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休息约好，在前门附近的国营饭店请客。
    姜茶是提前到的，趁着人少先占张桌子，说好请苏大夫吃饭，叫上小武姐一起，省的她俩吃饭别扭。
    没错，苏大夫唇红齿白戴眼镜，说话斯斯文文的。在医院出了名的一枝花，在警局是小武姐的暗恋对象。
    如此受欢迎的男士，在姜茶眼里哪哪都别扭。也许是天生的气场不合，看见他心理防线自动拉高。
    那天晚上也算是救命之恩，不请吃饭不合适。刘叔给出的主意，叫上小武姐一起，她肯定屁颠屁颠的高兴。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都下班了又来个病人，咱们的苏大夫给人家看完，才出来的。”
    今天人不算多，她占张桌子也不点菜，过来过去的服务员可没少瞪她。
    总算把他们给盼来，什么也别说赶紧点菜吧！
    “苏大夫今天主要是请您吃饭，感谢那天的出手相助。您也别客气，咱们赶紧点菜吧！要不然服务员，都快给我轰出去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个溜肝尖，剩下的你俩点。”
    “我就要个醋溜土豆丝”
    起身上窗口点菜，敲敲玻璃朝里面的人喊一声。
    “大姐，点菜”
    里面不知道是吃饭还是在干嘛，擦着嘴的服务员拉着脸问道。
    “吃什么快点，这会儿着急了，早干嘛来的？都几点了？下回早点省的跟那占地方。”
    惹不起，惹不起，人家挂的不能打顾客，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下次一定注意，溜肝尖，红烧肉，醋溜土豆丝，鸡蛋汤，米饭三碗”
    掏出钱和票，麻利的递进窗口里，这才得到人家一句顺溜话。
    “钱票正好，等会儿菜好了叫你”
    坐在桌子前面，心疼的摸摸自己的脸。拿着钱上赶着去挨骂，是这个年代的特色服务，大家都一样。
    “溜肝尖好了”
    刚要起来，就被苏大夫按住肩膀。
    “我去就行”
    “唰”
    没来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不好当着小武姐说什么，默默的搓搓腿缓解一下。
    “哎呦！小伙子慢点儿，盘子烫。待会儿再把汤和红烧肉端上去。大姐先去给你盛米饭，刚蒸的一锅热乎的。”
    苏大夫端回两道菜，转身又去拿别的。
    姜茶在心里腹诽，大姐你看人下菜碟，就说他长得帅点，也不至于这么贴心的嘱咐。弄得跟她家的亲戚似的，说好的服务态度差呢？
    屋子里面生着炉子，比家里的炉子大。门口挂着棉门帘，比外面暖和不少，但是菜放的时间长了，凉的特别快。
    刚吃没多会儿，溜肝尖的盘子底下就凝固一层白色的荤油。
    本来就有些腥味的菜，变得味道更重。她是一筷子没吃，红烧肉热的还行，等下凉了更可怕。
    姜茶就着热汤把饭吃完，肚子里面混个热乎。
    吃完饭聊上几句，苏大夫还要去上班。小武姐姐也有事，大家在饭店门口解散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
    她骑车去刘叔家，就婶子自己在家。拿着包进家，也不客气进屋咕咚咕咚喝一大杯热水。
    “你叔说你请人吃饭，吃咸了？还是没吃饱呀？”
    刘婶坐沙发上看她喝水，如牛饮水的豪气。看着像渴三天的，实在不像吃饱喝足回家的。
    “您可别提了，天气冷没吃两口溜肝尖就凝上，红烧肉也是，一顿饭吃的感觉荤油都在我嗓子眼待着。”
    说的刘婶直皱眉，一脸嫌弃的表情。
    “让你说的，我都不想去外面吃饭了。我给你沏点茶水，解解腻”
    说完给自己沏杯茶，茶叶放了两大撮，第一杯就是苦的。亲婶子老贵的茶叶不要钱的放，别说解油腻，刮油都管用。
    龇牙咧嘴的喝完第一杯，第二杯茶叶都快从杯子里冒出来，可见她放多少。
    “刘婶，前几天去保市带回点驴肉，您看着怎么吃合适。天冷吃点这个对身体好，我买的都是带皮的。”
    进门就把驴肉放外面窗台，屋里热驴肉再化了。
    冬天的肉类要么在外面冻上，一个冬天踏实的放着绝对坏不了。
    要么拿进来化上做熟吃掉，反复化冻肉质就不新鲜了。
    “好东西啊！我可有些年没吃到驴肉火烧了。现在的驴肉馆子也不太常见，大冬天的喝碗驴肉汤，比羊肉还补呢！
    你还买的是带皮的，人不大还挺讲究，带皮的好补血，阿胶就是用皮熬的。”
    得到一堆夸奖，早就看穿刘婶的本性，和她一样吃货一枚。
    走的时候塞给她一盒巧克力，大冬天的慢慢吃。
    姥姥那里就她自己在家，驴肉放进小仓房，打算过两天雷子在家一起吃。
    劝她先吃着家里还有，老太太嫌她唠叨直接给轰出来，顺便车筐里放一大包桂圆干。
    柳姨秦姨最后去，都在一个大院更方便点。
    柳姨家里就自己，狗蛋和二北都去当兵，赵叔肯定在值班。
    柳姨让她试试新织的毛裤，大小肥瘦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就佩服现在的妈妈们，上班洗衣服做饭带小孩，一大家子都是她操心，回头还能织出全家老少的毛衣毛裤，每次看见办公的大姐们手指纷飞，内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预留出两指宽的长度，留出长个的富余，青春期的小孩，哪个不是迎风长。
    “我估摸着正好，打出来的富余，过完年还能再穿一段时间。”
    抱着爱心毛裤到秦姨家，家里还有别的客人，正打算过两天再来，直接给她揪住。
    “哪儿去？来了还想走？”
    屋里男男女女的好几个，看见姜茶进屋，大家都是一愣。很快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严肃的表情，看着好像待价而沽的人贩子。
    屁股往秦姨那边挪挪，十分的不自在。
    “行了，没什么是都回去吧！也不看看几点了，不会是想着让我管饭吧？”
    坐着的人不想动，互相比着磨蹭。来都来了，不带回去点什么那行啊？
    “姑姑，您说我们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也得给口热乎的吃。要不然说出去，好像您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似的。”
    “就是就是，他姑啊！不是我说你大老远的亲戚上门，不说做上一桌大菜，怎么也得弄几个像样的菜管饱对吧？
    更何况你侄女大老远的想着你，专程来给你介绍儿媳妇。心里一直是惦记当姑姑的，有个好姑娘先想着她表弟。”
    姜茶抬眼看见椅子上坐着个姑娘，长的很漂亮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要是她不叽哩咕噜的乱转，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区别在于聪明的美人，心思多的美人。
    心思多眼睛到处乱瞟，偏偏城府浅什么都挂脸上。那么大个的眼珠子都不照镜子吗？
    旁边坐的应该是她妈妈，娘俩的眼神交流，都快在空气中形成字幕了。
    两双大眼睛，在那眨呀眨的，又是挤眼睛又是往她这瞟，姜茶当做不知道，暗中观察她俩一本正经的飞眼珠子。
    传说中的看我眼神行动？就差把眼珠子飞她身上，想劝她们有那功夫说两句吧，大家都看明白了不需要静音。
    客厅里的沉默，心里大概在想，下回坚决不带两傻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