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含娇刚说一个字，郁晏宸就说话了，脸色虽然不太好，但是那股子寒意没了。
“嗯。”阮含娇轻应一声，看了看他没说话。
郁晏宸拿起桌上的方子看了看，先是安排丫鬟给她灌汤婆子，又跟阮含娇道：“我吩咐人去给你抓药。”
他说完话，拿着药方出去，才出二门，看见姜云鹤站在那等他。
“有事？”
“爷。”姜云鹤上前一步，“刚刚阮府探子来报，说方圣子同意给他们女儿瞧病，就在仁德医馆，刚出府。”
原来，这些日子阮氏夫妇像疯了一般，动用了所有关系，托人四处打听方圣子的行踪，给自己女儿瞧病。
方圣子行踪不定，脾气古怪，还有三不治。
至于这三不治具体是什么，随他的心情而定，其中一条非不治之症不治是固定不变的，也就是说但凡不是特别严重的病，别人能治好，就不要麻烦他了。
但是，只要他出手，无论是多么药石无医的病，都会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阮明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钟阁老的孙女就是方圣子治好的，求到他那里这才打听到方圣子的下落，终于求到了他给自己女儿看病。
郁晏宸想起了手中的方子，不如亲自去给娇娇抓药，“走，咱们也去看看。”
郁晏宸派下人告诉阮含娇自己出去，直奔仁德医馆。
他和姜云鹤赶到时，方圣子已经给阮含笑诊过脉了。
方圣子坐在医馆后堂宽大的诊桌前，边思考边写下药方。
写好后，他对倪盛雪道：“令千金的病是胎里带的，需用她亲生母亲的血做药引，也是这方子里最重要的一味药，所以下药前我需要再确认一遍你们的关系。”
“你们是不是亲生母女。”
倪盛雪急急道，“当然是，您尽管下药。”
笑笑当然是她的亲生女了，这还能有假！
方圣子点点头，冲身后的药童道：“拿紫金蚕来。”
小药童从药箱里翻出一只金色的小方盒放在桌上，方圣子打开小金盒，里面躺着一只拇指大小，全身紫金色的形似茧蚕的东西。
“此物名叫紫金蚕，微毒，与药方中的毒物天仙子相克，需让它吸饱了药引，也就是阮夫人的血方可入药。”
此时，小药童又递过来一把用火烤过的匕首，方圣子道：“劳烦阮夫人，手腕伸出来。”
倪盛雪没犹豫，袖子卷起将手腕伸了过去，阮含笑心疼道，“娘，会不会很痛。”
倪盛雪道：“只要笑笑能好，娘痛这一下又算是什么，不过……”
她转而又看向方圣子，“请教大夫，这药需要喝几副，有两味毒物在里面，会不会对笑笑的身子有影响。”
刀尖都快落下了，方圣子闻言又收回了手，“这位夫人，你可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我既然答应给令千金治病，便是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治不好，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阮夫人若是担心，不如将女儿带回去吧。”
倪盛雪一听这话，立刻道歉，“您别怪我，笑笑身子弱，我也是担心她。”丝毫不见平时的跋扈。
方圣子无奈轻叹，算是表示是理解，“前三日连续服药，三日后依照病人实际情况调整药方，一个月内最多可服用九次半。”
倪盛雪颔首，方圣子落下匕首。
雪白的皓腕出现了一道血痕，一阵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方圣子惊讶道，“阮夫人吃过异域雪莲？”
倪盛雪轻轻摇头，“何为异域雪莲？”
堂外一角的郁晏宸和姜云鹤听到这里，脸上呈现出难以置信的愕然，接着默契对视。
两人不自觉连呼吸都放缓了，继续听里面说什么。
方圣子将紫金蚕放在伤口边吸血，解释道：“异域雪莲形似荷花，花瓣晶莹剔透，香气魅人，生长在多雾障的白迷山，八十年开花一次，有起死回生，强身健体之功效，吃过此花之人，血里会带上此花的香气。”
“此血有解毒之功效， 若是身中奇毒和解药服下，可事半功倍，练武之人饮此血可增强内力，突破瓶颈。”
堂外偷听的郁晏宸恍然大悟，怪不得……
那时他武功已经瓶颈几个月了，总是差一点点，就是提升不了，他在喝完混着娇娇香血的解药，突然就神功大成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内力所致，原来全是娇娇的功劳。
她可真是个宝贝。
倪盛雪先是陷入沉思，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小时候随我父亲进山布阵，结果贪玩迷路了，在悬崖边看见一朵奇花， 那时天刚擦黑，那花竟然闪闪发光，我又累又饿，那花又香气惑人，我就将那花吃了，我凭着记忆一路往回走，终于在半山腰看见举着火把四处寻我的父亲。”
“后来过了很多年，我意外受伤，才知道我血有异香，我以为人生有不同，并未多想，今日听您一说，才知道是那花的缘故。”
方圣子收起吸饱血的紫金蚕，“此花罕有，世间人求而不得，阮夫人大造化才能遇见，自然不知道其中奥秘。”
小药童上来给倪盛雪止血包扎，她听着方圣子继续道：“既然如此，令千金就不需拘泥喝药次数了，治好了令千金，我也早日回山上医庐。”
倪盛雪眼中先是露出希冀，接着热泪盈眶，“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您要多少银两，尽管说！”
方圣子摆摆手，“俗气！”
“行医乃是行善积德之事，我的诊费就是我的药钱，其他不必再提，阮夫人请回吧，明日巳时初亲自来此取药，我再给你放血养后日入药的紫金蚕。”
倪盛雪感激不尽，带着阮含笑深深给方圣子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出了内堂，母子俩与郁晏宸、姜云鹤擦肩而过，一股异香飘散在周围。
郁晏宸留心着空气中的香味，香气很淡，虽有相似，但细嗅之下又与娇娇略有不同。
就好比香料方子，大多数香方都是以沉香或者檀香做底香，配香不同，出来的味道也就各式各样。
郁晏宸眉头紧锁，望着倪盛雪的背影，姜云鹤则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片刻后，郁晏宸缓慢开口，“去将阮府的内宅的探子叫来，我有事要问。”
“是。”姜云鹤应声走了。