实验天赋满分，具有极强的侦察能力和情报收集能力，在特殊异能的操控下，能够短暂剥夺一方的异能权限，时限为十分钟，异能很强。”
“第一次实验记录，失败，并没有大幅度开发出异能剥夺实验。”
“第108次实验，失败，改变实验方针，对着身体进行改造——朝丧尸体改造。”
“第523次实验，实验成功。成为丧尸体，前往沦陷区，控制沦陷区，并为双蝶服务。”
“第982次实验，实验成功，从丧尸改造成了正常人类体，成为人类丧尸可切换存在。丧尸倾向过大——一旦二次切换，或许会进入爆发状态，成为极强的实验感染体，接触者都会成为丧尸且成为传染源。”
备注1：“在第780次的时候，召回了地下实验室基地，直到实验成功，拥有人类身体。”
备注2：“第982次实验成功之后，舍弃丹童名字，正式更名——红兰。红姐。”
“咔嚓——”空气中， 好像有什么机器被打开了。
像是烟雾一样的药剂喷洒在了空气之中。
红姐流着眼泪，痛苦哀嚎了起来。
丹燃......她从嘴巴里面发出呼唤，眼底疯狂流泪，“姐......”
意识逐渐模糊，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半个小时之后。
另外一边的顾行歌也觉得好奇怪。
大表哥顾衡今天回来的有些早，一回来就叫着顾行歌去找一些资料回来。
顾行歌也没有拒绝，一边觉得奇怪，一边朝着地下实验室里面走去。
操控黑雾的秦时从来都没有放心过顾行歌的安全，所以今天中午的那一场谈话，他操控的黑雾藏在了顾行歌的影子里面听完了全程。
现在也是藏在顾行歌的影子里面。
只是黑雾能控制和感知的部分有限，由于对着顾行歌的这部分黑雾是保护的性质居多，他能操控的有限，根本没法发挥最大的功能，在顾行歌的面前写什么东西。
他就算是有，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写和提示。
因为那个说要让顾行歌独自去取资料的老狐狸，现在就在后面的位置跟着呢！
如果秦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秦时一定就会冒着暴露的风险，直接来到顾行歌的面前，透露一些事情！
告诉他，快跑。
不要和顾衡待在一起。
可是没有如果，少年仍旧是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套着一件软糯的毛衣，朝着那需要拿资料的小仓库方向走去。
黑雾也仍旧是藏在了那一道身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