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富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仍处在懵逼状态，就算王楚已经离开了，消失了，他也没缓过神来。
朱潜佝偻着腰，扶着墙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倒下，心力交瘁。
城里发生的诸事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王楚的问题，反而比那些事情更为棘手。
他是知道的，王楚在西边搞了一个联军，由各宗门还有势力的溃兵组成，前不久刚刚灭掉了一座二流宗门。
消息隔了几天才传到总局，之后第一时间就给他传了过来，当时他就颇为震撼，一伙败军，怎么会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
而那一战，据说敌方仅有的一位半神登场，联军都并未出动半神级人物。
之后有关联军的消息就没有什么了，只说是还在吸纳兵士。
朱潜很清楚，这支队伍，王楚是替特调局练的，是为了将来驻守边境卫城的。
也因此，他才更有愧疚，人家尽心尽力，自己居然提防和疏离，也难怪人家寒了心。
辛富终于缓过劲来，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担心可以理解，但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大吧？怎么说也有几十万军队护着呢。”
“就是因为有几十万军队，他才不放心呢。”朱潜叹息道。
“处长，这话从何说起啊。”辛富更加懵圈了。
“我方才做错了一件事，你也说错了一句话……”朱潜慢慢解释道。
照理说他本不用跟一个队长级人物讨论这些，但辛富跟王楚的关系更好，中间还夹着一个郝仁，让他了解详情，对于未来缓和关系还是有帮助的。
刚听完朱潜的描述时，辛富头都大了，只是抬了次胳膊，就能引发这么大的问题？
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真正的问题，是理念的差异、立场的不同。
王楚作为武门之主，行事随心所欲，没有那么多规矩，守的只是心中的底线，坚持的是内心的良知。
但这次回来的王楚变了许多，底线放宽了，以前他会对普通人痛下杀手甚至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解决吗？不会。
他也是被各种烦心事和治安问题搞得焦头烂额，而且内心中甚至有一些赞同王楚的处理方式，只是碍于制度不敢用于实际。
所以在大门外他见到那一幕时，突然有一种释然和痛快，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毕竟王楚又不是特调局内部成员，处置的也是破坏安定的危险分子。
但是站在朱潜的立场上想，保持绝对客观来说，王楚的行为，已经算是挑战特调局的底线了，属于滥用私刑和故意杀人。
如果辖区内所有矛盾都要用杀人来解决，那他们这些专员的日子不会安定下来，反而会更加麻烦。
但是站在王楚的立场来思考，这种方法虽然残忍了些，但未尝不是有效的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支持特调局的人毕竟还是多数，被煽动利用的本身就是不安定因素。
再说恶人也不用特调局来当，他甘愿当恶人，还能给特调局再赚一波声望，同时也打响了武门的旗号，让某些包藏祸心的知道，特调局不能制裁的，有人能制裁，白脸红脸都是双赢。
这就是矛盾的点，并不是说这一个举动就破坏了武门和特调局的合作关系，而是这个举动表明未来武门和特调局会在许多事情上存在立场问题。
如此一来，王楚和武门也就不会尽心尽力为特调局服务，而是等到互有所求时用利益商谈，关系慢慢总会疏远。
辛富不禁感慨，居高位者，看待问题的眼光跟他们这类人果然不同，也累多了。
“那也不至于急着跟咱们撇清关系吧？难道还会有人害……”辛富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过话说了半截，他脑中闪过一些念头，突然反应过来。
他和朱潜等等一些人跟王楚关系还算不错，不至于拿王楚父母作为要挟，可还有很多跟他并不熟悉的人，他们会顾忌这些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按照规定，朱潜必然要上报的，那么总局的一些家伙，会不会在其中搞事情？
特别是王楚曾经大闹总局，军部的几位首领都被杀了，军部的人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威胁王楚做事？
答案是极有可能，无论那些人是打着安定团结的旗号，还是出于私心，只要有危害王楚父母的举动，双方的关系也就彻底告破了。
辛富非常纠结，所有的可能，基于不同的立场出发，本身都是没错的，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看来你也想清楚了，希望他别又搞出大新闻吧。”朱潜语气难藏疲惫。
“我刚又想起来，咱的守备大阵好像一直开着呢，王大哥怎么撕破的虚空？”辛富不寒而栗。
“谁知道呢，刚刚连我都有一瞬间生出了不可抵抗的感觉，他啊，实力已经超出了你我的想象。”朱潜感慨道。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位穿着考究的专员抱着一份文件推门而入。
“处长，这是您先前关照过的情报，总局发过来的第一时间我就拿过来了。”
朱潜接过文件立刻就翻阅起来，来人并未停留，直接离开，现阶段，就算是不参与具体事务的秘书也都忙的不可开交了。
“不可以常理度之。”看完后，朱潜长叹道，然后将文件丢给辛富。
辛富满怀好奇地翻来，标题是《四海军行动报告》。
“四海军？哪里冒出来的杂牌……额，王大哥搞得？”
“嚯，灭了两座二流宗门，三位半神战时身死，人家的层面已经上升到这个程度了？”
“这怎么还有有关灵尸的介绍，这是总局的资料记录吧，介绍这么详细……这种bug也被斩了？”
“秒杀两位半神，收服一位半神，前后俘虏三十多个凝神境，人数已超五千，这势力比起顶尖的二流宗门也是丝毫不弱了吧？”
辛富随着看随着感慨，声调一次比一次高，最后视线定格在最后的句号上，久久不曾移开。
“处长，我总算明白王大哥那句话的意思了。”良久，辛富沉声道。
“哪一句？”朱潜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是我经历了什么，而是你办公室坐的太久了，失去了很多亲身感悟的机会。”辛富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
朱潜闻言，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神中，突然迸发出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