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毅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随手一指身后的村民：“喏，这里除了我这个闲人，大家的芦笋都是要要卖钱的……”
无人机拉低，镜头三三两两地框着采笋的村民。
和石毅不同，他们一个个都拿着纤维袋，动作麻利地薅起一根根芦笋，也不摘掉叶子，就直接往袋子里塞。
“芸姐，你今天采多少笋了？”石毅笑着和近边的妇女打着招呼。
“快有一百斤了吧。”对方抬头抹了把汗，“整整一大袋子呢！”
石毅将镜头切换到手机上，对准芸姐手中的袋子。
破破烂烂的纤维袋，被一根根芦笋，塞得鼓鼓囊囊，有不少还扎了出来。
石毅给她比了一个大大的赞：“那你今天能赚四五百吧？”
芸姐笑得十分开心：“差不多吧，摘满两个袋子就回去……”
直播间一下子热闹起来。
[吃货联萌：什么？采芦笋一天能赚四五百？我上班一天才不到两百！]
[荷塘月色：大惊小怪。工地上搬砖，一天还有大几百呢。这世界上，就数你们普通白领赚最少……]
[剁椒鱼头赛高：普通白领躺着也中枪。]
石毅从芸姐身边走开，这才笑着跟大家解释：“虽然采笋赚钱，不过都是辛苦钱。这么长时间弯着腰，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而且芦笋的采摘时间也不长，大概一個月左右，靠这个并非长久之计。
“不过芸姐是个很厉害的人呢。”石毅在征得对方同意后，讲了个小故事。
她丈夫早年因车祸去世，留下两个生病的老人，和两个年幼的孩子。
为了养家糊口，她一个人打几份工，而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来这里采芦笋。
“一斤芦笋送到工厂，能赚三块钱。她每天采摘两袋，就是六百块钱。”
石毅叹了口气：“别看我采的轻松，但我这是玩儿，真要和他们一样，很容易患上冻疮、腰肌劳损之类的……”
[宝石海星：呜呜呜，芸姐活得好艰难啊！毅哥，我想给她捐款，可以吗？]
[水星星：我也是。她一个女人，扛起这么一大家子，真不容易！]
石毅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大家的好意，我代芸姐心领了。不过她现在可不需要帮助了哦！”
“因为在政府的帮扶和自身的努力下，芸姐已经将两个孩子供到了大学毕业。”
“姐弟俩如今在沿海的大企业上班，每个月都会给母亲汇不少钱。”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比蜜还甜呢！”
[剁椒鱼头赛高：啊？那她为什么还来采芦笋呢？]
观众们傻眼了。
石毅笑着猜测：“大概，对于勤劳的人来说，一天不工作，都嫌闷得慌吧……”
弹幕里一片[？？？]和[！！！]。
讲完了芸姐的故事，石毅收拾了下心情，继续直播野菜。
“我们刚刚说到云梦三珍，现在，我带大家去寻找另外的两珍。”
他沿着湖洲的边缘，小心避开一个个水洼，左右逡巡，终于找到了一片不同于芦笋的绿植。
长长的茎干上，交替生长着卵形或掌形的叶片，在湖风中微微摇曳，娇羞可爱。
石毅在贴近地面处一掐，轻易就采摘到了一根。
对着直播间晃了晃，又凑过去嗅嗅，他一脸陶醉：“真香！”
[捕鱼人永不空军：这个我认识！是泥蒿！]
[荷塘月色：明明是黎蒿！]
[采野菜的小姑娘：这是水蒿好吧。我们这里都用来做粑粑……]
弹幕里各执一词，争得不可开交。
石毅放下手中茎干，笑着做和事佬：“大家说的，其实都没错，只是不同地方的叫法不同罢了……”
这便是云梦三珍中的黎蒿，也叫泥蒿、水蒿、蒌蒿等等，做法也各不相同。
“同芦笋一样，黎蒿同样富含维生素、氨基酸和微量元素，也是不可多得的野菜珍品。”
石毅舔了舔嘴唇：“我们这边一般用它的嫩尖做粑粑，而用嫩茎炒腊肉，都是十分不错的美味……”
[吃货联萌：主播，快醒醒，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宝石海星：哈哈哈，怀念毅哥当美食主播的日子。]
[荷塘月色：上次的双椒鱼头，菜谱就很不错。看得出主播是有厨艺的！]
石毅笑着点点头：“嗯，有时间就给大家直播，怎么用云梦三珍做菜……”
他一边和直播间的观众聊天，一边采摘着黎蒿，不知不觉，篮子里又是一大把。
[采野菜的小姑娘：咦，好奇怪啊！怎么其他人都在采芦笋，就没人来摘黎蒿呢？]
石毅正好瞥见了这一句，笑着解释：“因为芦笋在我们这已经形成了产业，不管多大量，都能吃得下……”
而黎蒿除了送酒店，就只能由村民们自己去售卖，费时费力，采得多了，还不一定能卖完。
类似的还有云梦三珍中的另外一种。
忽然，一个不太客气的弹幕，带着打赏的特效，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环保小卫士打赏了一架轻奢画舫：我看主播也是环境保护的志愿者，为什么要跟他们一起来薅野菜呢？湖洲都被你们薅秃了！]
石毅：？？？
有些懵地看着对方连刷了几个打赏，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可是我们来采芦笋，就是在保护环境呀！”
这下子，整个直播间都飞出了满屏的[？？？]。
就连质问他的这个[环保小卫士]都消停了下来，仿佛在说：“我就看你怎么狡辩？”
石毅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前因后果：“大家知道，云梦泽位于清江流域，早些年芦苇造纸是很发达的……”
后来，芦苇造纸因为污染环境，被全部关停，云梦泽上的芦苇没人砍伐，就开始了野蛮生长。
“芦苇的繁殖能力是很强的。它的肆意生长，一方面会压制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
石毅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而另一方面，等到了秋冬季节，枯死的芦苇沤烂在湖洲里，还会产生一些有害物质，污染水体……”
为此，当地政府不得不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来处置这些芦苇。
“所以，我们这里就开始大力发展两项产业。”
石毅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一项是芦笋，采摘它的嫩茎；另一项则是芦菇，用芦苇做基质种蘑菇……”
[宝石海星：这个我知道！毅哥家里就是种芦菇的！还是漂亮的黄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