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
作者:雪上一枝刀   八零之高嫁最新章节     
    婚后
    说出来似乎没人信, 在全国都闻名的石斛产地霍山,居然拿钱都收不到货。
    他们来安徽, 公司派给的任务倒是完成的很顺利, 这边有不少茶园,大都是村里的集体产业,听说来年要来收茶, 而且是平城的公司, 很多村委会都挺热情,甚至还帮着联系了霍山这边。
    许俊生和小商倒是找到了几帮采药人, 但人家从山上采来的石斛鲜条, 大都不肯卖给他们。
    霍山石斛名气挺大, 不但当地的药材公司有采购员常驻, 还有不少外贸公司的业务员, 也早早插手了这个生意, 人家和这些采药人都是好几年的交情了,不可能转头卖给陌生人。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每天的采挖量实在太少了。
    最后, 还是许俊生花高价, 正常价格鲜条是一百五一斤, 他给到两百块, 才有几个药农肯偷偷卖了。
    但是数量也少的可怜。
    小商进公司比较晚, 这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差,抱着大赚一笔的念头, 他这回也带了不少钱。
    他拿起绿色的军用水壶, 仰头往嘴里灌了一气, 无奈的笑笑,说, “俊生哥,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钱花不出去也难受!”
    许俊生这心里也急,小商带了五千,他可是带了四万多呢,也就是四千多张大团结。
    这么多钱,往内裤上封口袋肯定是不够了,因此,他浑身上下都是钱,内裤和秋裤两侧,毛衣里,还有上衣的两个内兜里都装满了,他妈田香兰给的一万三,实在没地儿放了,只能放到挎包里了,这一路上他的挎包从不离身,睡觉的时候都枕着。
    他上衣穿的不是中山装,而是现在最时髦的男款风衣,在王府井商场买的,挺贵,和呢子外套的价格都差不多了,这衣服倒是有个好处,挺宽松,而且是中长款的,他身上带了这么多钱,平时也看不出什么来。
    但现在骑着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被钱多硌得难受的痛苦。
    小商进公司比较晚,年龄也小,许俊生算是不折不扣的前辈,这会儿可不能掉了链子,他十分镇定的说,“小商,你听说过一句话没,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咱们这是第一站,还早着呢,这才哪到哪!”
    眼看着到了山脚下,许俊生又说,“咱们找个地方住一晚,顺便找人把鲜条加工一下。”
    石斛的加工方式有点特殊,不是直接晒成干条,而是趁着半干的时候,缠绕上稻草或者铁丝,干透后就成了螺旋状,这种就被称之为枫斗。
    小商说,“成吧,正好也歇一歇,货没收成,倒是累了个半死。”
    山上交通不便,下山还可以骑毛驴,往上爬只能靠双脚了,他们是撵着那些采药人收货,每天也是跑东跑西的。
    有次爬到半山顶,他们还发现了一丛铁皮石斛呢,不过,那石斛的确是长在了悬崖峭壁边上,谁也没那个胆子过去采。
    后来还是叫来了一帮采药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腰上捆了绳子下去的,全部采光了也有半斤了,因为是他们发现的,倒是痛快的卖给他们了。
    山下是个小镇,镇上倒是有国营的小旅馆,服务员一听说要加工枫斗,立即把自己的家里人给叫来了。
    十来斤的鲜条,四五个人干到夜里九点,用细铁丝给加工成了半干的枫斗。
    “你们要是明天不走,就晾到我们旅馆的后院就行,放心,一个都不会少!”
    接过十块钱的加工费,服务员大姐挺高兴。
    但许俊生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反正半干的枫斗,放到牛皮袋子里也不会坏,他笑着说,“那倒是不用了,我们要赶明天的火车!”
    本来按照计划,从安徽到了浙江之后,是要先好好去考察一下茶叶市场的。
    杭州龙井享誉海内外,是最受欢迎的绿茶之一,但两人没这么做,只在杭州待了一天,许俊生还出去跑了跑,拜访了之前就有合作的茶厂,小商干脆哪也没去,就在旅馆里待了一天,顺便晒了晒那半干的枫斗。
    然后就直奔温州乐清了。
    雁荡山这边的情况,比霍山要好一些,这边的气候特点更为湿热,可能更适合铁皮石斛的生长环境。
    这次的收获比在安徽强,可和预想的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他们也是在山里停了七八日,一共收上来三十斤铁皮石斛鲜条。
    为了节约时间,都是立即晒到半干或者烤到半干,然后请人加工成了枫斗。
    出山的时候,有一半左右的枫斗已经全干了。
    因为收购铁皮石斛,一路上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许俊生和小商决定,还是先要把公司的业务给摆平了。
    他们从温州去了福建,福建是国内最重要的发酵茶产地,质量最好的乌龙茶都产自这里,许俊生带着小商走了不少茶园,拜访了不少茶厂,签了厚厚一摞购销合同,按照行规,只要在采茶之前付了订金就可以了。
    这种购销合同,对于双方都没什么约束,如果交付订金之前,茶园和茶厂不准备出货了,或者出货量不够了,可以拒收订金。
    收购方当然也可以不付定金,合同自然也就无效了。
    其实很多有实力的公司,都不会这么做了,都会真金白银的先付订金,但经贸公司起步晚,用钱的项目太多,账上的资金不足,也只能这么办了。
    谈妥了茶叶的事儿,把之前收购的枫斗全部都寄回平城,他们直接绕过广东和广西,去了云南,然后又倒了好几次汽车,终于来到了版纳。
    他们这一趟出来都一个多月了,现在是十一月下旬,估计平城早都穿棉衣了,在厦门也得穿风衣了,可西双版纳这会儿却仍然是夏天。
    本来在火车上,俩人就热得不行了,但再热也不敢脱外套,好在乖客人多,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也有和他们一样穿着厚衣服的。
    但现在下了长途汽车,看到大街上的人都穿着下天的短衫,不光是俩人感觉更热了,其他人看他们的目光也挺怪异。
    这么热的天还穿风衣外套,估计是两个大傻子。
    许俊生赶紧跟人打听旅馆,当地人说话太快,他们有点听不懂,一路打听了好多人,总算是找到了。
    开了房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换衣服。
    许俊生穿着大裤衩和汗衫,身上倒是舒服了,可那么多钱怎么办?
    他把所有的钱都从衣服里掏出来,小商都惊了,“俊生哥,你带了这么多钱啊?”
    许俊生皱着眉头,觉得也许林雨珍是对的,要是按照他的意思把所有的钱都带上,那就更麻烦了。
    这趟他一共带了四万三,现在花掉了一万,还有三万三呢,他把五千块贴身放着,其余全都放到了挎包里,不算小的帆布包一下子被装得满满的。
    两人一起出了门,虽然饥肠辘辘,但没去吃饭,而是找到一家当地的农业银行,许俊生用身份证现开了一个户头,把钱全都存进去了。
    这是他在长途汽车上就想到的办法,钱放到哪儿,都没有放到银行更安全,而且也不耽误使用,他存的是当地的银行,谈好了生意再去取钱也来得及。
    办完了这件大事儿,找了一家看起来挺热闹的饭店,吃了一顿很有当地特色的香茅烤鱼,两个人打着饱嗝儿在街上乱转。
    西双版纳城区不大,走了一会儿看到旁边有个公园,也跟着人流进去了,还真别说,这西双版纳是少数民族的聚集地,人家少数民族,就是比汉族会玩儿会生活,这大白天的,公园好多跳舞的,男女老少都有。
    最引人关注的,是一群妙龄女子穿着裙子在翩翩起舞。
    还有两个姑娘在前面唱歌,听不懂什么意思,但嗓音挺嘹亮,还挺好听的。
    小商还没有对象,这就看得走不动道了,许俊生催了两回都不肯走,低声吓唬他,“小商你没听说过吗,这西南边陲的人会下蛊,你要是跟这里的姑娘好上了,保准给你下情蛊。”
    他话还没说完,跳舞的姑娘忽然散开了,有个穿着蓝裙子的少女走过来,要邀请小商跳舞。
    因为小商刚才总盯着她看。
    小商虽然没听懂什么是情蛊,但他一个大城市青年其实不会跳舞,更不好意思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跳,吓得连连摆手,赶紧走开了。
    这公园看着不大,纵深倒是不小,后面是山,山路陡峭,不过有修好的石阶,往上走倒是不费劲,山上树木很多,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两人爬到半山腰,许俊生走累了,看到旁边有一块大石头,却被旁边的草地给吸引了。
    在一丛半人高的杂草和野花之间,他竟然看到了一棵铁皮石斛。
    虽然很小,嫩条才抽出十来厘米,但他可以肯定,他不会看错,这一路上,在霍山和雁荡山的时候,他已经把铁皮石斛全株都研究透了,他扯一点点嫩条放到嘴巴里,没错,带点清甜的浆水四溢,而且越嚼越黏,最后一点渣子也没有了。
    这是上好的铁皮石斛。
    小商凑过来一惊一乍的说,“哥,咱这回终于找对了地方,你看这公园里头都有,可见多么普遍了,这么明显的都没人挖。”
    在其他地方,那些采药人比这还小的苗子都给挖了呢。
    许俊生笑着说,“是啊,总算是找到地方了。”
    他又扯下一段嫩茎,拍了拍手上的泥,说,“小商咱们赶紧的吧,回去就托人打听,看看怎么收货。”
    版纳本地人,尤其是有点岁数的人,说的大都是傣语,不像浙江和福建,地方口音虽重,到底还是一个民族,说的话只是发音不用,大不了用写字沟通,但这傣语听和写都不成。
    幸亏旅馆有个小伙子,姓刀,初中文化,会说不少汉语,几个人连猜带比划,总算是完成了有效沟通。
    小刀看到铁皮石斛的嫩条就笑了,表示可以帮忙。
    第二天,许俊生和小商坐上一辆手扶式拖来及,颠簸了一上午,来到一处看起来不小的村寨。
    国营旅馆是正式单位,小刀要上班没跟来,陪着他们一起去的是小伙子的堂叔,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神情有些拘谨,头上缠着深蓝色的头巾,他也会说点汉话。
    刀二叔把他们领到一个挺大的院子里,吊脚楼上走下来一个挺矮的中年人,两个中年男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话,那矮子就领着他们往后远走。
    在青石板上晒着的是一捆捆的铁皮石斛嫩条,看起来质量都不错。
    许俊生和小商这一个多月来提着的心,此刻终于放下了,许俊生让刀二叔帮着问价格,刀二叔给矮子沟通了几句,说,“这些都是村里人一起去山上采的,还没定价格,得等晚上商议了再说。”
    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一天了。
    为了欢迎远道来的客人,当天晚上,在矮子家的前院,点了一把火,烤了一整个的猪后腿,许多土豆和粑粑,还有一坛子自家酿的酒,很多人围在一起又唱又跳。
    第二天,许俊生和小商起来后头还有点晕,刀二叔告诉他们,价格定下来了,一斤鲜条一百三,村民家里有这两天刚采挖的,若是着急制成干品,后院那些半干的两百一斤。
    价格倒是比预想的还要便宜。
    许俊生和小商甚至都没有还价,把所有的半干货约五十斤全要了,剩下的钱也全都买成了鲜条。
    之前他觉得带来的现金太多了,这会儿又觉得还是太少了,矮个子说,要是货不够,他还可以帮着去邻村收。
    许俊生倒是想,但现金不够了。
    十天后,所有的石斛都制成了枫斗,许俊生和小商用麻袋打了三层包装,通过当地邮局寄回了平城。
    但他们还不能急着回家,还要返回浙江,还有杭州的茶叶生意要谈。
    冬至过后,下了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
    周一早上,林雨珍小心翼翼的骑着车子往学校走,有的街口雪还没化干净,一上冻打滑,她差点给摔着了,后来干脆推着车子往前走。
    许俊生出去都两个多月的,倒是给她写了几封信,可每封信的地址都不一样,她没法回,回了估计他也收不到。
    她每天按时上课下课,空闲时间看看感兴趣的书,写写文章,还有学生会宣传部那一摊子事儿,这些都够她忙活的了。
    第一期会刊创刊号非常成功,一千册除了提前留下的几十本,其余全都卖光了,现在第二期也马上要出了。
    所有的稿子都已经审核好了,而且她敢说,这一期估计比上一期还要受欢迎。
    前些天她搞了一个专题征稿,内容就是写一写你是如何考上平大的。
    来稿之多,高质量的稿子之多,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林雨珍干脆把其他的内容都砍掉了,即便这样,甄选出来的稿件还是太多了,她准备这个月出一期,如果反响好,下个月还要再出一期。
    就现在编排好的稿件,她自个儿都看了不下三四遍,因为真实的故事实在是太好看了,太感人了,太励志了。
    这些文章里体现出来的,排除万难和刻苦努力的精神,正是全社会都应该提倡并学习的。
    相信也会鼓励更多处在低潮或者暂时遇到挫折或者想要上进的人。
    上午上完课,她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回到宿舍,却并没有拿起饭盒,而是把自己的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
    陈金兰好奇地问,“雨珍,你不去打饭啊?”
    林雨珍说,“我有点事儿,请了一下午假,这就准备走了。”
    陈金兰笑了,“你这么急,是不是姐夫回来了?”
    林雨珍点头,“是,前天发的电报,说今天下午就能回来。”
    赵圆圆说,“那你赶紧回去吧,姐夫这都出差两个月了吧?”
    林雨珍抿嘴笑,“别忘了记好笔记,明天拿给我看。”
    几个姑娘异口同声的都答应了。
    唯有刘秋敏,冷哼了一声,也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别的很复杂的情绪。
    宿舍的人都没见过林雨珍的对象,机缘巧合,她倒是见过一回。
    两三个月前,傍晚放学后,她打算出门逛逛,顺便买点零嘴儿,恰好在大门口碰上了。
    林雨珍长得很漂亮,远远在她之上,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不过已经结婚了,结过婚的女人,再好看那也贬值了,没有男生肯往前凑了,她就不一样了,好几个特别优秀同时长得也不错的男生,都在给她献殷勤,都在抢着追她呢。
    但刘秋敏没想到,林雨珍的对象长得那么帅,穿着特别洋气时髦的风衣外套,脸上的笑容也特别灿烂。
    最主要的是,那派头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里出来的。
    她也知道,林雨珍是住在东城四合院的,可能外地人尚不清楚这个份量,但刘秋敏是知道的。
    她的一个堂叔家住南城大杂院,回到村里那都是特别有面呢。
    刘秋敏也想找一个这样的对象,可惜追她的男生里面,只有一个是本地人不说,她套过话了,家里也是住在南城大杂院的。
    林雨珍也没回金山胡同,而是骑车直接去了火车站。
    许俊生是下午一点的火车,本来她还担心时间来不及,谁想到火车晚点了,愣是两点了才到站。
    她没来得及吃中午饭,又在寒风里吹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都冻透了,但看到许俊生提着一个大包走出来时,心里一下子就觉得特别暖和了。
    她赶紧跑过去,想要接过大包,许俊生没给她,倒是嬉皮笑脸的说,“雨珍,这两个多月没见,我怎么觉得你更漂亮了?”
    他这说的可不是瞎话,林雨珍的确越来越漂亮了,不是一个人这么说了,前些天她去了一趟秦家胡同,她两个舅妈都这么说。
    她自个儿也是能感觉到的,每天早上起来,皮肤光滑水嫩,一双杏眼晶莹剔透,连头发都是乌黑浓亮的。
    整个人神采奕奕,在校园里特别引人注目,系里的好多男生甚至都不敢跟她对视。
    但与其说她越来越漂亮了,不如说她是越来越自信了。
    林雨珍抿嘴笑了笑,“是吗,我也觉得你更帅了。”
    许俊生得意的笑了两声,他很帅他当然知道了,不过,在外头跑了两个多月,回来的又匆忙,这会儿头发估计像鸡窝,买来的军大衣也不太合身,一双厚棉鞋也是临时买的,暖和倒是挺暖和,就是有点丑。
    他这会儿可算不上多帅。
    但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出帅哥,没准儿林雨珍就是觉得他好看,这就没办法了。
    林雨珍冲小商笑了笑,小商也不太敢看她,说,“嫂子你好。”
    回到金山胡同,家里只有许老爷子和王妈在,许老爷子挺高兴,说,“俊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趟都两个多月了吧?”
    王妈则端上早就准备好的饭菜。
    许俊生说,“爷爷,我在外头总想着您呢,你看我给您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挺大的玻璃罐,里面是品相特别好的铁皮石斛枫斗。
    许老爷子倒是知道这东西,他以前的老搭档薛政委,现在可注意养生了,每天吃得那叫一个讲究,用虫草炖鸭子,用花胶炖鸡,还会用铁皮石斛泡水喝。
    说多吃这些好东西,人就能老得慢。
    许老爷子不太信这些,不过,孙子孝敬的,自然是很高兴,说,“这东西好,据说挺贵是吧?”
    许俊生说,“嗨,贵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太难收了,跑到云南才收着的!”
    许老爷子说,“成,爷爷知道你有孝心,跑了这么多天也累了,回屋歇着吧。”
    小两口回到西厢房,许俊生从包里翻出一条子在版纳买的裙子,说,“给你的!”
    林雨珍接过去,随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就放到衣柜里了,倒是指着另一罐铁皮石斛问,“这东西什么味道啊?”
    许俊生说,“有一点清甜,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铁皮石斛是凉补的,上辈子林雨珍总是生闷气,肺胃都有火,后来倒是吃了不少这个,要么煮水喝,要么就这么空口吃。
    她打开罐子拿出来一个,放到茶杯里洗了一下,直接填到了嘴巴里。
    没一会儿,那整个的枫斗就化成了胶质,味道很清甜,一点渣子也没有。
    其实后来野生石斛越来越少,市面上的绝大多数都是种植的,她吃得也都是种植的。
    别的不说,许俊生收来的这些枫斗,本身质量是很好的。
    林雨珍说,“还真的味道挺好的。”
    许俊生搂住她的腰,说,“你喜欢吃啊,还有一麻包呢,应该也到了,明天我去提货。”
    第二天,许俊生提完货,就去接洽联系好的外贸经理了,谁知道那人拿在手里一看,然后又放到嘴巴里嚼了嚼,良久,说,“小许,你这货不对啊,你从哪儿收的货,不是霍山和雁荡山吧?”
    他盯着一麻袋的枫斗,眼里露出一丝贪婪。
    许俊生连忙弯腰拿起另一个小包,“对,这一大包是从云南收来的,霍山和雁荡山的也有,不过不多,统共也就十来斤。”
    那姓高的经理笑了笑,说,“能给我看看货吗?”
    许俊生把小包打开,说,“都在这儿了。”
    高经理看了看尝了尝,说,“这些我都要了,不过最近行情不好,只能给你算一千一斤了,但那些云南的,我真不能要!”
    许俊生急了,“为啥啊,这云南的货也挺好的啊,”
    高经理似笑非笑,“俊生,咱们都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了,你怎么能骗我啊,这云南的石斛,味道不正宗,你这收来的不是野生的,是人工养殖的吧?”
    许俊生一听,感觉脑子轰隆隆的响,其实当时去到那个村寨,他也觉得太过顺利了,但眼前的石斛不会骗人,看到货好也就进了。
    高经理说,“别看我这两年没去云南,但有些事儿我是知道的,版纳那边现在有人养殖石斛了,产量挺不错,但质量可比不上野生的。”
    他这么一说,如同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而且许俊生也忽然想起来了,坐着拖拉机回来的时候,遥遥看到山上是有些棚子,但他好奇地问刀二叔是什么的时候,刀二叔说不清楚,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也就没再探究。
    备不住那些棚子就是养石斛用的。
    看来那帮人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许俊生这会儿气得想骂人,高经理又说,“这些你要是在想出货,我也可以接手,只是这价格肯定不一样了,人工养殖的最高只能一百一斤,再多了就赔钱了。”
    说完,借口有事儿先走了。
    许俊生一路上不停的算着账,他这一趟四万三全花光了,十斤野生的石斛能卖一万,但那些云南石斛,最终收来一百斤左右的干品,成本价就在三百多了,
    三百多高价收来的东西,现在只能一百卖出去,那等于是拦腰砍了一半还多。
    揣着四万三,忙活了两个多月,算一算竟然赔了快两万。
    这平城最大的傻子就是他自个儿!
    他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走进家门的,倒是林雨珍听到动静就出来了,看出脸色不对,赶紧把他拉到西厢房了。
    “俊生,你怎么了?”
    许俊生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犹豫了半响,说,“雨珍,我这出去一趟,估计是白跑了,可能还要赔不少钱!”
    林雨珍说,“为啥啊,你给我说说。”
    许俊生原原本本都告诉她之后,说,“我和小商当时就是太心焦了,看到有石斛现货光顾着高兴了,没仔细寻思。”
    “都怪我太粗心了,我记得临走之前,你就跟我说过石斛备不住有人工养殖的,我没往心里去,没当回事,没想到还真在这儿栽了个跟头。”
    一个跟头两万,估计是最贵的跟头了。
    林雨珍微微皱眉,“俊生,那个高经理既然知道云南有人工养殖的铁皮石斛,为什么没提前提醒你呢?”
    许俊生说,“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都是为了公司的业务,私下里来往的不算多,就一起吃过几顿饭,我也没告诉他我要去云南。”
    林雨珍说,“即便是养殖的,那这质量也是不错的,要不,再去问问别人?”
    许俊生点了点头。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把熟悉的三家外贸公司都问了一个遍,人家给出的价格差不多都一样。
    纸里包不住火,田香兰很快就知道这事儿了。
    “俊生,你爸说的是真的,你收的这批石斛有问题?”
    许俊生说,“对,看走眼了,肯定要赔钱了。”
    田香兰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五脏六腑哪哪都疼,她急急的说,“那得赔多少啊,你说你这个孩子,都做了那么多次生意了,又不是头一回,怎么还能看走眼呢?”
    许俊生烦躁的撂下筷子,“我就是看走眼了,那也没办法。”
    他这种态度,让田香兰的火气一下子窜上来了,她正要不管不顾的训儿子,许广汉拉住了她,许老爷子也说,“做生意就是有风险,有赔有赚都很正常,香兰,你当初拿钱的时候,小林还提醒你了,你还说赔了钱也担着,怎么现在倒忘了?”
    许俊生指定吃不下了,站起来就往外走,林雨珍也没心思吃了,也跟着回到西厢房。
    “俊生,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要不这样吧,你别去找外贸公司了,你去问问药材站或者药店要不要?”
    因为林下参,许俊生还真认识几个市药材的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去了,没想到,市药材还真的挺感兴趣,派人看了货,还拿去化验了,给出的结论是,铁皮石斛的质量很不错。
    可以按照三百一斤的价格收购。
    虽然这个价格还是赔钱,但加上野生石斛的利润,算是可以持平了。
    煎熬了十来天的一件事儿,终于算是有了结果,而且还不算太差。
    但即便如此,许俊生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少了,甚至有一天晚上问,“雨珍,你说,我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冒冒失失的,做事也不够周全,是不是就是个天生的大傻子啊?”
    林雨珍笑了,弹了一下他的眉头,说,“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傻子吗?”
    她又分析,“俊生,我觉得那个高经理有问题,他给的价也太低了,最离谱的是其他三家的经理也给出了一样的价格,你要是有时间,不妨问问其他的朋友,比如经贸局以前的同事,他们应该更清楚外贸公司的这些人。”
    许俊生去找了以前的同事,对外贸易大学毕业的曲科长一听就开始骂人了,“小许啊,这事儿忒明显了,这是给你做了个局,让你往里钻呢!”
    “也是巧了,最近你嫂子接触了一个项目,也是跟铁皮石斛有关的,国家要大力扶植这种濒危植物的人工养殖了,没想到云南那边已经小范围有了,这是好事儿,但那姓高的,既然没去过云南,估计也是猜的,因为你一下子拿出来那么多石斛现货,这是很多年没有的事儿了吧。”
    话说到这儿,许俊生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些个外贸公司的经理,一个个都精得跟猴子一样,联合在一起做了这个局,哄骗着他低价卖了,好转手再赚一大笔。
    的确还是他太傻了。
    许俊生恨得牙痒痒,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又过了七八天,没想到庆生堂的老板找上门了,说想要收购之前那一批石斛,可以给到一斤四百的价格。
    庆生堂之后,又有另外一家他不熟悉的外贸公司也找来了,开出的价格更高,一斤可以给到六百的价格。
    许俊生当机立断,决定再去一趟云南,不狠狠的在这上面赚一笔,他觉得都对不起自个受得这些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